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聽風10
“信?”
“什麼信?”
時予一臉疑惑,聽不懂挽瀾在說什麼?
她從來沒有見過什麼信啊。
挽瀾……
“算了,不管信了,反正你也沒什麼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當然不會在意,哼——”
說著說著,他把頭轉向一邊,模樣好不委屈。
“我真沒看見,再說了,誰說你不是我什麼人的。”
一臉驚喜轉過頭,挽瀾就像一隻等著誇獎的大狗狗,要是現在他身後有尾巴,那一定是搖個不停的。
見狀,時予頓了頓,然後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轉身走向了屋子。
“當務之急是先救顏宇。”
氣得挽瀾原地跳腳。
“瘋女人——”
咬牙切齒盯著進屋的倩影,挽瀾氣呼呼轉頭,又看見在一旁看戲的鐘離鄈,身後還有目瞪口呆的一眾妖怪。
“看什麼看!”
他惡狠狠地對著鍾離鄈吼了一聲,又特別難為情地看了圈門口站著的妖怪們。
“那啥,沒什麼事,不用驚慌,那是我,我的主人,她可厲害著呢,有她在,很快就能找到兇手。
都散了吧,大家夥兒不用擔心,啊,散了散了啊!”
安撫完大家情緒,清理出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他往屋子裡走的時候,還不忘又瞪了眼鍾離鄈。
屋裡,時予正在給虛弱的顏宇查探身體。
她剛進屋,就看見顏宇睡在床上,一旁香爐裡點著安神助眠的薰香。
整個屋子裡瀰漫著的都是濃重的藥味,可見如今她的身子是虧損到什麼地步了。
聽見耳邊的動靜,顏宇微微睜開眼,就看見許久不見的時予出現在眼前。
不等她發出一點聲音,對方一對秀眉緊緊攏在一塊兒,神情十分凝重。
下一秒,她的體內被注入一道暖流,是時予在檢查她的身體。
歇了手,時予緊閉嘴唇,擔憂之際又稍稍鬆了口氣。
多虧了挽瀾這段時間以來的幫助,緩解了顏宇逐漸流失的精氣。
要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此刻的顏宇還存沒存在這個人世。
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她們相遇了。
不過好在,她拿回了那生魂。
替床上孱弱的姑娘掖好被角,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顏宇肩膀。
“睡吧,睡一覺起來,你就是自由的。”
睡一覺起來,你不必如前世一樣愁緒萬千,你該是一輩子陽光明媚的。
睡吧,顏宇,這一世你不必揹負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凡是阻礙你的,我都給你擋下。
在她有節奏的拍打聲裡,顏宇緩緩閉上眼,陷入深睡中。
甫一站起身來,她宛若換了個人。
往後一揮手,屋子中間立馬豎起一道結界。
從懷裡拿出那一魂一魄,回頭看了眼屋裡其他兩人。
鍾離鄈立馬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率先抬腳往外走。
“瘋女人,你,”
挽瀾話都沒有說完,垂頭沉默也出了門。
他想說的是,剛恢復的身子怎麼吃得消替別人安神固元,能不能留下他,助她一臂之力。
可是啊,瘋女人的脾性,他是瞭解一二的,這姑娘執拗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既然都要他們出去等著了,那就是沒什麼餘地可以商量了。
人走光了,時予擺出魂魄,看著浮在半空中透明色的一魂一魄,她眼神變得幽暗。
曹尹昉的命,她留下了,因此難保日後他們倆不會有交集。
為了之後顏宇仙途坦蕩,她必須要做一件事——
剔除她腦海裡所有關於曹尹昉以及這一魂一魄的記憶。
對不住了。
心裡默唸好幾個“對不起”後,她開始引著那魂魄融入身體。
介於這魂魄跟隨曹尹昉轉世幾輪,如今進入到顏宇這具陌生的軀體裡,想要安穩下來,還是需要花上好一番功夫。
屋外,並排而站的兩位男子,各有氣質。
一位意氣風發,一位沉穩似水,雙雙留意屋裡的情況。
“那曹姓男子,如何?”
挽瀾褪去玩世不恭,好聽的聲線滿是擔憂。
時予把魂魄成功抽離,又捨去自己一半妖元救人,他很擔心,擔心那人但凡有一丁點差池,懲罰會降臨到她的身上。
“很好,以防萬一,臨行前,我也出了份力,親眼看見人甦醒,確保他與常人無異。”
“好的,有勞,改日請你喝酒。”
盯著五光十色的屋子,挽瀾鬆了一口氣,連帶著看鐘離鄈也順眼了不少。
察覺到對方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撇過頭,有點不開心。
“看什麼看,小爺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雖然你沒有幫上什麼忙,但好歹也是出了力氣的。”
只要你不算計時予,小爺自然不會對你態度這麼差。
後半句挽瀾沒有說出來,但意味深長地瞥了鍾離鄈一眼。
接受到這意有所指的一眼,鍾離鄈笑了笑,轉過臉去。
或許之前他接近時予,的確是別有所圖,但現在,這姑娘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他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
“你不是人。”
突然開口來了這麼一句,挽瀾愣了一下,然後火氣噌地往上冒。
“你,你,你——”
一連三個“你”,他愣是說不出反駁的話,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吧,他的確不是人,只是一把劍。
但是,這話怎麼聽怎麼怪,總感覺被罵了,偏生無話可說,有些氣人,啊,不,是氣劍!
看著身邊吃癟的挽瀾,鍾離鄈好心情地笑出聲來,又成功激怒挽瀾。
“笑笑笑,你笑什麼笑!”
他握住拳頭,瞪大眼睛,像只被惹毛的貓兒。
“風景不錯,就笑了。”
心裡就是明白他是在笑自己,但苦於沒有直接證據,挽瀾咬了咬後槽牙,冷嘁一聲,轉過頭去,抱著手,暗自生悶氣。
等著,他從來不是吃虧的主,總有一天,他定要好好嘲笑鍾離鄈,笑到下巴脫臼的那種,氣不死他!
清風嶺的小妖們,只看見挽瀾的住所,一道繽紛的光,從白天亮到深夜。
等到蟲眠月醺,那一道霞光才停歇。
門被開啟,時予走了出來,院裡站了半夜的兩人迎了上去。
挽瀾伸手扶著時予,鍾離鄈也伸出手去,但在中途又收了回來。
時予想掙脫挽瀾的攙扶,但被他強硬按住,一直架著她走到石桌前。
見他要開口,時予眼疾手快,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等會兒,我先喝口水,有點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