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習習,日落西山,落雁歸巢。

辰榮舒服地擺動著尾巴,揚起點點塵土。

時予盤腿而坐,手撐著下巴,愜意眯著眼。

容不塵側過臉,靜靜望著她。

她說“好”,那一刻,他們想要說的,無須言明。

她懂他,就像他亦懂她那個“好”。

旋即,他就產生了一種感覺。

他們會是最為默契的搭檔!

伸出手去,圈住掛在山頭的夕陽,時予主動開口。

“幽無夜背後還有人,但他全副武裝,連聲音也是被處理過,我無法得知他是誰。”

說完,她擰動一下鐲子,點蟲傳回的畫面裡。

幽無夜身負重傷,正獨自療傷。

他的旁邊,剛有了實體的饕餮,現在也倒在地上苟延殘喘著。

而角落裡,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正死死盯著幽無夜。

“啊——”

刺耳的叫聲響起,只見幽無夜牢牢抓著一隻樹妖,正貪婪吸食著他的精氣。

精氣盡,樹妖完全只剩下乾枯的樹幹。

那是桃花妖,桃花積陰,屬陰物。

幽無夜既然採用這樣奪取他人精氣的方式來療傷,那他這一生也快要走到頭了。

時予和容不塵看著這畫面,都不說話,但攥緊的手,暴露了她此刻的憤怒。

“喪盡天良,畜生!”

時予破口大罵起來。

容不塵沒說話,但臉色極其難看。

“他們的蹤跡著實難尋,這幕後黑手,是有幾分本事了。”

時予磨著後槽牙,憤憤說道。

她剛想起身,那邊傳來的聲音制止了她的動作。

“那妮子,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了,她似乎練出了仙骨,那可真太好了,本座還未吃過仙人呢!你得儘快把她給我弄到手。”

幽無夜活動了一下手腕,抬起的眼睛,血絲遍佈,全是殺意。

“放心,她跑不了,我倒是沒想到,她能這麼快就煉出仙骨,著實邪門,要不是她,容不塵的雷劫也不會這麼快就過去了。”

“容不塵不急,要是他那般輕易折在你手,那就不是容不塵了,記得,本座要這個時予。”

“對了,近來動作過大,仙界已經注意到容不塵和時予了,咱們可以先停一段時間了,日後在詳細籌備。”

黑衣人扔給饕餮一隻死虎,如實說著。

幽無夜走近,注入一些陰氣給饕餮。

就在他側對著黑衣人時,被黑衣人一把拉住手腕。

時予這邊立馬繃緊身體。

黑衣人注視著幽無夜髮間一處,目光兇狠,慢慢湊了上去。

在他伸手湊近時,時予立即發出指令。

藏於幽無夜髮間的點蟲立刻隱入發裡,繞從另一側,飛了出去。

但還是晚了,黑衣人反應極快,出手捉住了點蟲。

畫面變黑,時予暗道一聲“遭了”。

她猶豫幾秒,果斷捏了把火。

不過幾秒,黑衣人手中的點蟲就被焚得乾乾淨淨。

時予心疼得牙癢癢,這點蟲她養了好久,這個時刻暴露,接下來,他們就失去了對幽無夜的瞭解了。

同時,幽無夜轉過身,就看見黑衣人冷厲的笑聲。

“蠢貨,被監視了也竟然全然不知,好,好的很,時予,本座可真期待和你的見面呢!”

揚了手裡點蟲的骨灰,他轉身消失不見。

幽無夜暴跳如雷。

“賤人,監視我,難怪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行事不順,原來是你!”

容不塵收好玉骨笛,摸著辰榮,懶懶開口。

“喲,他們的目標,轉向你了,嘖嘖,時宮長,本座也很期待呢。”

“嘁——”

嘁了一聲,時予扭開手鐲,取出裡面已經死亡的母蟲,冷聲說著:

“也好,省得我在大費工夫去找這群王八蛋!”

點蟲死,母蟲也會跟著死。

她耗費大半心血養的血蛭和點蟲都折在幽無夜手裡,她也不想要他好過。

不過現在她剛恢復仙骨,挽瀾劍也沒到手,她是處於劣勢一方,眼下不宜直面應對,得先提升自己修為。

容不塵見她眉頭緊的無法,開口問:

“怕嗎?”

點火將母蟲燒死,時予撇過頭去。

“怕?該怕的,是他幽無夜以及那躲在黑暗裡的鼠輩,我時予,可不怕!”

她說完這話,夕陽的最後一縷光也完全沉入山頭。

容不塵看不見她另外一面,只看見對著他的這張臉,無所畏懼。

點了點頭,他推開辰榮腦袋。

對著時予,他拿出一根細如髮絲的白色鏈條。

推到時予面前,鏈條一碰到時予面板,自動首尾相連。

“你!”

時予楞楞說出一個“你”字,手摸上那鏈條。

她知道這是什麼。

前次,容不塵也將它贈與她,只不過不是現在。

她想不通,怎麼提前了,莫非她的重新到來,真的會改變了很多事,那,是不是這一次的結局,也會如她所願?

“恭喜,時予仙子,接下來,可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了!

這鏈條是我一縷意識,可於困境中,護你一程,普天之下,僅此一條。”

時予定定望著他,笑了一下。

她說:“我知道。”

容不塵挑了下眉,也沒問她為什麼知道。

轉過身,眺望遠方。

“燭龍之後,你有何打算?”

“她還處於沉睡狀態,我也不知她幾時能醒,只能先放一邊了。”

“也好,不過,本座對她,也是很有興致,燭龍之後,可不簡單吶。”

時予無聲笑了一下。

“世間僅此一條燭龍,自然不俗。”

她本來就計劃將顏宇留在魔域,起碼能先保護她一陣。

“天機弓的主人,也是她吧。”

容不塵問得肯定而非疑問。

“是!”

“行,倒是浪費本座的十里悲風了。”

容不塵半眯著眼,懶懶說著。

從雪山下來,他並非全無意識。

雪山寒意凜然,天機弓託著顏宇併為其建造保護罩,那模樣,分明就是護主的行為。

加上現在時予身上並無他放到天機弓的十里悲風的氣息,他就知道,天機弓的真正主人,並非時予。

“你不問我,為什麼這麼做?”

時予疑惑,他就這麼放心她做的事,什麼也不問?

“你若想說就說,不想說也可,本座從不強迫,當然,對於沒有把控的事與人,本座從來不做。”

容不塵倨傲瞥了眼她。

他知道她的問題,他對於她身上的秘密,又何止不想問。

但,就如他所說,他向來不強迫,何況,時予的情況過於特殊。

但他可以確定的是,時予她,絕對地忠誠於魔域和他。

即使他不知這其中緣由,但他就是莫名有這個感覺。

時予霎時心情大好,她知道他的。

猛然想到什麼,時予斂了笑。

“容不塵!”

她幽幽喚了他一聲。

容不塵慵懶撇過頭去,卻在聽完她的話後,臉色一變。

她說:“五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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