“我知道你們想要知道什麼,但在那之前,我可以給你們說一個故事嗎?”

晏漱側面,仰著頭,眼裡一片淚花地望著時予。

山崖上的風有些大,吹亂了她的髮絲,翩飛的墨髮間,她的眼睛一片廢墟,似乎下一陣風就要吹散她一樣。

時予大概能猜出她的打算,心裡泛起一絲憐憫,她上前一步,坐到晏漱身邊。

“風大,說慢點。”

她的話音剛落,晏漱再也忍不住,笑著流了兩行清淚。

“謝謝。”

晏國曾經也是個富饒的國家,雖算不上十分的強大,百姓倒也安居樂業。

晏漱的母親,曾是顯赫一時、最後落魄至極的官家小姐。

她名柳芷若,是知書達理,飽讀詩書又琴棋書畫皆精通的世家小姐。

可命運無情,黨派之爭,柳芷若父親深陷官場風波,後柳家落了個抄家流放的結局,女眷也入宮為奴。

自此,柳芷若被推入了宮廷的陰影之中。

宮裡腌臢事多,芷若經歷了種種屈辱與折磨,她深知自己處境,於是在宮裡,她格外小心求生。

然而,在命運的捉弄下,她竟成為了酒醉皇帝臨幸的物件,並懷有身孕。

隨後,儘管被封為美人,柳芷若卻並未得到寵幸,只能在宮廷的角落默默生活。

終於,懷胎十月,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晏漱,希望她能在這個骯髒的皇宮裡,洗漱掉那些噁心,乾乾淨淨成長。

自此母女二人倍受皇宮的冷漠與欺凌。

唯有她的嬤嬤,從芷若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守護著她們,陪伴她們度過了所有的艱辛歲月。

然而,命運又一次殘酷地降臨到這三個苦難人身上。

經年累月做重活,柳芷若自生了晏漱後,身子並不好,在晏漱五歲時便抱病而亡。

忠心的嬤嬤獨自拉扯年幼的晏漱長大,可苦難並不打算放過她。

嬤嬤上了年歲,身子也不大好了,也到了出宮的時候。

但,晏國自三年前便大戰小戰不斷,年邁的嬤嬤最後也沒有回到故土。

她死在了歸家的路上,生前還往宮裡寄了一封信。

信的內容不過是讓晏漱好生跟著侍衛好好學武,天下戰亂不休,晏國這三年來不過是在強撐罷了,若到了那個時候,晏漱也有防身自救之術。

那侍衛入宮時,冰天雪地裡受過柳芷若一飯之恩,為報答她,這麼多年來一直照顧著晏漱。

他懂些拳腳功夫,在晏漱央求下,也會指導她幾招。

這信是他親手送到晏漱手裡,那時,信封上斑駁暗淡的血跡,讓他們兩個都冷了心。

晏漱顫抖著開啟信,那字裡行間的不捨,讓她淚流滿面。

那天,她獨自待在空蕩的屋子裡,原本能裝三個人的小屋現在尤其地大。

夜色降臨,遠處宮殿張燈結綵,歌舞昇平。

那夜,是晏國戰敗,與衛國簽訂敗降書的日子。

晏漱開啟窗,攥著那封信,痛心望著那燈火璀璨處。

為了生存,她不論寒冬酷暑,一直咬牙跟著侍衛學武。

她營養不良,嬤嬤總會想方設法給她弄來好些吃食經,為此,嬤嬤比她還要多遭到宮人的冷眼與壓迫。

聽著若有若無的絲竹音樂,晏漱只覺得心臟疼得無法。

她似乎看到無數像她一樣被剝奪自由、流離失所的子民,她不免心生悲憤。

不,不能是這樣的,已經有太多如嬤嬤一樣的百姓流離失所了,此時此刻,還有許多她無法想象的孩子,正在同飢餓作鬥爭。

他們同她一樣,沒了親人,只有自己,甚至他們還要擔憂著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她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不,她不願意!

於是當黑衣人提出可以幫助她改變局面、能助她上戰場以保衛更多百姓時,她毅然決定答應。

“我說,不論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可是現在,我後悔了,真的,我不願意了。”

晏漱說的很慢很慢,所有關於她的故事,她幾乎粗略概括。

“如果我知道他是這樣的打算,我就算是死,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局!”

晏漱提高音量。

“他的確幫我上了戰場,逼退了衛國守護到了我晏國疆土,可他讓我把死於戰亂的百姓、戰士的屍首集合起來,只為了滿足那大獸的肚子。

直到遇見你們,我這才知道他的算盤。

衛國十四萬騎兵,晏國七萬將士,再加上無辜的兩國百姓,這個慘劇,是我造成的,我不要!

晏國註定要亡國的,或許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答應的,衛國的確很強大,百姓也已經經不起這樣的傷害了。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沒有戰火的國家。”

說完,晏漱低著頭,久久凝視著手裡那個面具。

“他總會讓我帶上這個面具,每帶上它,我都會覺得渾身是力,總是不知疲倦地想要殺敵。

我知道,它並非常物,後來我也減少佩戴它的次數。”

說到這裡,她把面具遞給時予,站了起來,張開手,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很是放鬆。

“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他已經許久不曾聯絡我了。

這個面具,我剛剛並沒有感覺到那股力量,它或許可以成為一把反殺利器。”

晏漱放下手,回頭,看了看他們兩個。

“故事講完了,這出戏,我也該登場獻唱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黑色瓶子,舉到半空。

“他昨夜在我書桌上放下的東西,要我投放到衛國戰馬草料裡,我不會投,但需要二位助我一臂之力。”

“請講。”

“幫我搭線衛國,警醒一番他們,再有,我知二位不似常人,這面具上還勞二位費心,我要用它,親手送進那黑衣人心口。

到時候,我會開啟城門,迎衛國兵入皇城。”

“開城門?晏王允許?”時予挑眉。

“不需要他允許,鬼面將軍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已經威脅到他了,召我回朝的旨意已經送來。

我會回都城,以君王身份,降敵,屆時,不見一滴血,不傷一人,條件是,衛國軍隊入城,需善待我晏國百姓,不可濫殺,不可貶一人為奴。”

“我答應你,可你沒必要這樣做。”

晏漱衝她笑笑:“我身為晏國公主,如此應該的,保護我的子民,這是我的責任。

至於坐上王位開啟城門,自有我的考量。”

時予嘆氣。

鬼面將軍弒君,乃大逆不道,親手開門,是叛國,不論對於晏國還是衛國,都是好的。

一來,可以顛覆晏國百姓心裡的鬼面將軍形象,不讓他們在抱有信心,可安於現狀,接受亡國變遷。

二來,可消除衛國擔憂,不怕晏國在起復國之心。

同時,這也是她提條件的籌碼。

“晏漱,你很了不起。”

時予心裡五味雜陳,由心誇讚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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