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風聲10
“此事不是我們所為,想來是有誤會。”
顏宇聽到周圍動靜,停止了調息,小妖說的話她也聽見了。
看見顏宇撤掉結印,自己走了過來,挽瀾鬆開小妖,從鼻腔裡發音:
“此事發生多久了?”
他是同時予一塊兒打過黑衣人的,也知道如今世道開始不平。
被冤枉的怒氣散去,他立馬反應過來不對勁。
那小妖一得空,立馬連滾帶爬地溜出去好遠。
顏宇上前俯身扶起倒地的其他妖精,抬手替其療傷。
“多謝姑娘!”
“此事真不是我們做的,我們也只是今兒個才到此地。”
顏宇言辭誠懇,滿臉真誠望向面前的小妖。
她手下的妖精點點頭,臉紅紅地,聲音細如蚊聲:
“呃,是我們錯認了。”
“你說什麼?”
顏宇聽不清,正要再湊近一點的時候,挽瀾過來,不耐煩地提起那妖精,上前一步橫亙在他們倆中間。
“說話就說話,你個男妖精,你臉紅個什麼勁?問你話呢,扭扭捏捏不像話!”
這一吼,倒是把男妖精的羞澀嚇退,他恭敬道:
“這事也不知多久了,等到我們大家發現族胞少了幾個的時候,已經不單單是這幾個的失蹤了。”
“不是說精盡而亡嗎?”
挽瀾抱著手,眼裡暗芒湧動。
“是,一開始是園園慌慌張張來稟告,說是她捕食過程中,看見了一具沒有血肉的屍體,不辨模樣。
後來族長帶著我們幾個修為尚可的小夥子去看了,正是我族小妖,族長預感事情不對,立馬告知族胞要加強防範。
山頭的結界加了一層又一層,但還是於事無補,失蹤的族胞數量日益增多。
我們幾個也不停加強巡邏,始終抓不到真兇,這段時間以來,也只有你們兩個上山,而且,”
說到這裡,那妖精看了眼挽瀾,吞吞吐吐道:
“這位大俠一上來就開闢這個地方,又是設了結印,臉還黑得不行,窮兇極惡的,我們也就懷疑你們就是那吸血的兇手了。”
“呵——”
聽完過程的挽瀾,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冷笑起來。
顏宇不理解地看著他。
“最近的一樁失蹤案發生在何時?”
“三天前。”
“他應該還沒走,說不定,現在又遇害一個。”
沒頭沒腦,但在場諸位都聽明白了,臉色刷地一白,無助又驚恐地望著正中間的挽瀾。
迎著周圍妖精看過來的眼神,挽瀾臉色陰沉下來。
什麼東西,竟敢奪食他人修為,如此傷天害理行徑,他實在看不過去,但……
挽瀾擔憂地回頭看著顏宇,他倒是很想留下來,抓到這個狗東西,可是顏宇的身體禁不起耽擱。
幾乎在他回頭,顏宇就已經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我可以。”
三個字,同樣表明了她的態度。
相視而笑,她也想留下來,抓到這個兇手。
既然遇見這樣的事,他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而同樣山清水秀的一處山谷之中,炎赤關上了面前的竹門,臉上盡顯愧疚。
堯無圖站在他身後,抬手落到他肩上,拍了拍。
“此事不怨你,若來日,妬凰降罪,責任在我,與你無關。”
炎赤轉頭,面色不好看,聞言也只是苦笑一聲。
“妬凰仙子聖潔明事,自然理解你我此舉,再說了,我炎赤也不是膽小怕事之輩,只是覺得這樣一來,對身為淓玡的她來說,實在不公。”
音落,是沉默。
堯無圖偏頭望著外面青翠蒼竹,久久不言。
炎赤看了眼被關上的門,低頭接著說:
“先前我看過她這一生的影像,她生來體弱多病,自小孤苦伶仃,獨自生活在崑崙山,雖受到無淵上仙照拂,卻始終孤寂。
她不曾踏出過崑崙一步,不知外面歲月如何,不知天地風光,直到時予治好她這孃胎裡帶來的病,並帶她出了崑崙山。
她是信任時予的,此前我闖入魔域,她也並非一開始就同意同我走。
你不在的那幾天,她很安靜,同我說話也會提及時予,魔域,我便知道,她是在意的。
如今我們不顧她的意願,就強行清除掉她所有關於那段經歷的事,再給她一個安排好的人生,這是一場排好的戲,我們就好像是在逼迫著她演完一樣。”
炎赤低低說著,語氣是掩飾不住的愧疚。
他現在還無法忘記,在他和堯無圖提出要剝奪她這段記憶的時候,她先是震驚,而後恐慌,最後平靜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開了,於是很平靜接受,也連一句話也不同他們說了。
“公平,從來就不是絕對的。”
堯無圖啞著聲音,無比低沉說出這話,炎赤側目,然後眼神暗沉下去。
是的,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公平,不公,本就是常態。
院內竹葉沙沙,簷下兩清雋男子,眉眼含霜,屋內紗幔輕揚,榻上女子雙目緊閉,秀眉緊蹙,彷彿陷入痛苦一樣。
無淵迎著風聲,自己下著棋。
“喲,興致不錯嘛,還下上棋了。”
時予清脆的聲音響起,無淵無奈搖搖頭,落下手中一子。
“感覺怎麼樣?”
看了一眼時予,他執起一枚新白子,低頭看起了棋盤。
“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多謝你了。”
時予避重就輕,假裝不知道自己心魔吸取他修為的事,心魔一事,非同小可,即使她已經親自剔除自己心魔,但這個時候,她還是裝傻比較好。
“你沒事就好。”
無淵回以一笑,側目瞥了眼一旁站著的容不塵,在看眼時予,玩味地挑了下眉。
這兩人,是發生什麼了。
“這裡。”
時予粗略看了一眼棋局,指了處地方對無淵說著。
無淵挑眉,詫異看了眼她。
“你會下棋?”
時予搖搖頭:“不會,只是覺得那裡也不是死路一條,尚有一線生機而已。”
她指了指旁邊的白子,又接著說:
“縱有一阻,橫有一死,斷一子,則支離破碎。”
“置之死地而後生,足矣。”
時予說到最後,語氣也發生了變化。
她坐直身子,含笑望向對面的無淵,而容不塵則是壓著眉眼,視線直直落到她身上。
無淵頓了一瞬,笑著在那處落了棋。
“時予姑娘說的對,向死而生總歸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