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切片絞成肉末或被燒成灰的千鈞一髮時刻,徐文啟用了無盡夢魘體驗卡。

那一瞬間的感覺很奇妙。

自已彷彿只是一隻氣球,而湧入的資訊卻如同大海洶湧奔來,急劇地衝刷著每一根腦神經。

又彷彿置身浩瀚宇宙,萬千星斗在頭頂,在手邊,在腳下,在——千里、咫尺。

徐文在剎那間只能抓取那顆名為儲存的“星星”。

一下子,灌滿水的泳池裡唯一的塞子被拔去,漩渦生起,攪弄間只剩下薄薄的一層波紋。

汙垢火和千層紙球都被吸進無盡夢魘,而藉著漩渦的拆解,徐文腦子一熱鋌而走險地抓取了千層紙妖的本體。

指尖剛觸碰到紙妖本體,徐文猝不及防落到地上,差點沒被衝擊力嘔出一口老血。

直到楊靛問他到底是什麼人,徐文才堪堪回過神。

在夢魘與現實之間,古老又神秘黑暗物種如同粘稠的液體攀附全身。

耳際傳來彷彿山野迴旋的野怪聲音縹緲無可捉,又像寺廟的鐘一圈又一圈地餘韻莊嚴肅穆。

那虛無發出一聲喟嘆,不像是徐文利用這個工具,而像是信徒向邪秘獻上祭品。

“渾身三處骨折,脾臟受損。”楊靛上前探察一番,一臉“我勸你棄權。”

徐文無聲笑了笑,結果扯到傷處,面部扭曲起來。

“嘶——”兌換過的身體強化的設定加持下,徐文忍著痛和鑽心的癢意,幾息後獨立站起身。

他嗓音還有點啞,很認真地問:“有棄權這個選項?”方錦的意思可是沒有退路啊。

“力有不逮時怎麼可以巴巴等死。”楊靛理所當然:“天機自然珍貴,但又不是必要,師傅也只是讓我們過來歷練歷練。”

楊青點了點頭。補充道:“往屆也不是沒有中途退出的。”

“那多嗎?”

楊青皺起眉細細想了想:“很少很少。”

“而且多是傷了根本,出來後也時日無多。”楊靛淡淡補充道。

像她這樣出身優渥,天賦卓絕的天生羅馬人實在理解不了其他人輕賤生命的努力。

可萬一賣命不是主動而是被迫。那些表面棄權的人其實是被淘汰的廢棄物呢?徐文心道。

這一輪的道具都有一種超脫掌控的能力。比如萬能地圖甚至幫徐文翻譯提煉好了徐文手機裡的電子文件。

那九本藏書的內容其實已經勾勒出這持續千年事件的因果。套路爛俗,關於慾望下失控的人心。

人類其實是輕信的生物。他們根本不需要完整的邏輯鏈,只需要給一個似是而非的說辭,就被慾望驅使,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打算一試。

這時候只要再甩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結果,人類就會自已推測,並對想法堅信不疑。

於是前赴後繼,因為信的人多了,連質疑都被打壓,就這麼心甘情願的為他人做嫁衣。

實際上,方家先祖並沒有發現什麼仙道,但他卻發現了借人命續命的法子。

一開始只是藉著恐怖的儀式讓鎮民不敢出門,接著挑選八字合適的物件用秘術殺死。

那些人成了第一關的鬼魂,他們說不清是為了害人性命還是阻止後來者揹負更慘烈的宿命呢?

後來普通人的鬼魂飽和,效用已經大不如前,方家先祖又將目光落到了身體素質和能力更勝一籌的同類。

騙局翻滾著騙局,混成雪球壓死無數生命。

這一路偏離的路徑,延伸出的插曲都不贅述。

第二關過後是那老祖奪舍的大戲。優勝者不過是養蠱篩選後的最佳軀體。

於是方家老祖如願長生,又能力累積足以維持整個棋盤,無人敢置喙。

不過這都是故事的前言。當一個故事真正進入世人眼中不是高潮就是轉機。

經歷過向外遴選,方家老祖又開始了向內培育。

這一代運氣大好,培育出兩個,方錦和他師弟。不過方錦到底早了幾年,被傾斜的資源澆灌成了最合適的種子,另一個只當做是備胎,和外界那些人一樣,出彩或可當做軀體承載物件,不夠格就淪為養分。

徐文有點搞不清方錦的立場,他是方家人,身份即立場,反水的代價太大,更別提胳膊能不能擰動大腿。

可若是絕對忠誠那方錦也沒必要處處暗示和提供線索。

壞了,這不會是個牆頭草,兩邊討好,最後誰失勢,捅誰一刀表忠心吧?

徐文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他對自已定位極其清晰。

我徐文十有八九就是個提供變數的工具人,主角瓦解局勢成功那他就是高光時刻的墊腳石,萬一失敗徐文妥妥的炮灰一枚,而且和失敗歷程中的其他炮灰混一堆,泯然於眾。

這麼一想徐文特別想鬍子拉碴地抽一根菸,然後把火星子抖到方錦衣領上,像個世外高人一樣背手飄然而去,說一句:“爺不奉陪了。”

實際上徐文只能像一隻又菜又想活的廢狗,殫精竭慮地為小命操心。

宏大敘事與他無關,故事走向與他無關,精不精彩他也沒資格在乎,他只能狼狽不堪地拼一線生機。

“聽我說。”徐文極其鄭重認真地向兩姐妹道:“雖然我們才見面不久,但我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這不是選拔賽而是方家的殺局。”

“你在胡說什麼?”楊青覺得徐文受傷後腦子壞掉了。

“青青,聽他說。”楊靛比較客觀,實際來看徐文確實有不得了的能力,那聽一聽也無妨。

“首先,絕對不能讓方錦和他師弟拔得頭籌,否則我們失去價值都得玩完,死無葬身之地都是輕的。”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和他們賽跑,我會給你們提供最高效的戰鬥策略,但最後請讓我完成最後擊殺,我必須成為本輪毋庸置疑的獲勝者。”

聽起來像個野心家不加掩飾的愚蠢遊說。累死累活給他人做嫁衣?楊靛捻了捻劍穗,垂眸看了看地板上斑駁的打鬥痕跡,淡聲問徐文:“為什麼是你?”

“因為只有我能解開必死局面,像剛才解決千層紙妖和無垢火一樣讓那方家老祖見上帝。”徐文不知道他眼底燒起一團火,是久違的信心與堅毅,像與狼博弈的獵手。

“這……”楊青看向姐姐,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風言風語不少,而她們倆的宗門可是四大之一,絕非等閒,也不是傻子。

“信你一次又何妨。”楊靛抽出劍翻出絢爛劍花,最後穩穩落入劍鞘。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她有足夠的資本試錯,而徐文卻只有一個腦袋,要玩花花腸子還是要掂量清楚。

徐文其實也清楚楊氏姐妹就算答應了也只是無所謂相不相信。要想驅使無垢火,觀火人必須要有隔岸觀火的冷靜淡然,以及隨時入局破局的強悍實力。

不管怎麼樣,徐文伸出手:“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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