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欲孽師

然而，在一陣金星直冒後，羅文的耳畔並沒有像他預想中的那樣傳來酒館的喧囂，眼前也沒有出現擦拭著酒杯的酒保先生。他依然站在那張大床之前。

喚醒失敗了。

床上的男人似乎也對這突然的一巴掌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明白了羅文的意圖，輕輕地笑了兩聲，並沒有阻止對方後續的嘗試。

咬舌頭、掐大腿......羅文又嘗試了幾種能透過疼痛喚醒自已的方法，然而除了給自已帶來實打實的疼痛，無一不以失敗告終。

最後，他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不論是“幻餌”的特性使然也好，還是床上男人的干預也罷，此時的自已已經不可能主動從幻境之中回到現實。

羅文嚥下一口唾沫，眼中滿是絕望。

另一邊，床帳後的男人也看出他已經放棄了無謂的掙扎，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你很機靈，也很果斷。但可惜你壓根就是個尚未踏上階梯的凡人，要如何才能從這裡掙脫呢？”

“我並非有意打擾，閣下為何不能手下留情放我離開呢？”羅文明白，現在自已只剩下和對方交涉這麼一條路可以走。所幸對方看著並非不可溝通，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男人聽到他的話，輕佻地笑了笑，“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這樣我會很不高興的。而讓我不高興的話，你會死哦~”

羅文倒吸了一口涼氣，苦笑著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順從對方的意思了。羅文可一點都不敢去賭對方的話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對方既然能在幻境之中和自已對話，誰又能說得準他是否真的能在幻境之中殺死自已。

“這就對了嘛~讓我們回到剛剛的問題。”男人的聲音循循善誘，引導著羅文說出心中的答案，“告訴我，我......是什麼？”

羅文臉上滿是苦澀，不得不說出了那個雙方都已經心知肚明的答案。

“你是......邪魔。”

“Bingo！不過呢，我們更喜歡自稱為聖族。”

男人打了個響指，似乎非常滿意於羅文的配合，“吶，為了公平起見，從現在開始，我每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反過來問我一個。放心，我不會撒謊。現在，你可以提問了。”

羅文眨了眨眼睛，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原本以為這將又是一場完全被動的“審訊”，沒想到對方居然願意等價交換、交替提問。若不是因為他的邪魔身份，羅文倒是挺想說上一句“你人還怪好咧”。

話說回來，如甲蟲一般的裂顱者是邪魔，眼前這個男人也是邪魔，可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一個可以和人類一樣正常溝通的邪魔到底該是什麼樣的存在？他跟邪神歡愉本尊比起來又如何呢？

儘管心中有諸多疑問，羅文到底沒有忘記眼下的處境，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要怎麼樣我才可以出去？”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在這個問題面前，其他問題都得靠邊站。

“很簡單，看你的表現。如果能讓我開心，我就放你出去。”男人並沒有思考就直接做出了答覆，並繼續問道，“為什麼你明明是個凡人，身上卻有歡愉的氣息？”

羅文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開心”二字說來容易，可根本沒有一個固定的衡量標準。對於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對方開心，以及多開心才能算開心，他是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只能先乖乖回答對方的問題了。

“因為我是歡愉眷屬。”羅文硬著頭皮實話實說。他也想過撒謊應付，但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放棄了。在一個來自歡愉命途的邪魔面前，撒一個關於歡愉命途的謊，怎麼看都很不靠譜。

床帳之後沉默了，或許對於如男人這般的存在來說，這個答案也過於出乎意料。

一個活蹦亂跳的人類，居然是邪神的眷屬。這種事情任誰說出去也不會相信。

趁著對方沉默的工夫，羅文問出了自已的第二個問題。

“你是誰？”

床上的男人很快開口了。不過他並沒有回答這一問題，而是嘆了口氣說道：“你可以叫我‘欲孽師’。至於我的真名，恕我不能回答。對於你這樣的凡人來說，哪怕只是聽到我的名字，也會因為汙染而瞬間瘋掉。換一個問題吧。”

只是聽到名字就會瞬間瘋掉？羅文很快意識到，對方並非不想告知真名，而是不能告知。儘管心中十分不解，但既然可以換一個問題，他乾脆就順勢問道：“好，那我想知道汙染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聽到你的名字我會瘋，但當初直面歡愉本尊的我卻沒有瘋呢？”

聞言，自稱為‘欲孽師’的男人愣了片刻。緊接著，從床帳之後爆發出一陣肆意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胡說什麼？本尊？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有資格見到主人本尊？”男人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儘管隔著床帳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羅文估計對方只怕是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你什麼意思？“羅文眯起眼睛，不理解地追問道，“雖然不能用眼睛看到祂，但我當時就和祂面對面。而且，我成為眷屬的事情難道還能有假？”

欲孽師慢慢止住笑聲，彷彿在看一個傻子，嗤笑著回答道：“不，一點不假。你所見到的都是真的。但那根本不是歡愉本尊。只不過是他萬千化身中的一個罷了。”

羅文一愣，“化身？”

“是的，化身。而且是一具不會向外散播汙染的化身。否則你當場就瘋了或者死了。”

原來那個看不見的人形並不是真正的歡愉本尊。想來也是，否則當祂神降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邪教徒和自已根本無法抵擋來自神的汙染。羅文心中暗暗思忖著。

“該我了。”欲孽師輕輕咳嗽了一聲，將羅文從思考中喚醒，“雖然不知道歡愉為什麼讓你成為祂的眷屬，不過想必自有祂的考量。現在，我想知道，你藉助‘痴愚’命途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他停頓了兩秒，低沉著聲音補充了一句：“難道是因為歡愉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