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章 再失故友

起初紀安以為金滿來為了躲避寓鳥，不得不走遠一些，他高聲呼喊金滿來的名字，聲音在空曠的甬道內迴盪，沒有聽到一點答覆。

不死心的紀安仔細搜尋著牆面，希望找到金滿來留下的印記，可惜除了拐角戛然而止的鞋印沒有任何發現，心裡瞬間沉了半截。

他一個公子哥還拖著兩個傷員，戰鬥力基本為零，要是有妖怪趁機偷襲，基本就是送菜了，紀安只能祈禱他們是提前往前走去前面等他了。

暗中，一雙碧綠猶如鬼火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在紀安走後又把機關正回了原位，它悄無聲息地跳到金滿來消失的位置，腳尖在地上一點，一塊厚重的翻板轉動了一半，露出了下層的地面，金滿來摔暈在地面上人事不省。

一隻馬身鳥翼、人面蛇尾的怪物走到翻板下面向他行了一禮，“首領，這幾個人怎麼處置？”

孟極隨意的擺手，“活的扔扔到夏收園裡，死的扔到冬藏，孰湖你看著辦就行了。”

孰湖領命舉著三人退下，孟極合上翻板，靈巧的隱入黑暗中，追著紀安的蹤跡潛行。

吃過一回虧的紀安不敢大意，喚出蠱雕的翅膀凌空前行。

飛行了一段時間之後，兩側的牆壁開始變得凹凸不平，人工修整過的痕跡漸漸消失，頭頂上一道道鐘乳石從山頂垂下，逼的紀安只能落在地面上行走。

山洞深邃，不時有水滴落地的聲音，迎面的陰風吹動頭頂的鐵鏈撞擊山頂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身後的洞口轟的一聲被落下來的巨石封住。紀安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硬著頭皮沿著地面的石板路往裡走。

越往裡走，鐵鏈就越密集，山洞的盡頭牆上雕刻著一個巨大的龍首，鐵鏈有的纏在龍角上，有的穿進了後面的牆壁，一陣陣的陰風正是從龍頭出湧出來的。

這壁畫雕塑好生奇特，可能妖怪的文化品位和人的審美不一樣？紀安好奇的伸手撫上龍頭，想找找有什麼機關能通往其他的地方。

這龍鬚也不知道用什麼雕刻的，還蠻逼真的。

紀安忍不住薅下一根，捏在手裡仔細把玩，在他背後，半個車頭大的龍眼猛地睜開，撥出的氣流差點把紀安掀個跟頭。

紀安後退數米，才看清了巨龍的全貌，他有些尷尬的把龍鬚藏進袖子裡，“沒想到妖族的壁畫都用真的，實在是不好意思。”

巨龍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洞裡迴盪，震得紀安耳朵嗡嗡的，“想不到老朽臨死之前還能再見紀大人一面。”

紀安拿到神力恢復了一些記憶，但其中沒有這條巨龍，他試探性的問道：“我們以前很熟嗎？”

老龍呵呵笑了起來，“你我以前都在禹帝手下共事，雖無太多交集，但咱倆活的時間長，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神，偶爾還能湊到一起喝點小酒，勉強算是熟吧。”

這還算勉強？紀安圍著它轉了兩圈，嘗試著拽動鐵鏈救它下來。

“沒用的。”老龍咳了兩聲，“我已經快死了，紀大人不用為我費神了。”

紀安用劍戳它身後的壁畫，一個白印都沒留下，可見囚禁老龍的人下足了功夫，“你怎麼落到了這步田地？”

“自古狡兔盡良弓藏，禹帝已去，誰還在乎我這個老東西，你和天帝鬧翻之後，那些神對還在天上的妖越發刻薄，天帝看中我這一身真龍血脈，正好他們的計劃陷入瓶頸，就找個藉口把我弄到這來了。”

老龍側耳聽了聽，“沒時間了。”

紀安一臉迷茫，“誰沒時間了？”

老龍吐出一個泡泡，龍息一吹，泡泡落在地上，他費力的往前掙了兩下身體，露出心口那片獨一無二的黑色逆鱗，“快！把它拔下來。”

“沒了逆鱗你會死的！”紀安心中驚駭，伸出去的手不斷髮抖。

“別廢話了，快點，別等我後悔了。”

紀安的手握住那片逆鱗，堅硬的鱗片很輕鬆的落在掌心，逆鱗之後，老龍的心臟清晰可見。

沙沙聲逐漸清晰，泡泡中間的地面開始下陷，紀安也聽到了，他驚疑不定的回頭，“那是什麼東西？”

老龍沙啞的聲音響起，“那是他們圈養的蛇，吞噬我的血脈就能變成蛇妖，他們實驗了很多次，混沌之氣不足，純血妖產下的後代大都是暴戾嗜血的怪物，根本無法修煉，他們也控制不了，他們想到了用人類的血脈去中和，經過實驗，蛇妖與人類的血脈融合的最好，力量和理智達到了平衡，正好女媧娘娘的形象也是蛇人，他們便想要再造一個聽話的‘女媧’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紀安聽到這個計劃猶如三九天吃冰棒——從裡涼到外，怪不得他們大肆綁架人質，也不見它們驅使人做什麼活，原來都用來做實驗了。

“殺了我，然後從那邊的蛇道快跑！”老龍催促到，“這片逆鱗上有我的血脈氣息，若是最後的樣品是我的血脈，這片逆鱗可以幫助你壓制它。”

地上的蛇坑越來越大，泡泡已經快堵不住了，大量的蛇聞到龍血的氣息開始躁動不安，本能的天性讓龍血對它們有著致命的誘惑。

剛見面的老友轉瞬就要逝去，無力的感覺讓紀安心如刀絞，對天帝的憎恨又深了一層。

倒是老龍灑脫的笑，“活了太久的年歲，什麼都體驗過，我也夠本了，給我一個體面吧，總好過被這些小東西分食了好。”

紀安流著淚舉起神弓，“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箭矢刺入龍心燃起熊熊烈火，帶著老龍身後的壁畫一起燃燒，火光熊熊，老龍好像再一次活過來，乘著金色的祥雲在天空中自由的飛舞，隱約間，一聲龍吟響徹九霄，帶著無盡的自由與暢快，消失在天際。

數以萬計的蛇在笛聲的催促中湧向壁畫，不顧熾熱的火焰吸食老龍最後一點血肉，蛇油在火焰中噼啪作響，帶起一股焦糊的臭味，紀安沒有在回頭，閉著眼睛跳進了蛇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