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辭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這幾日氣色好了不少,魔毒也沒有再發作過。
銀無塵過幾日就來一趟九重天,就為了問我得手沒,什麼時候將人拐回魔界?
說也奇怪,我這都餵了墨辭大半個月的血了。
他的魔相之毒倒是沒有發作過,可是他的眼睛,似乎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我傳夢給謝書亦,他答應我過幾日來一趟九重天,給墨辭看看。
謝書亦和九重天向來不對付,沒想到這次居然願意為了墨辭,再次登上九重天。
我忍不住誇了他一句,仗義。
謝書亦冷笑道:“聽銀無塵說,你還沒把人追到手?”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死鬼,要你管!”
謝書亦涼涼地回了一句:“我只是沒有想到,往日作威作福的魔君,竟是個不中用的,連個男人也拿不下?”
我白了他一眼,“要不,你來?”
謝書亦難得被噎了一下,沒好氣地走了。
我醒來後,想到謝書亦的嘲笑,有些挫敗感。
情愛的事,他一個孤家寡鬼,懂的什麼?
夜還有些早,我已經沒了睡意。
於是,趁著月色,偷偷溜去衍止宮。
我輕車熟路地推開了墨辭的房門,心裡偷偷告誡自已。
只能看一眼。
可我沒有想到,此刻床上的墨辭正渾身散發著魔氣,面色蒼白無力,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
他雙手握緊錦被,神情滿是痛楚,失控地呢喃道。
“不,不要死……”
“走,快走。”
“危險……”
我看了一眼四周的魔氣,這段時日,我雖以自已的血壓制魔毒,但我沒想到,這魔相竟如此狡猾,還能侵入墨辭的睡夢之中。
寢殿裡瀰漫的魔氣越來越重,我顧不得其他了,雙手施法,瞬間造出一個入夢訣。
我入了墨辭的夢。
這是一處荒涼廣闊的沙漠,漫天肆虐的狂風怒號,魔氣肆無忌憚地遊走。
若是其他,我可能還會忌憚一二。
但魔氣這玩意,於我而言,和米飯並無區別。
我很快穿過層層迷霧,找到了身受重傷的墨辭。
他昏迷著,我努力地喚醒他。
這是他的夢,也是他的心結所在。
我尋思著,這夢中的情景,就是他當初封印魔眼的場所。
當年,數萬天將殞命只留他一人存活了下來,堪堪將魔眼封印住了。
出生入死的戰友都命喪魔界,只有他一人獨活,還中了魔相之毒,隨時有可能變成失去理智的殺人狂魔。
對於墨辭來說,活著未必比死了好。
此刻他的夢境,盡是壓抑的死意。
迷霧中傳來一道滄桑譏諷的嗓音,那聲音刺耳至極。
“所有人都死了,就你活了下來。”
“上古神明,最後竟然成了一個嗜血狂魔。”
墨辭受那聲音的影響,竟如夢遊一般,緩緩地走入了幽深的湖泊之中。
若是在醒著的時候,這湖泊也不算什麼。
可此刻的他,分明還昏迷著,這樣走進去,不溺水而亡才怪。
我拉住墨辭,著急地大喊道。
“墨辭,你別聽他的。”
“快醒醒。”
“墨辭,墨辭……”
我聲嘶力竭地大喊著,終於昏迷過去的墨辭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迷霧漸漸褪去,他的眉目一點點清晰起來,鴉黑的眼眸此刻清冷疏離,如崑崙山常年平靜的湖泊,湖面幽深且深不見底,眸底更是瀲灩生光,如同揉進了璀璨的星光,分外奪目。
我原以為,失明後的墨辭,是個好看的小瞎子。
但我沒想到的是,失明前的他,竟生了雙如此璀璨透亮的眼眸。
這樣好看的眼眸,若是失了光亮,未免讓人惋惜。
唯有一點,此刻的他,通身的肅殺之氣,讓人望之生畏,不敢親近。
我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道。
“墨辭,我是雲汐。”
“你認識我嗎?”
我不確定,此刻的睡夢中的墨辭是否記得我。
若是他記不住我,我盤算著,若是豁出全力與他一戰,將他打暈了扛出去的機率有多少。
我沒有想到的是,墨辭在聽到我的名字的時候,周身的殺意瞬間消退,語氣充滿不確定地問道。
“雲汐?”
他一遍遍描繪著我的五官,目光滿是溢位的溫柔,嗓音忍不住顫抖。
“真的是你?”
“是我。”
話音剛落,墨辭突然將我擁入懷裡,像是要把我融入骨血之中,嗓音沉痛難忍。
“所有人都死了,我活著就是一種錯。”
“我活著就是一種錯……”
他閉上眼睛,僵直著身體,光是這一句話,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我看著他彷彿溺水之人,在不斷沉淪。
我知道這是魔相在控制他,除非他自已醒來,否則沒有人可以救他。
我咬破舌尖血,吻住了他。
突如其來的血腥氣讓他清醒了些,他迷茫地看著我。
“雲汐……”
我抓緊時間告訴他:“墨辭,魔相入侵了你的夢,你再不醒來,我們都會命喪在這裡。”
“你還沒有喜歡上我,我不准你死。”
墨辭神色一凜,金光在他的周身驅散開來,像是要在這迷霧中殺出一條生路。
我被這耀眼的光芒晃得睜不開眼,等我能看清的時候,已經是在墨辭的寢殿裡了。
我下意識去尋墨辭,突然摸到了他溫熱的胸膛。
“雲汐,”他輕撫著我的後背,低聲溫柔地喚我的名字。“沒事了。”
我頭腦一熱,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將人拉了下來,在他還來不及抵抗的時候,仰頭吻住了他。
墨辭眸底裡的瞳孔一縮,喉結滾動,像是被我嚇到了。
我趁勢朝他壓了上來,毫無章法地一遍遍吻著他的唇,氣息縈繞之間,溫熱香甜。
他今夜似乎格外聽話,被欺負至此也不反抗。
就在我詫異之際,他翻身壓了上來,
月光下他清冷的輪廓越發分明,眼神帶著侵略性,他望著我的唇,直直地吻了下去。
和我那種毫無章法的啃咬不同,他的吻霸道炙熱,一路滾燙落下。
我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臉頰因反抗而散發著滾燙的紅暈,一遍遍喊他也無濟於事。
只能被迫承受。
低沉的喘息之間,他壓抑著嗓音耐心哄道。
“你別哭,我最怕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