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篝火淡月,夜風溫柔,送來了兩封信。

那是挽瀾的信,獨屬於他的劍形的書信。

時予伸手,一一開啟,看完面色沉重幾分。

信上所說,目前他們歇息在一處名為清風嶺的地方,並將顏宇真實的身體狀況一併告知。

另一封信裡,則是他們對她安危的牽懷。

顏宇的身子快要不行了!

她最為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曹尹昉,她得趕緊下手了。

她雖不清楚上一世的顏宇同曹尹昉之間的事,但好在這一次她提前帶走顏宇,不讓他們之間有更深一層的接觸。

揚手打散那兩封信,時予從懷裡掏出從無淵那裡要來的千年參須,書信一封,變作一隻紙鶴,放到了空中。

她得儘快解決掉眼前的煩心事,以便返回曹家,拿回顏宇的生魂。

千年參須,夠好好滋補顏宇一段時間了。

最遲三日,她必須見到一個健全的顏宇。

藏匿了蹤跡的黑衣人,這段時間想必想方設法恢復自己修為,挽瀾信中描述的那些小妖慘死模樣,她心裡大概知道這是出自黑衣人之手!

眼下自己修為倒退,往後只怕更加兇險,她必須得在快一點!

手摸上隱形的千絲引,時予垂著眼。

容不塵,你到底瞞著我什麼?

這才分開不足一日,他便受了如此重的傷。

崑崙山上,他不願同她一起離開,什麼事也不透露一聲,轉頭就差點嚥氣。

即使知道他不生不滅,可反應強烈的千絲引可不騙人,容不塵的確受了重傷。

到底是什麼事,他一聲不吭,就這麼不信任她嗎?

合上眼,掩蓋住眼底的傷心,時予也就沒看見對面鍾離鄈落到她手腕上的視線。

她這是在做什麼?

鍾離鄈看不到千絲引,不明白她摩挲手腕的意思,只看著一下子低落下去的時予,滿眼的探究。

兩天一夜過去了,候在清風嶺的挽瀾,對時予的擔憂不減。

月明星稀,他剛給顏宇渡完一氣,一躍上了院外一株古樹,抱臂觀月。

他已經寫了兩封信過去,可遲遲得不到回信。

瞥了一眼倩影倒映的屋子,在這麼下去,顏宇根本吃不消。

晏國一別,他同時予已經小半月未見。

這期間,他聽從顏宇安排,帶著她前往那個什麼鍾靈山,現因事耽擱程序。

半月裡,他為顏宇渡氣不下五次,一次比一次頻繁持久,可見顏宇的身子差到什麼地步。

在渡氣時,他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抵擋著他的力氣進入,那股力量,深沉古樸,不是他以往接觸過的感覺。

這個顏宇身份不凡,如今這副病體,加上之前在那個曹家發生的事來看,什麼樣的角色,才會在丟失一魂一魄之後,還能好生過活好些年。

他向來慕強,即使在被時予收服後,挽瀾心裡始終想要同將軍府的小姐,如今的妙雲仙子見一面。

客棧裡,容不塵敲打他,正是因為發現了他尋找妙雲的行為。

一僕不侍二主,那時他已同時予結契,這種心裡惦念著前主的行為,確是不妥。

他見妙雲,不過是想要看看她如今過得怎麼樣。

將軍府沒落,身為器物,他就不見光,是妙雲帶他從暗色裡出來,再現曾經上陣殺敵的風姿。

挽瀾很感激這位前主人,沒有她,或許現在他還躺在已經破敗不堪的將軍府裡,發爛生鏽。

崑崙山腳下獨自修煉百餘年,他不怨妙雲的“遺忘”。

當年殺紅了眼,妙雲倒下時,他戾氣橫生,差點入了魔,被趕來的無淵上仙壓制得無法動彈分毫,就此錯過了了與妙雲的最後一面,他只是遺憾無法當面對她的道別。

雖情有可原,卻對時予來說,不太公平,這也是面對時予把顏宇交付給他,他全心對待的原因。

至於容不塵口中的“背叛”,既已認主,他挽瀾便不會有背主一說。

或許一開始,他是挺不服氣這個年紀輕輕的新主人,但後面的接觸下來來看,這麼一個足智多謀,修為尚可還沒什麼大病的隨性主子,他怎麼會不稀罕呢。

正在他躺下,盯著頭頂上的明月兀自思索間,一隻金色紙鶴翩翩落下。

眼睛一亮,挽瀾利索起身,伸手接住。

時予的回信!

一目十行,看完信的挽瀾長長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看著手中的參須,他湊近嗅了一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時予囑託他要顏宇吃下這千年參須,等她一些時間。

“瘋女人這是要去幹什麼?”

挽瀾嘟嘟囔囔,跳下古樹,敲開了顏宇的門,同她分享這個好訊息。

“我就知道,她會沒事的。”

顏宇也撥出一口氣,愧疚的心輕鬆了不少。

“吶,她給你的藥,千年參須!”

看著遞到眼前的參須,顏宇的眼睛變得複雜。

時予她到底為什麼對自己這麼關心?

千年人參,性烈,祛溼養氣,大補之物。

她可是被冰封了萬年之久,人參她不是沒有吃過,只不過遠比不上千年的人參。

“瘋女人說了,還有一段時間,她就來和我們會合了,到時候我們就能一起去那個什麼鍾靈山了。”

聽著這話,忽然間,顏宇想到了先前時予所說,會帶她安全抵達鍾靈山。

她為什麼知道她要去鍾靈山?

莫非她知道她此去的目的,那時候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想到這裡,顏宇瞪大眼睛,這個對她一路多有照顧的姑娘,究竟是誰?

這麼一想,她一醒來就在魔域就不是巧合,從雪山到魔域,是時予帶走了她。

那麼,時予究竟如何知道的她?

她越想越心驚,對時予也就開始多了審視的意味。

而正前往猴林的時予,對於顏宇的想法,一概不知。

停在猴林十米遠的地方,無視前面警戒的巡視猴精,她側目看了眼微微亮起晨光的天際。

“日出東方,夠嗎?”

鍾離鄈順著她眼睛看過去,轉頭又回頭看了眼戒備起來的猴群。

“綽綽有餘。”

他一邊說著,一邊徒手變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鉞斧。

時予見狀,挑了一下眉,很是意外,文質彬彬的鐘離鄈,雙手舉著一把鉞斧,耍得虎虎生威!

那場景過於違和,畫面太美,她實在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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