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豐宜作為依託,諶闕如不能在此間久待。因此她拿到瓷瓶後立刻開啟,隨即放了心;遊景沒有騙她,冬九九的靈魂果真在瓶子裡沉睡。靈體狀態的好處是不用再受水流的限制,但她也發現身體在慢慢變淡。

得馬上想辦法離開,不然她和冬九九都回不去。諶闕如為了隨時方便觀察冬九九的狀態,放棄了木塞,只用拇指按在瓶口;想到這她移開手看了眼瓶子裡,結果讓她心裡苦澀不已,冬九九本就虛無的魂魄又淡了一點。

諶闕如正煩惱,一根紅綾突然垂在她的眼前,隨著水流飄蕩。諶闕如不知道豐宜找她有什麼事,狐疑地攀上紅綾,綢帶倏地上行將她帶出水面。豐宜抱著小姑娘站在水上,看到她出來,嘆息道:“這世界已經結束了,我也即將消散;在這之前,如果你需要我幫忙,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方法。”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瓷瓶。

“什麼方法?”

“我族敬奉天神,得上古秘法;可以自身魂魄為橋樑,渡親魂回家。”

諶闕如霎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無助地攥緊瓷瓶,臉上浮現出掙扎。

豐宜側身準備離開,“時間不多了,我還要去找我的丈夫。你可以猶豫,但瓶子裡的小孩最多還有一個時辰。”

現在天光方大亮,離諶闕如和327約定的三天還有很長時間。如果在冬九九的世界,她可以毫不猶豫選擇為冬九九付出生命,因為她知道327能救她。可現在他們在陌生的世界,她要在可以選擇可以放棄的情況下,為別人獻出生命,殘忍而考驗人心。

諶闕如心裡彷彿壓了塊大石頭,她張了張嘴,聲音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謝謝,麻煩告訴我。”

…………

冬九九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他做了很多壞事,每天都惹冬天傷心,最後連董小和也遠離了他。夢從他和冬天大吵一架,離家出走開始。他看見自已不去學校,每天和社會上的人混,抽菸喝酒打架,逼捱了打求饒的人穿裙子。冬天找到他一次打他一次,讓他在朋友面前沒有尊嚴。那個他恨死了冬天,最討厭冬天;但是人家叫他離開去外面闖蕩,他卻始終不肯。冬天還在這兒呢!

那個他漸漸長大,心裡最深處始終對裙子有渴望,但一直掩飾的很好。後來喝醉酒被朋友套出來,哄著他穿裙子跳舞。他喝多了不清醒,渾渾噩噩的遵從心底的渴望照做了,再接著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他無數張不雅,被朋友惡意擺出放蕩姿態的照片瘋狂流出。那段時間他連出門都不敢,所謂的朋友嘲笑他,噁心他,辱罵他;身邊每個人都在勸他去死。只有董小和來看他,給他送吃的。那些自詡的“清道夫”,“衛道士”,居然連冬天都不放過。他們扒出冬天的住處,挖出冬天的過往,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她。

那個他才知道,冬天沒有唸完書,輟學生下他的原因。從小到大,冬天都告訴他,說九九,你的父親是正直有禮,學識淵博的人;媽媽希望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和你父親一樣做個好人。所以他雖然沒有父親,但提起父親,他總是很自豪;被欺負的時候總是偷偷幻想他的樣貌。可那次,他的幻想被摔得粉碎。

董小和發給他一段影片,影片裡冬天被很多人圍住,形容枯槁,平靜地面對眾多幾乎杵到她臉上的話筒。

尖銳無理,咄咄逼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砸向冬天,“你就是冬天,請問你對強姦案怎麼看?”

“請問你有沒有被強姦的經歷?”

“請問你被強姦時是什麼感受?”

“請問你還記得當初那個流浪漢的樣子嗎?”

“聽說流浪漢已經出來了,你打算帶冬九九和他相認嗎?”

“流浪漢被你告到坐牢,吃了很多苦,現在他年紀大了,需要人侍養;請問冬九九是否有盡到為人子的義務呢?”

“請問流浪老漢知不知道冬九九女裝豔舞的事呢?他同意嗎?”

“請問……”

冬天忍耐地推開臉上的話筒,圍剿她的人頓時不爽,對她破口大罵,說髒貨生賤種,婊子還裝清高……猥瑣下賤的東西趁機推搡她,拿她當玩具取樂。混亂中,冬天狠狠打了離她最近,把手伸到她胸上的男人。

“婊子打人啦!大家搞死她!”

影片的最後,冬天淹沒在人壘成的墳堆裡。

“媽……”

那個他捶打自已的頭,爆發出痛苦的嚎叫,拉開門跑了出去。

夢裡那個他十年沒有回過家,不敢相信曾經飄著青草香,永遠乾淨明亮的家已經老舊得像灰撲撲的舊相片。冬天不在家裡,他推開小時候住的房間,恍惚像回到了十年前。床頭的海報還是那張,就連書桌上的課本都是他離開前隨手翻的那一頁。

門口有塑膠袋摩擦的聲音,他回頭,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媽……”

他恣意灑脫的媽媽哪裡去了?冬天烏黑柔順的長髮哪裡去了?記憶裡,冬天總是隨意挽著長髮,漫不經心抽菸的樣子好看得不像話。可他面前這個媽媽,為他操碎了心,為他受盡欺辱;他卻像個廢物一樣只會哭泣。

冬天態度平常,像他從沒有離開過,自然地笑了笑,“九九,晚上吃火鍋吧!”

夢裡的冬九九看著她額頭和嘴角的傷泣不成聲,拼命點頭答應,“……好……”

冬天慢慢不笑了,目不轉睛地看著冬九九;她沒哭,只是仰起了頭。過了會兒,冬天轉身往廚房走。

“媽!!”冬九九猛地從背後擁抱她。

冬天拍拍他的胳膊,“好啦,多大的事啊?去旁邊坐著看電視,別影響我幹活。”

“媽,你去休息,我來弄;我會做飯。”

冬天沉默了一會兒,說,“九九,你會做飯了啊?”當年走的時候,九九還不會擰煤氣灶;一轉眼,什麼都變了。

“嗯。”

母子倆誰也沒提那些不堪的往事,安安靜靜地吃了晚飯。臨睡覺前,冬九九倚著房門,用十年前少年般的語氣對冬天笑著道歉,“冬天對不起,我很想你。”

冬天從房裡拿出一個盒子給他,笑得溫和,“媽媽也是,很想你。”

冬九九怕她看到自已哭傷心,接過盒子轉身進了門,“媽,早點休息。”

“九九你也是。”冬天聲音輕快。

冬九九把盒子放在書桌上,默默聽著冬天房門關上的聲音。

凌晨的景福橋上站著一個穿淡綠裙子的女孩,“撲通!”女孩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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