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嶼就笑著往她那邊靠,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現在眼角還泛著紅,楊曉看了下,問他,“哎,顧晟嶼,醫生有沒有說你是紅眼病啊?”她講真的。

……

赤裸裸的汙衊,他就是風熱感冒眼睛紅了點,還動不動就想冒眼淚而已,怎麼就是紅眼病了。

顧晟嶼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有人叫了聲楊曉的名字。

兩人望過去,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那兒,拎著一袋子的藥,顧晟嶼認不出他是誰,只覺得應該是楊曉的同學,直到楊曉叫出了他的名字,

“錢越,好久不見。”

眼前的人全身都帶著疲憊,聽說是要復讀,其實錢越如果心態不崩,或者說沒遇上那樣控制慾極強的父母,他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他就是前面太順了,高三分班的時候,他差點被進來的楊曉擠出去,後來的一年,原本分數一樣的兩個人,楊曉成績一路突飛猛進,就被錢越的父母拿來作比較,錢越不敢對父母的批評和辱罵啃聲,就把自已不幸的原因歸咎到了楊曉那,那樣企圖能好受些,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討厭楊曉,他覺得她要是走了,他也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顧晟嶼一愣,下意識就拉住了楊曉的手,男生的視線落在了他們的手上,勾唇笑著問了一句,“男朋友啊?我還以為你和周齊在一起了呢。”

“不是,朋友,沒什麼事我就走了,還要陪他輸液。”

楊曉的表情始終淡然,彷彿就是在和一個不太熟的同學寒暄,不過她顯然是懶得聊下去了,不等那邊再說什麼就拉著顧晟嶼往外走。

“楊曉”,沒幾步身後就傳來男生的聲音,竟然還帶了點哽咽,“對不起。”

楊曉腳步微頓,沒等她回頭,身旁的人就反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他低頭和她說話,“你不用說沒關係。”

楊曉抬頭看他,視線交匯,眼睛裡有他看不懂的東西。

對啊,那會錢越多過分啊,想讓她呆不下去,裝抑鬱嚇她,他們那會還做過同桌,她拉個桌子對齊,錢越砸了筆就問她為什麼要撞他的桌子,還扔過她的試卷,後面還威脅她要跳樓,無聊得要命。

所以周萱惠直接讓人調走他去普通班的時候,她什麼也沒說。

錢越應該道歉的,她也不用原諒他。

後來那件事的報道就停了,所以沒什麼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顧晟嶼也不知道。

直到今天,他從她母親那裡聽到了這件事,顧晟嶼上次見周女士還是兩年前,她沒怎麼變,一樣的精緻高貴,落過來的視線在講到大女兒時會變得萬分柔和,連帶著看他們這些楊知的隊友時,也帶了關切和笑意,她說,“楊曉不像我的女兒,竟然被一個男生逼得想去跳樓,還要讓別人拉她”。

原來落在兩個女兒身上的愛,可以用天差地別來說也不為過。

顧晟嶼頭次沒什麼禮貌地打斷了長輩說話,“阿姨,楊曉和楊知姐一樣,先是她們,才是您的女兒”。

他心裡堵的慌,想萬一周齊沒拉住她呢,所以今天見到她的時候,就很想抱抱她,第一次沒什麼分寸的。

顧晟嶼的視線時不時就落過來,楊曉倒自然的不行,任由他打量,也沒問他怎麼知道今天這事的,還去給他買了盒水餃回來,兩人都不說話,醫生說顧晟嶼的眼睛少看電子產品,楊曉也就不在他面前玩手機,兀自望著飲水機旁放著的百合花出神。

他已經掉上針水了,用一隻手吃著水餃,沒想到還嫌棄上了,“我小學煮的都比這個好吃”,他純純在沒話找話說,想和她聊天。

“嗯,你好厲害”。她心不在焉的時候,也向來會敷衍。

……

“楊曉,玩個遊戲吧?”

她不想玩,抬眸看他一眼,顧晟嶼也看她,眼睛還是紅紅的,像起了一場霧,他說,“反正也沒事幹。”

楊曉覺得他的眼藥水還是要滴的,什麼樣啊,後面就只差條尾巴衝她搖了。她移開視線不買賬,偏頭指指前面的電視,“看動畫片啊,小豬佩奇。”

笑話,顧晟嶼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那也算電子產品。”

……得,玩什麼,她問他,一副任由安排,興致缺缺的樣子。

“東問西答吧。”就是一個小遊戲,一個人問,另一個人要在五秒內回答一個和問題毫不毫不相干的答案。

“行啊,目的不單純啊,顧晟嶼”。

他把餐盒放下,否認了,“哪有,單純的要命。”

“今天下午去見誰了?”楊曉先問。

顧晟嶼沒想到她知道自已出去了,一開始就被問的一愣神,她落過來的視線太過冷靜,彷彿內心已經有了答案,他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最近新上了部電影,感覺很不錯。”

楊曉挑了下眉,等著顧晟嶼問她。

“今天抽菸了?”他都聞到味了。

“那束花挺漂亮的”,她哪會認。

“謝謝啊”,顧晟嶼還很禮貌的道謝,“自已包的”。

楊曉就想到畢業典禮在學校遇見他那天那天,她媽帶她去考法語,顧晟嶼給她遞了曲奇,她後來說好吃,沒成想也是他自已做的。

他這樣的人,什麼都會,意氣風發,楊曉想了下,問他,“顧晟嶼,你喜歡我嗎”。

說實話,輸液廳裡消毒水的味道很不好聞,他本來有些昏沉的腦袋在聽到那句話的瞬間就清醒了,像空山鍾音,敲在心上,還帶著久久不息的迴音。

“海浪永遠在翻湧。”

楊曉抬眼望他,兩人又對視上了,眼睛發燙,心也跟著發燙。

“你呢?”輪到他問了,喜歡過我嗎,不開玩笑那種。

點滴滴完了,楊曉先請了個護士姐姐來幫他拔針,顧晟嶼仰頭看著她,頭髮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蹭得有些凌亂,楊曉想,她挺幸運的,在最風光的時候遇到了他。

很快那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顧晟嶼摁著手靠在椅子上,還不忘提醒她,“別耍賴,遊戲還沒結束呢”。

“我最近在準備出國的資料和麵試,廣告學”,喜歡又怎麼樣。

楊曉其實帶著點惡趣味,想看看顧晟嶼聽到這幾個字是什麼反應,果然他扭頭看她,想從她的眼睛裡找出點玩笑的意味。可楊曉都快麻木了,她老早就知道了這種安排,坦坦蕩蕩地和他對視,顧晟嶼半晌後扭開頭,不看她了。

兩個人都沒說話了,並排著往外走,最終遊戲也沒出來個輸贏,其實也不重要,就是兩個人藉著由頭想問問對方那些猶豫了好久的事,答非所問,給的也是答案。

其實今天顧晟嶼有點反常,楊曉才來只是隱約覺得,直到站在醫院門口,顧晟嶼理不直氣也壯地告訴她,“我忘帶家門鑰匙了,家裡沒人。”

這話半真半假,顧母是帶著她的學生考察去了,顧父最近公司有點事,去新加坡好幾天了都,只剩下顧晟洋,那不行,那小子體質不這麼好,還要小考了,他怕把感冒傳給他。

楊曉氣笑了都,這是打算去見個人就去流浪嗎?

“那你去找你的同學吧。”她明明確確地把自已擇出選擇範圍。

“不行,他們不搭理我,最近在忙。”

楊曉知道他在唬人,在順澤那段時間,她經常看到顧晟嶼接他們班的人給他打的電話,每次一點開,傳來的都是鬼哭狼嚎的叫聲,“顧班長,嶼哥”,她聽著都頭大。她還在徐程望的朋友圈看到過一次,說是要高考前顧晟嶼帶著他們班的人上樹摘槐花,還輕鬆打入食堂內部,給他們班的人做了槐花餅吃,結果第二天他們就聽到顧晟嶼唸了檢討。

配文:槐花餅很好吃,領獎完就唸檢討,主任的臉和嶼班長的檢討一樣精彩。

楊曉就這麼講出來了,問他,“哎,顧班長,上樹把學校的槐花薅禿,是你高中做過最瘋狂的事嗎?

顧晟嶼知道這是在打趣他,笑了笑,“最瘋狂的是辯論賽那天和一個冠軍要了幾枝花,沒敢告訴她我的名字。”

他落過來的目光不知怎麼就帶了些小心翼翼,楊曉瞧著他,輕聲說,“她後來就知道了,對方四辯叫顧晟嶼”。

顧晟嶼站在那兒反應了幾秒鐘,恍然大悟,“所以你一直都知道,祈靈寺和燒烤攤那會都知道是我?”

“嗯”,楊曉淡淡的應了一聲,低著頭打車,“畢竟隊伍末尾180的小朋友太顯眼了”。

“185”,顧晟嶼笑得不行,又認認真真地補充了一句。

……

最後楊曉還是帶他回南雲街那邊的房子,沒辦法,因為顧晟嶼說拿明年的槐花餅當住宿費。不過兩人還是吃了晚飯回的,這幾天她都規規矩矩住在家裡,主要是怕楊木林擔心,有好幾天沒過來,顧晟嶼說他做飯,楊曉沒答應,沒有讓病號還做飯的道理,並且她這裡都沒有什麼能用的。

楊曉進門開了燈,顧晟嶼這才看清房間裡的佈局,簡單規整,她說隨便坐,順手就把花放桌上了,去給他收拾房間,一會抱了床被子折出來,靠在門上看他,“顧晟嶼,你是不是住我隔壁住上癮了?”

“嗯,以後你出國就沒機會了。”顧晟嶼笑著過來接過了她手裡的被子,房間不大,楊曉還是習慣的放了花,他自已鋪床,回來這一路兩人都沒怎麼說話,提到了以後的事,氣氛有些微妙,現在的風平浪靜好像在醞釀著什麼。

“顧晟嶼”,身後的人叫他,“你待會洗完澡有內褲穿嗎?”

……

真服了,他在擔心和她的未來,她在擔心他的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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