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徐文直接上手撩開墨魚的碎髮,探了探額頭。

“也沒發燒啊,學習壓力太大出現臆想了?找學校心理醫生看過沒有?”

墨魚偏頭沒躲過,只能無語地任徐文摸來摸去,實在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麼說徐文可以幫他。

“這樣吧,我先帶你去吃頓好的,我跟你講,美食可以治癒人心。”徐文把人從座椅上拉起來,拽著往門外走。

手搭上把手,徐文一邊開門一邊回頭問墨魚:“對了,你有什麼忌口沒有?”

墨魚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正午十二點。

“嘎吱。”推開門,走過地墊,有一種踩到死老鼠的觸感,搞得人心裡發毛。

“嗯?什麼東西?”徐文腳步一頓,低頭看向鼓起一點的地墊,有點猶豫要不要追根究底。

而墨魚已經蹲下去掀開地墊。

“哎,你別,待會還要洗手——”徐文的聲音戛然而止。

墨魚撿起了一根手指。

“嘔——”徐文捂住鼻子。

那是一根青黑色的手指。蒼蠅嗡嗡地縈繞著,伴隨著難以言喻的惡臭。

走道一時間有些寂靜,血液在血管鼓動著,心跳一聲聲砸在胸膛,隔壁剁肉的聲音沉悶又刺耳,不知哪一家燒菜時辣椒揮霍,油煙直燻樓道。

豆大的汗珠劃過脊背,冰涼地汗溼了襯衫。

徐文吞了口唾液反應過來,乾笑道:“你不會被欺負了吧?這是什麼整蠱遊戲嗎?”

墨魚卻面無表情地開啟玄關上放著的木盒,將手指放了進去。

徐文眼尖地看見木盒裡還有四根手指,現在是第五根,盒子裡還有灰白色的粉末。

“徐編,你自已去吃吧。”墨文放好木盒,轉身掩門。

“唉!等等。”徐文來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抵住門,急道:“我把你一個小孩丟在家裡,我一個人出去吃飯像什麼話?”

救命,這小孩一看就精神憂鬱,要是出什麼事他很有負罪感好不好。

“有事說事,憋著沒用。”徐文苦口婆心灌輸苟活真理:“大膽發瘋,拒絕內耗。”

徐文突突突一口氣說完,換了口氣,心底毛毛的不安壓下些許,餘光竭力不飄向玄關上的木盒。

靠,現在整蠱玩具這麼逼真嗎?

“那不是玩具,是真的,即便如此徐編還要進來嗎?”墨魚抬頭看向徐文,眼神跟古井裡的死屍差不多。

徐文一噎,感覺墨魚並不像撒謊。多年閱讀經驗告訴他現在這種情況應該及時止損,溜之大吉。

畢竟炮灰死於好奇和自作多情。可是多年了社會主義光輝下培養出來的良心又叫他邁不開步子。

徐文表示:“法治社會,咱要相信國家暴力機關,人多力量大,我們聊聊唄。”

墨魚抿了抿唇,錯開一步,讓人進了門,又領進房間。

房間的木門都掉漆了,裡面也很破,白天還拉著遮光簾,牆上蒙了白板紙,貼著照片,密密麻麻寫著小字。紅筆勾勾圈圈看起來觸目驚心。

木板床上被子疊的很整齊,床頭櫃是一個塑膠的箱子,塞了厚厚一疊獎狀和獎盃。

等等,他是不是看到了程式設計和化學幾個字?徐文瞅了瞅墨魚,看來不是學霸是學神,萬惡的好學生。

墨魚走向書桌,開啟電腦輸入密碼的空檔問了徐文一個問題。

“徐編還記得每次怎麼評價我的小說麼?”

“嗯?”徐文正好奇地端詳著牆上的線索整理,冷不丁大腦宕機,遲疑道:“雖然……但是……你寫得倒是挺逼真的,像是在案發現場?”

“確實是在案發現場。”電腦解鎖,墨魚一邊開啟監控軟體,一邊道。

“十一年前我的父親在浴缸被碎屍,我的母親帶我搬了家。”

“當時我被送到老家和爺爺奶奶住,媽媽一邊處理新工作一邊裝修新房。”

“幾個月後就傳來中毒身亡的訊息,警方檢查是裝修材料不合規。”

“患有阿茲海默的奶奶,在一次走失中溺水身亡。”

“而爺爺在某一天突發心臟病,死於家中。”

少年的聲線淡的像冰箱裡的冷水,一樁一樁細數小說裡可能算平庸的事件,壓在具體的人身上不能不說是慘案。

後來每一個人的死因都成了一本推理小說,徐文後知後覺,自已催文豈不是逼迫人家揭傷疤。

墨魚的第一本小說裡,男主的屍體並沒有找全,少了右手的五根手指。

墨魚看監控,一邊道:“媽媽死的時候地板下有一根手指。”

“奶奶死後,我去給她養的花澆水,花盆碎了,土裡又有一根手指。”

“爺爺發心髒病那天,我在窗戶縫又找到一根手指。”

“今天是第五跟。徐編,你覺得在小說裡一般會發生什麼呢?”

就像一加一等於二,徐文脫口而出:“你將會是最後一個受害人。”我的天,這是計劃殺人,還帶恐嚇和提示啊。

“對。”螢幕的藍光映照在少年臉上,幽冷幽冷。

“你說我會死掉,成為別人故事裡的一個背景,還是自已找到兇手,成為解開死局的主角?”

“啊?”現在作者這麼瘋,把現實寫進小說,還用角色理論分析自已的命運了嗎?

徐文小心接道:“解開死局的主角?”

“誰知道。”墨魚無所謂的提高監控倍速。對於命運一事也許只有上帝知道,但是誰又知道有沒有上帝。

監控已經看完了,很奇怪,並沒有看到人,手指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墨魚思索片刻,又重新調回去放大看細節。

“不是。”徐文看著墨魚的舉動,隱約感覺哪裡邏輯不對:“生活又不是小說,你當什麼偵探,有事報警啊騷年!”徐文手忙腳亂地要掏口袋。

“報不了。”墨魚沒有阻止,繼續看他的監控。

徐文當然沒當回事,自然地掏出手機,想想有點小激動,自已還沒報過警。

但是奇怪的是手機鍵盤好像出了故障,根本按不了1和0。奇怪,語音輸入呢?

徐文反覆大喊110110110,結果還是不行。

“墨魚。”徐文尷尬道:“我手機好像壞了,借我手機用用唄。”

墨魚掏出手機,解鎖密碼後丟給徐文。

好傢伙,這會能打了,可是隻有忙音,無盡的忙音。

“什麼情況,電磁波紊亂了?”徐文打算打給其他人試試。

墨魚接過自已的手機,一時間有點困惑,徐編明明是個新手,那個人為什麼要向自已推薦徐文?

不會是託吧?墨魚漠然地看著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的徐文。

“為什麼?”徐文不信邪地反覆撥打,全是令人心慌的忙音。通話石沉大海,他們好像被從現實世界連根拔起,孤寂地在絕望的旋渦。

“人是無法觸及自已認知盲區以外的事物。”

“就像你不知道海上有座島,那麼你更不會知道有一艘船會去往小島。”

“在故事裡為了劇情需要,推理文的主角不會優先想到要報警,他們需要自已推理出精彩的故事。”

“在這裡,外界助力就是盲區。”

“徐編,歡迎來到故事構造區。不認真成熟一點,真的會死。”

“不是……這到底……”

徐文茫然地看著手機。此時介面被一個紅色彈窗佔據。

()徐文按時抵達小說《最後的兇手》場景,劇情協助度百分之一。

請作者與()徐文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劇情。失敗抹殺。

倒計時十二小時。

獎勵:暫無許可權檢視。

其他:略

於人間行走,期待精彩的故事。人間書局聆聽您的——生命。

徐文指尖顫抖,多少年老書蟲了讓他再問不出什麼白痴話。

“媽的。”徐文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這都什麼事啊?他是嫌工作無聊,但也不必如此刺激。

墨魚連個大綱都沒有,他連全知讀者視角這樣的金手指都沒有,摔!

“術業有專攻,你好好動腦查真相,我去廚房給我們倆做中飯。”徐文把手機往兜裡一裝,大步走出房間。

早上吃的煎餅果子根本不抗造,徐文需要用做飯來冷靜一下。

草,徐文越想越不對勁,大學生果然很悲催,自已當年籤的賣身契一定有問題,很有可能一體兩式,表面上是給愛閱讀網站審稿,背地裡還要幹這種玄幻勾當。

“人間書局,人間書局……”徐文一邊炒飯,一邊翻來覆去地念這幾個詞,總覺得分外熟悉。

忽然腦海裡串成一條線,自已審的投稿確實是愛閱讀網站的,但是自已手下幾個分配的作者的稿子卻是先發給公司,然後公司再分下來的。

頁面都採取統一模板,宣紙紋理,右下角有一個紅色印章,印著人間書局。

所以自已現在是外包工嗎?徐文麻木地將炒飯盛進盤子,內心十分悽苦,那我的工資呢?分成呢?到底有多少沒進我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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