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傅之因知道她死了
賀唳艱難地:“從血液的狀態判斷,大機率……施微小姐已經、已經……不在了……”
林殊月一愣,緊接著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從小生活在姐姐身邊,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難過……”我趴在她身上,好想為她拍一拍後背,擦去她額上咳出的細汗。
可我全都做不到了。
一旁,傅之因的手指不住地顫抖,一向精於形象管理、表情管理的頂流影帝,失態地紅了眼眶,“不會的,你們騙我、騙我的是不是?微微她怎麼會死……”
他不敢承認我死了。
“傅之因,睜開你的眼睛看一看,我是被你親手送上了死路!”我對眼前男人俊美的容顏,已經提不起一點興趣。
到了那種多看一眼就想吐的程度。
我只想不再跟在他身邊,想早點真正地解脫、閉眼。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中,沒人看到傅之因直接敲響了聞家別墅大門。
何隊阻止不及,“別打草驚蛇!”
可傅之因瘋了一樣,攥緊拳頭,一下一下用力地砸在鐵門上。門上凹凸不平的繁複圖案,把他的掌緣割得鮮血淋漓,“開門!聞宴也,你給我開門!”
“傅之因,你裝什麼啊……”傅大影帝的表演,我已經看倦了。
“明明是你騙我去死。現在,應該是你得償所願。等你看到我的屍體,孩子的屍體,真不知道你那張漂亮的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傅之因最終還是被看不下去的何隊扯開。血順著他的手指,一滴滴落在地上,“聞宴也,你開門,你把微微……把微微還給我!”
“傅之因,你真噁心你知道嗎?”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聞家別墅,可你為了寧瀾可笑的名譽,從未對旁人說過我的行蹤。你已經放棄我了,你明明已經放棄我了,你還在這裝什麼深情?!”
我的質問,傅之因自然不可能聽見。
他在何隊禁錮中,拼命地掙扎,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聞家那扇鐵門。
傅之因你知道嗎?那晚,我失去知覺前一秒,也是這樣死死地盯著這扇門。那時,門外的你正駕著車,飛馳而過,去陪你的寧瀾。
“傅之因,你不配在我屍體旁邊哭。你不配!”
我心疼地站在林殊月身後。事到如今,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姐姐的身體。她看到我的屍體,會不會受不住。
一旁,林殊月終於止住咳嗽,她指向聞家大門,“讓聞家開門。”
“我去。”賀唳捲起袖口,剛要走過去。
“吱嘎——”
那扇門開了。
門後,一位管家禮貌地皺眉,“你們這是……?”
林殊月:“讓聞宴也出來。”
管家認出了林殊月,他微微躬身,禮貌地:“少爺他昨日就已飛往國外。”
我一顆心猛地向下一沉。聞宴也,到底還是跑了。
攥緊拳頭,我一遍遍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要緊,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我的屍體就在眼前的別墅裡,這裡一定留有兇殺的痕跡。
見眼前幾人神色各異,管家向林殊月:“林小姐,您既然親自來了,不妨進屋歇一歇。”
聞家這扇門,在我面前,徹底洞開。
“姐姐,別去……”下意識地,我伸出手臂,想要攔住林殊月。
不忍心讓她看到我支離破碎的慘狀。
賀唳推著姐姐的輪椅,直接穿過了我透明的手臂。
同時,傅之因瘋子一樣掙脫了何隊,跟在她身後,進了聞家別墅。
“姐姐,我就是在這裡被——”
跟著傅之因,剛一跨進別墅大門,我猛地頓住。
別墅內部……和我記憶中,完全不一樣。
我愣愣地低下頭。
門口,原本是我被從背後砸倒,拖走的地方。我清楚地記得,我掙扎時拼命地摳著淺灰色的地磚縫隙,指甲都劈了好幾片。
可現在,地板和地板縫,都是暖黃色的。
記憶中那長長的,怎麼也跑不到頭的走廊消失了,變成了寬敞明亮的餐廳。盛夏下午的陽光正從明淨的落地窗外照射進來,屋內一片寧靜祥和。
我被按在上面暴打的那張沙發也不見了。那張真皮沙發上,原本滿是我絕望掙扎的痕跡。
越往裡走,我的心越涼。
太快了。聞宴也的手腳太快了。
或者,不如說是……傅之因耽誤了太多的時間。這些時間足夠聞宴也處理掉別墅裡的那些狼藉。
一行人中,除了我這隻鬼,沒有一個人來過聞家。幾人都意識不到,我的死亡現場已經被改得天翻地覆,抹除了所有的痕跡。
“林小姐,賀先生,傅先生,還有這位——”管家不認識何隊,只能禮貌優雅地對他微笑,“請坐。”
“傅之因,你坐的這個位置,就是我曾經苦苦掙扎的地方。”
回到案發現場,我發現自己對於死亡時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不清。或許是我成了鬼,也或許是因為那段時間太過於痛苦,我的記憶呈片段狀,根本連不到一起。
我只記得,我掙扎著跑到門前,又被人拖走,身子被一次次地重擊後,我階段性地陷入了昏迷。
眼前忽明忽暗,意識時斷時續。只記得,我嚥氣的那間屋子陰暗潮溼得可怕,唯一的窗戶,開得又高又遠……
“地下室!”
我一個激靈,“姐姐,我死在地下室裡!快去,那裡、那裡或許還有我的屍體,也有可能留有痕跡……”
林殊月自然聽不到我的話。
我急得不行。可被拖進地下室那一段記憶完全空白,我連去地下室的路都找不到。
一陣敲門聲傳來。
林殊月:“總局的人到了。”
他們帶來了搜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