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逆子!快給我攔下這逆子!今日你要是敢踏出這道門,往後你就不是雲家大少爺!”

“雲乘風!你這喪良心的狗東西給老子回來!你讓我妹妹怎麼見人!”

“雲承德,這件事你必須要給我陸家一個交代!”

……

屋外一陣亂哄哄的響動。

哭聲、罵聲、馬蹄聲、兵戈交接聲……互相交錯,紛紛亂亂。

最後,一道低沉的、不容置疑的男聲結束了這一切。

——“我心繫江湖天下,不囿於兒女情長!”

馬蹄聲漸遠。

院中陷入一陣死寂,良久才有中年男人仰天痛呼:“家門不幸!我雲家這是做了什麼孽!”

裡屋拔步床上端端坐著一位紅嫁衣的新娘,蓋頭覆面,紅燭搖曳之間,只能看到她柳枝一樣的腰和交疊的纖纖玉手。

新娘側耳傾聽,良久,她起身,扯下蓋頭。

蓋頭下是一張敷粉描花的面容,柳葉眉菱朱唇,頰側一抹紅霞,眉間有病色。

十分顏色、三成病弱,螓首微垂的時候,微微露出一點令人疼惜的白皙後頸,端的是雪膚花貌,靡顏膩理。

這樣亭亭的美人,滿頭珠翠,一身綾羅,錦繡堆裡才能得見。

偏偏……她的相公連蓋頭都沒掀,匆匆策馬離去。

這個時候,明昭應當躲在房間中默默垂淚,一夜悲傷,鬱結於心,短短一年就重病在床。

而男主雲乘風初入江湖沒多久,就與武林盟主的女兒一見鍾情,成婚後沒過多久便成為新的盟主,統率江湖與朝堂分庭抗禮,名滿天下。

……才怪。

明昭:“呸,畜牲。”

系統:【哇宿主你罵人了!】

明昭:“我沒有。”

她一邊說話,一邊摘掉翠冠,脫下婚帔,推門而出。

院內眾人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一場新婚,那官人策馬出逃,這娘子竟自已掀了蓋頭出門?

家門不幸啊!果真是家門不幸!

“雲乘風所為今日之事——”

明昭高聲道。

她指了指院門:“三媒六聘,陣前脫逃,是為不禮!”

又指向自已:“指腹之婚,無故下堂,是是為不仁!”

明昭微微喘了口氣,面上浮起兩團不健康的紅暈。

然而她依然直挺挺地站著,又指向自已的父親和兄長。

“世家情誼,全然不顧,是為不忠!”

“莫逆之交,拋諸腦後,是為不義!”

院內鴉雀無聲。

最後,明昭看向滿臉痛苦的雲父:“父母在堂,逆子遠走,是為不孝!”

明昭身體顫了一下。

她生來病弱,一步三喘,說話從來低聲細語,哪裡這樣放聲過?

陸合臻連忙上前扶住妹妹。

明昭半靠著他。

是,她是體弱多病,但今天她必須要立住了!

世人對待女子多有苛刻,今日都道是雲乘風悔婚,焉知他日是否有人說她陸明昭犯了七出?!

她不能落人話柄,該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

明昭深吸一口氣,清凌凌的目光環視眾人,一時間竟讓人不敢逼視。

雲父雲承德已經猜出她要做什麼,不由得閉上眼,掩去眸中淚光。

真是冤孽!

他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兒子……

“……此等不禮不仁不忠不義不孝之輩,我陸氏明昭不敢為妻!”

不敢為妻!

是啊,在場的都是自恃身份的賓客,誰願意把自已家千嬌萬寵的女兒嫁給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一時間賓客們看雲家人的臉色都變了。

雲家能養出這種肆意妄為、堂前悔婚、棄弱女子於不顧的狗東西,那他們家其他人……

有女兒的人家已經心中把雲家其他少爺的名字畫了個叉。

誰知道會不會再出第二個雲乘風!

他自已是爽了,留下一大家子都得給他擦屁股。

明昭正是要這種效果。

傳吧,事情傳得越遠越好,最好是傳進那些江湖人耳朵裡。

只有雲乘風名聲掃地,才稍微可緩解陸明昭的憤怒。

“然!”明昭清了清嗓子,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陸家家訓在上,他雲乘風可拋家棄妻狼心狗肺,我陸明昭卻不會不守禮數!”

“還請諸位賓客在此做個見證——”

“自今日起,傳雲乘風行蹤者,贈銀一;訊息無誤者,贈銀十;帶回雲乘風者,贈金百!”

“他日雲乘風回到京城,我陸明昭同他當堂對質,正面和離!”

“好!”

人群中不知道哪個姑娘喊了一嗓子。

接著悉悉索索響起了很多附和聲。

明昭喘勻了氣,看向雲承德:“雲伯父,您意下如何?”

他還有什麼意見?

這小小丫頭一番話,不僅證明了自已的清白、引來眾人對雲乘風的厭棄。更是把他雲家架在火上烤啊!

……罷了,終究是那逆子欠人家的!

雲承德苦笑道:“就按你說的來。”

“書禮!去將大少夫人說過的話謄寫下來,四處張貼。”

明昭點了點頭,面露疲色。

雲承德便立刻送走了諸位賓客,大家都知道事情特殊,沒怎麼怪罪。

至於這些人是怎麼在私下互相交談今日之事……不理也罷。

院中只剩下陸家父母兄長和雲父。

雲母早亡,雲承德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他自認自已還算君子,怎麼也沒想到今日的一地雞毛。

這又能怨誰?

怨自已沒養好兒子……

雲承德滿面愧色:“陸兄……今日……今日之事,我實在是……”

雲承德掩面,老淚縱橫。

只覺得一輩子的顏面都丟在今天了。

陸徽擺了擺手,心情比他更復雜。

他既憤怒於雲乘風的行為,為女兒感到難過,對自已識人不清充滿了愧疚,卻又自豪於明昭方才那些話。

生女如此,父復何求啊!

這麼一席話出來,今日之事誰敢說是陸家、陸明昭的錯,誰豈不就和那雲乘風一樣畜牲了?

然,陸徽仍舊擔心三三兩兩的閒話,擔心女兒的身體和心情,擔心……

陸合臻性格卻更加直接,也不會想太多,只是憤怒地說:“雲伯父,我明日便離京,去尋你那好兒子!”

“不必。”

明昭先拍了拍他的手,道:“臻哥,明昭尚且有事相求。”

陸合臻勉強按捺住洶湧的怒火。

明昭朝雲承德行了個禮:“方才那些話,明昭無意殃及府上無辜人,只是我身為女子,難免不會有流言逼迫。明昭愚鈍,只得破釜沉舟,還請雲伯父不要怪罪。”

雲父倉皇點頭。

怪罪……是有一些,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錯的是那逆子。

明昭卻又道:“今日之後,我仍是雲家婦,時日長了,旁人自然明白雲家立身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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