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市第一中學夏季的晚自習是下午七點開始的,上三節,上到晚上十點。而蘇羽在的七零八班因為宿舍的位置在學校後山的山腰上,所以一般會比其他班的同學提前三十分鐘下課。

不過一般情況下,七零八班的同學在晚上放學後不允許在教學樓內逗留,一般會先在教學樓下集合,再由六名宿管老師分別帶領相應的學生回到宿舍。在校期間除了學期始末學生家長可以憑證明上去一次之外,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帶任何人前往七零八班宿舍都會被視為嚴重違紀行為,一旦有人違反了,雖然校方說的是會根據情況給予相應的處分,但就目前而言,蘇羽還沒見過休學以外的懲罰。

因為宿舍的特殊性,加上明明只是普通班但老師卻是學校最高階的那檔,所以在其他學生口中,七零八班還有個“少爺班”的別稱。後來有人覺得這個稱呼有失偏頗:明明班裡還有一半是女生,怎麼能直接叫少爺呢?在他們的據理力爭之下,“少爺班”最終改成了“貴族班”,其他還有什麼“權錢班”“鈔錢班”“權遊班”之類的稱呼這裡就不一一解釋了。

在其他人眼裡七零八班的條件簡直好的離譜:專門的多媒體教室、特殊的體育活動安排、沒有勞動任務等等,甚至連日常用水都與其他班不一樣!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懷疑七零八班是不是有哪位大佬的私生子在裡頭。但這些懷疑只是種猜測而已,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不過如果他們見過七零八班的宿舍的話,肯定會打消這些懷疑。

七零八班的宿舍依山而建,一共有六座。區別於一般的蜂窩式宿舍,七零八班的宿舍樓都是三層高的複式樓,各有各的風格。譬如蘇羽所在的六號樓就是歐式裝潢,從進門的地毯到樓梯的扶手,無處不是巴洛克風格的設計,就連走廊上的攝像頭都是浮雕的模樣。

其中蘇羽最喜歡的莫過於進門之後第一眼看見的,那張足以供十二個人坐下的楠木長桌正對著的磚砌壁爐。它的兩側各有一隻鐵龍浮雕,各伸出一隻前爪託著個燭臺,點燃之後宛如託著火焰一般,配合壁爐上方懸掛的劍盾裝飾,讓人彷彿回到了中世紀,自已作為一方領主,要在這張長桌上宴請治下的封臣。

但是宿舍內不允許使用明火,而且在那張大木桌正上方吊著一盞毀氣氛的仿古鍍金吊燈,所以以上內容純粹是一箇中二少年的歪歪而已,實際上從來沒有點燃過。

蘇羽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一些私立貴族學校的生活條件好的嚇人,但那些貴族學校人家入學的門檻也高啊,光學費就不是普通家庭能負擔的起的。琳琅一中只是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一個學期的住宿費才收了不到一千元,睡這種宿舍,實在是有些過於物美價廉了,說班上沒有大佬家的少爺小姐,蘇羽絕對不信。

雖然這邊的浴室和廁所還是由同一樓層的同學共用的,但因為一層最多隻有四個房間,所以最多也就四個人用同一個浴室和廁所而已,換算下來其實也只是普通水平。更何況這裡浴室的空間甚至比市面上一些商品房的還大,如果不介意的話浴室裡甚至可以供五六個人同時淋浴,還配有一個羅馬式的大浴缸,和別人共用的那一點點麻煩實在是不算事。

宿舍裡每個人的房間都是獨立的,面積中規中矩,有十二平方米,配有書桌、衣櫃等一般宿舍罕見的傢俱。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宿舍內的床並不是一般宿舍常用的兩層式鐵架床,而是歐式古典風格的橡木床。單就這一項,就足以讓其他學生眼紅了,更別說每人都擁有一扇獨屬於自已的窗臺,倘若是願意,完全可以在這兒擺滿自已喜愛的花草,還不用擔心會被同學蹭倒。

不過蘇羽等一系列男生大多沒有這樣的文藝情懷,這個窗臺對他們來說只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作用——翻出去。

雖說宿管老師會“押送”各位學生去各自負責的宿舍樓,但宿舍樓內卻沒有宿管老師的房間,再加上為了防止可能發生的事件,任何人包括校長在內都不能在熄燈後和走廊的監控報警之前開啟學生的房門,形成的結果就是隻要聲音沒有大到能啟用攝像頭預警系統,學生們就可以在臥室裡做任何事。

據姜某透露,有相當一部分女生會在熄燈後玩手機,男生們對此往往是嗤之以鼻——一個人在宿舍裡玩手機有啥意思?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出去和朋友們一起玩啊!睡在三樓的同學都羨慕瘋了。

蘇羽作為第一個翻窗臺的人,自然也是最熟練的那個。雖然他的臥室在二樓,但憑藉矯健的身手——和宿舍樓外牆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外飾——只需要三分鐘他就能像攀巖一樣從樓上爬下來,即使是回去最多也只需要五分鐘。對他來說,出入宿舍如同喝水一樣,簡單而又自然。

但是作為先驅者,蘇羽並沒有偷偷帶手機來學校,也沒有朋友——或者更準確的說,沒有好到夜晚也要翻出來一起玩的朋友。

他翻出來只是為了能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坐一會兒,如果那個地方還能看見上山的路,就很好了。

倘若此時還剛好有學校廣播站的某個才情四溢的人上山,恰巧看見他眺望遠方的憂鬱模樣,頓時文思泉湧,連夜下山以他為原型寫出一篇泣人淚下、感人肺腑的驚世著作,第二天午休的時候配合著動人的音樂徐徐道來,把所有人都感動的稀里嘩啦的,到處打聽文中的主人公是誰,就更好了。

可惜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五十分了,就算沒有校方的禁令,也沒有人會這個時候上山。蘇羽嘆了口氣,搖著頭喃喃自語:“可惜了,明明是揚名立萬的機會,怎麼就沒人願意試試呢?”

“我也想和林凌一樣啊……”

正感慨間,蘇羽忽然看見山下的教師宿舍,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爬上宿舍樓的樓頂,緊接著,一個走路躬著腰的人也跟著登上了樓頂。

因為距離太遠,蘇羽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能從西裝男說話時的動作和另一個人找準時機就下跪的態度來推測,應該是那人找西裝男有要事相求,而西裝男並不是很願意幫他。

這就很有意思了。

西裝男這個點了還穿著西裝,想必是才剛下班回家,那麼對方要求的事肯定值得他等到十一點多還要去下跪求人;但這件事對西裝男來說應該非常棘手,而且應該有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地方,不然不會特地帶他來樓頂上談。

蘇羽一下子來了興致。他平生最喜歡的就是八卦,要不然也不會和某不知名情報販子姜某成為至交,像這種當事人恨不得避開所有人的秘密最能引起他的興趣。只可惜今天晚上風太大,聽不見聲音,只能看他們拉拉扯扯,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很快,蘇羽發現自已不用去搞明白髮生什麼了。

下跪的人扯著西裝男的手,像鞋底的口香糖一樣任憑他怎麼甩都不肯鬆開,所以西裝男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一邊甩還一邊往後退,企圖和那人拉開距離,但仍然無濟於事,每次甩開一段距離那人都會跪著往前緊趕幾步,再重新握住西裝男的手哭求。

兩人就這樣越來越靠近樓頂的邊緣,而蘇羽也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就像果子熟了之後就一定會從樹上落下來一樣,在西裝男再一次甩開那人的時候,他猛地向前一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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