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對弈（4）
莫儔連忙好聲好氣：“時相公，雖然給不了現錢，但我保證，比給現錢更好。”
時立愛一愣：“怎麼個更好法？”
莫儔附耳小聲道：“給酒，二十五萬斤燒刀子酒。”
......
兩天後。
莫儔親自押運二十五萬斤燒刀子酒送到太原城北郊。
時立愛帶著人出城接收，然後直接往北而去。
隨後太原城金軍陸續出城往北撤。
王德率兩萬玄甲步兵接管太原城。
罡石騎、重土騎一路往北壓陣，王彥八字軍為前軍，“禮送”金軍出雁門關。
次日，朝廷的晉升令就下來了。
晉升王彥為代州廂都指揮使，率八字軍駐守代州，控雁門關、瓶形關。
相當於軍分割槽司令。
晉升吳璘為岢嵐山廂都指揮使，率部駐守岢嵐山地區，控寧武關。
晉升吳玠為府谷廂都指揮使，率部接替折家軍駐守府谷，控偏關。
任命折彥質為雲內州觀察使，折可求為雲內州廂都指揮使，命令折彥質、折可求率折家軍開赴雲內州，攻打州城。
折可求無奈，只好奉命。
畢竟，靠山王四萬玄甲騎兵擺在河套平原呢，同時又有吳玠率部來了府谷，這能不奉命嗎？
以上四位廂都指揮使，皆隸屬於太原府，太原軍區。
王德晉升為太原兵馬都總管，相當於軍區總司令。
王德的親兵隊長牛大寶終於也升職了，擢升太原城守將之一，正六品武校尉。
同時。
新任太原府知府也到了。
剛一到太原府，他就立即來拜見靠山王。
呂孟德面帶笑容，讓人如沐春風，“馬先生請坐。”
馬擴躬身致謝，畢恭畢敬，坐下後一直保持著上身前傾。
人生如夢。
去年此時，他因眼前這位，而平步青雲，當上了真定府知府。
今年此時，他又因眼前這位，而更上一層樓，當上了太原府知府兼河東路安撫使。
相當於省一把手兼省會城市一把手。
飲了一壺酒。
喝了一泡茶。
兩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臨走時。
馬擴笑容滿面躬身拱手一禮，“靠山王可還有什麼吩咐？”
經一提醒，呂孟德恍然想起，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便趕緊說道：“兩年多戰亂，太原府人口銳減，傷亡、被擄走及逃難流失，非常嚴重。”
“十戶九空，大量田地荒蕪，短期之內恐怕難以恢復人口。”
“鑑於此，我想在太原府開設軍馬場。”
“規劃榆次縣南部、太谷縣、祁縣，為晉中軍馬場，總面積約三百萬畝。”
聞言馬擴頓時就點了點頭，一臉深以為然，拱手贊同：
“靠山王此策甚好！晉中軍馬場不但要辦，且必不可缺！”
還有一些話，他沒有多說。
他明白，靠山王志在收復燕雲之地，甚至封狼居胥......
所以，戰馬必不可缺。
同時他還明白了，為何會是他來就任太原府知府兼河東路安撫使。
因為，他對女真完顏氏、契丹及草原部落，都很熟絡，並精通各族語言。
各族混雜的大同府及河套平原以及陰山北面，需要他來處理。
晉中軍馬場一事，獲得太原府知府兼河東路安撫使馬擴的支援後。
呂孟德便安排罡石騎、重土騎留在祁縣、太谷縣、榆次縣南部，負責開設晉中軍馬場。
至此，呂孟德有了：河套平原馬源——晉中馬場——上黨馬場——開封北郊馬場。
大約成一條斜線，從京城到西北邊境。
晉中、上黨、開封北郊，這三大馬場加起來，總面積達八百五十萬畝。
歸途中。
完顏兀魯既欣慰又憂心。
欣慰的是，如她所願，太原之爭最終透過議和解決了，並未發生大規模戰鬥，金軍得以儲存實力，可穩固防守太原府與大同府之間的邊界。
憂心的是，河套平原被插了一刀。
她忍不住再次問道：“靠山王，河套平原的黑甲騎兵就是你派去的玄甲騎兵對嗎？”
呂孟德微微一笑：“何以見得？”
完顏兀魯一臉憤恨，狠狠瞪一眼呂孟德，“黑甲是你玄甲軍制式鎧甲，兵器是你玄甲軍標配兵器，你還要狡辯嗎？”
呂孟德只好點了點頭，“好吧，你猜對了。”
“切！這還用猜嗎？”完顏兀魯很生氣的撇撇嘴，“騙子！你到底有多少玄甲騎兵？”
其實，關於玄甲軍的精銳兵力，呂孟德還真沒騙她。
她收集的情報是，玄甲軍晉中防線精銳兵力五萬，上黨郡地區精銳兵力五萬。
實際上，即使加上鯤鵬營的銳武卒，玄甲軍銳武卒總數也才八萬。
比她情報上顯示的還要少兩萬。
這又哪裡騙了她嘛？
呂孟德笑了笑，反問兩句：“大金國的完顏兀魯公主殿下，你這樣問我合適嗎？即便我說出我有多少玄甲騎兵，你敢相信我說的嗎？”
完顏兀魯啞然無語，只好生悶氣。
這個男人，簡直讓人又愛又恨又可怕。
有時候可愛的很，有時候可恨的很，有時候可怕的很。
......
四月上旬。
呂孟德凱旋迴京。
但這次，沒有人迎接他。
因為——
雖然他收復了太原府，將邊界往北推移到雁門關，相當於恢復到宋遼時代的邊界線。
但他收復太原府卻不怎麼光彩。
而是用錢買回來的。
曾經，大奸臣太監童貫花錢買燕京府一事，還歷歷在目。
沒想到，堂堂靠山王也是如此行徑。
這多少讓京城的人們有些失望。
何況，還有一事，靠山王也惹得怨聲載道。
正是靠山王提議將北郊四縣設為皇家軍馬場一事。
五百萬畝土地啊！
誰又願意距離京城這麼近的土地被徵收呢？
這簡直要了地主大戶的老命。
又怎會不怨聲載道？
不過，貧民百姓則是歡喜的很。
他們終於住進了京城裡，住的還是靠山王建的磚瓦新房子，每戶一座小四合院，比住郊區的老房子舊房子舒服百倍。
而且還不用擔心養家餬口。
靠山王開設了很多手工廠，男人每天至少有二十文工錢，女人至少每天有十文工錢，夫妻兩口子一個月下來能收入一貫錢，並且工廠還為工人提供免費醫藥，還發放免費工服，這樣的日子還不好過嗎？誰要是還不知足，老子第一個站出來揍他！
但，此刻，皇宮，垂拱殿。
卻有一大群人彈劾靠山王，正是以宰相何慄、刑部尚書李綱、禮部尚書李若水等主戰派為首。
同時還有樞密副使張浚。
除了樞密使宗澤和兵部尚書張叔夜沒在場之外。
似乎幾乎所有的主戰派都在彈劾靠山王，竟然花錢買回太原府！
而副相蔡懋、開封府尹唐恪等主和派則默默無聲。
一是因為莫儔還在從外城趕回內城的路上，他沒在場，沒人第一個站出來為靠山王說話。
二是因為靠山王辦北郊軍馬場，強徵士族地主的土地，損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為何說是強徵呢？
因為靠山給出的地價，竟然是去年年初的地價。
那時京城還被金軍包圍著呢，那時的地價能跟現在比嗎？
傻子家的地才會心甘情願被徵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