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醒來的時候,是聽到了行李箱進門的聲音。
其他三個室友陸陸續續在她們家人的陪伴下整理好了床鋪,櫃子,又陸陸續續走出宿舍,同她們的家人進行著最後的告別。
既然同在一個宿舍下,聊天是少不了的。
三個室友,都是崗城附近的人。程系雨是唯一一個稱得上外地的人。
林玉是繼程系雨之後最先來的,瘦瘦的,高高的,一頭粉紅漂染髮很吸引眼球。楊棉,陳思是後面一點來的。
只見了楊棉一面,紅著個眼睛,行李箱放好了之後便下樓不見了人影。陳思進門後,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玩手機,時不時說兩句話。
程系雨打過招呼之後,便動身去食堂吃飯了。
本來林玉是想和她一起去的,但是她並不覺得這是個什麼好時機。因為一頓飯,很有可能有以後的無數頓,然後就變成兩個人常常等待對方。
她並不期待在大學能找到什麼真正談得上知心的朋友,當然,她也不需要。
所以她更樂意一個人。
飽足一頓之後,程系雨就在學校裡隨便逛了逛。宿舍外那一條街已經完全被學生佔滿,一個個搭好的棚子下是來自不同專業的高年級的學生被分配到此為新生指路。路上時不時有推銷校園卡的、賣床墊的、宣傳駕照的、學英語的等等等等。
她在外面溜達了一圈,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取快遞的地方,才乍然想起自已還得去拿母親給買的被子。
母親。
是啊,細細想來,從初高中開始,她和母親的大部分聯絡都是快遞。
買衣服,買鞋子,買零食,隔那麼一段時間她就會接到一通母親的電話,講她又替她買了什麼,記得去拿快遞,接著便是一成不變的寒暄,吃飯了沒啊之類。
其實從小到大這樣,他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沒有父母在身邊,
習慣了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不在。
雖然父母因工作沒法送她,但看到別人的父母送這些人去上學時她內心還是會泛起一陣酸楚,就像原來每次看到別人父母來接,而自已只能坐公交一樣。
她本以為夏天的被子應該不是很大件,當在架子最底端找到時才發現自已是高估自已的想象力了。
一路上他抱著那個黑色大件,走一段又停下,用大腿往上頂頂因手痠而滑落下來的快遞,然後又頂著太陽前行。
這一段路程因此顯得格外漫長了。
走著走著,她感到臉上剛剛直射的陽光被一片陰涼代替,一個比她高一個頭但和她有著同樣境遇的——也拿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大快遞的人出現在她身邊,
她下意識側過頭——
黑短頭髮黑口罩。
“怪熟悉的”——
“怎麼是她!”
沒錯就是那個火車上拽得要死冷酷得要死的一抹黑。
她心裡感到一絲微妙的詫異和震驚,不過也僅限於此。畢竟,手裡的東西帶來的疼痛感更明顯。
所以她儘可能地加快著腳步,心裡想的都是趕快回去。不過,身旁的人好像無論如何都能跟她同頻——無論怎麼走,她倆都能在這條暫時沒有彎道的路上保持在一條線上。
無所謂,反正沒有壞處,至少能遮陰。
不過從小到大,還真的沒有誰能夠在不和程系雨手挽手的情況下走成並排的。程系雨本來也不高,加上走路邁的步子小,總是走著走著就落後於身邊的人了,這樣的情況她早就習慣也早就適應了。
慢慢地,走在人群堆裡的後面。
所以她內心還挺感謝身邊這個不知道打哪來的比她高了一個頭的人的出現。就這樣,她愣是一路免費遮蔭走到了宿舍。
不過,怪事天天有,一有就成雙。
那個為她免費遮陽的女孩居然和她進了同一棟宿舍,同一層樓!
沒這麼巧吧。
那人比她先到宿舍—518。
程系雨只是瞟了一眼那人的後背,便火速回到自已的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