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元一和陳家父女又到了十封山的時候,昨日喧囂不再,又恢復往日平靜來,時不時能聽到一些猿嘯鳥鳴傳來。元一倒是有些意外,不過想著陳族既是應下他前往小界的名額,應該是做不出那等賴賬的事情來。

悄悄用餘光看了看陳應星,他不是感覺不出來,可他屬實對這位師妹沒甚想法,想來師妹也是如此,既是有了這等根骨才情,又怎麼拘泥於情情愛愛,大道不孤,視為摯友卻不會逾越規矩。陳應星受凡俗生活影響良多,總想著替女兒安排以後修行。可卻是忽略了陳曼春早有主意。

如今這情形,十有八九是因陳應星。

本來是陳族小比,元一本是外人,就算是同屬於一宗,可到底隔了些,又哪能輕易讓他得了名額去。想來是陳應星為自已出言爭奪,因此自已在為陳曼春煉器時候格外上心,哪能就這樣佔了別人的便宜去。

不管是舌戰群儒也好,還是別有用心也罷,總而言之此次是依託陳應星。想來他也是存了幾分這樣的想法,來得晚些能避開陳族之人,這樣兩下也便利些。

等進了殿,殿中就只有陳浩初一人,見三人來了,笑著說:“你們可算來了。”

陳應星則打著哈哈說道:“這人上了年紀就容易丟三落四起來,這不早上剛準備出門,這才發現昨兒煉的丹丸少了幾粒,又仔細清點核對了一番,這就佔了些時間。”

陳浩初也不在意,起身遞給元一和陳曼春符籙說道:“弟子們都去了,如今就剩神道小界符籙,那你二人就同去,祭煉符籙感應界門所在,如遇險或是想要抽身而去,只需撕裂符籙即可。”

元一仔細打量了這符籙,又問:“那師叔這小界裡面可有限制?”

陳浩初聽了回道:“這方小界道法不顯,多是走神道路子,不過是些假神罷了。以你二人的修為應是應對不難,這小界最多待十年,還需緊記。”

接著又說:“你等去了,自會頂替小界土著命格,不過這結下的因果需你等去還。”

等二人沒了疑問,元一和陳曼春就先後煉化了符籙,冥冥中元一似乎覺得頭頂有一扇門洞,他知道不能再拖沓,因此說道:“弟子去了。”

過了片刻,元一就覺天旋地轉,忽而在一座破敗廟裡顯出身形。可能是因為初穿兩界,尚未適應,此刻法力運轉有些遲滯,約莫和煉氣三層相仿。

他又仔細瞧了瞧,這大殿蛛絲密佈,牆角還有些裂痕,到處都是塵土,顯然是破敗了許久,又仔細打量片刻,這才發覺估摸著是個後殿。想了想就抬腳向外走去。

出了側門,前殿也是荒涼,殿裡的地磚碎裂,偶有裂縫處還長了些雜草。又走幾步就看見個書生打扮的青年面色慘白躺在地上,他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剛去不久,身體尚有餘熱。朦朧中元一就感應到自已就要頂替這人命格。

想了想陳浩初說得因果之事,元一隻覺得不能讓這人魂飛魄散了去。於是擺了祭壇親自召了這人魂魄回來,看此人渾渾噩噩模樣,想了想拿了玉淨瓶出來,一絲功德垂下護持這人生魂。

又抬頭望去,就見這大殿當中擺著丈餘高的神像,怒目圓睜,手裡拿著金鐧作勢要打,只不過顏色斑駁,還有沒有裂痕散了去,他又拿了三柱清香點了,想要尋個香爐四下打量卻找不到,這時就聽耳邊傳來焦急聲音說道:“上神萬萬不可。”

元一有些訝異,沒想到這神靈香火斷絕還能留有幾分神力,說話間就見一個漢子從神像上走下來,元一知道這就是這尊神像的神靈。

就見他神色焦急上來行禮說道:“上神不可,小神神位卑微,哪裡能受得住上神點的三柱清香,幸好那銅香爐丟得早,若不是小神準得承受不住散了去。”

說著又貪婪得吸了一大口煙火香氣,這才滿意繼續說道:“小神久不得人供奉,如今得上神這幾口香火,又能支撐許久。”

說著他仔細打量了元一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不過瞬間就恢復正常,元一心細如髮哪能讓他逃脫了去,因此問道:“你這神靈似乎知曉什麼?”

這神靈面色不變恭敬說:“小神得神位也有些年頭了,因此也知曉些這天地隱秘。”

元一聽他說得坦誠,這手上法力運轉,這清香瞬間燃燒殆盡,他將這煙火攝取過來,想了想又拿出之前替陳曼春煉器時候剩餘的純淨香火,取了些和這清香合二為一搓了個丹丸來,對著這神靈額頭就按了下去。

這神靈見他動作不敢反抗,哪知瞬間香火神力就佈滿了全身,隱隱間似乎神位鬆動像是晉位的模樣,他心裡狂喜,不過總算剋制了幾分,又行了大禮說:“小神謝過,上神若有差遣定不敢推脫。定能全力辦好。”

元一指著賀知章的生魂說道:“我此後還有要事,他這神魂不能散了去,日後我將他藏於你的金鐧裡,你平日裡多照顧他幾分。”

這神靈聽了自是點頭應下,等都安排妥當,打發了二人,就見這神靈帶著賀知章回了金鐧,他則回了神像泥胎。

元一這時盤腿坐下,頂上真如冠光華一閃,就變換做那賀知章模樣來,他調息片刻腦中又浮現出這人的出身來歷來。

這神道小界,雖說神靈常見,不過是些低位神靈,值得一提的是每個氏族祖靈倒是還有些意思。

這賀知章出身世家大族,前身為皇族出身,只不過因時運不濟被如今趙族奪了江山去,雖他們這支出身旁支,又因忌憚他族裡祖靈威力,這才赦免了去,給他們封了個富庶之地打發了去。

賀知章出生族長嫡支,過了幾代,他們這支也開始走科舉進了朝堂,如今他離家就為秋闈之事來,因他本身根骨不佳,凝結不出神道符籙,這才被迫走了科舉之道。雖如此,他也算是掌上明珠,深得族裡長輩喜愛。

這小界除了自身凝結符籙之外,還有就是大德死後封神,若是做官得了萬民愛戴,死後封個土地也算值當,因此族裡並未放棄了他去。只不過他時運不濟,遭了算計一命嗚呼。

他命隕之時,族裡祖靈也有感應。

如今族裡共有六位祖靈,其中河東王是他直系長輩,他命牌破裂那刻,這河東王就自有感應,尚未來不及言語,就突覺得他命火又重新燃燒起來,原本這命火有一燈之亮,此刻卻忽然大漲,如日中天一般晃得他睜不開眼,他心裡大驚,忙敲動金鐘召眾人來議事。

實在是這賀知章的命格有些奇特,他們朦朧感應中他應是能得封土地。到時候再運作一番,封到自家領地也不算什麼難事。將來有他幫襯,日後行事也便宜些。哪知突然他命格就發生瞭如此驚天變化。

等其他祖靈來了,他沉不住氣首先開口說:“章兒命牌碎裂,可命火先滅後盛,著實蹊蹺。”

底下遼西王沉吟著問:“果真?”

河東王點點頭。

頓時祖靈們沉寂下來,此事著實詭異。遼西王又斟酌著說:“我聽說章兒去應試,莫非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不如我等施法入夢探個究竟?”

現下別無他法,祖靈們點點頭圍坐一圈就開始施法。這等入夢託夢之術屬實不難,可他們依託血脈為引準備降臨時,元一瞬間有感,略笑了笑就將他們放了進來,不過這景象是一片無邊無際汪洋大海,幾人瞬間呆愣住,河東王最先反應過來,忙拉著眾人退了出來。

不知不覺間竟是汗流浹背。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定陽王開口斬釘截鐵說道:“他們來了。”

眾人雖有些猜疑,可聽他這樣肯定,心裡也掀起來滔天巨浪。

河東王想了會說:“那看來章兒確實出了意外。”

汾陽王說:“看來應該不是這位所為,若是他,剛才咱就進不去出不來,被他一鍋端了一網打盡。如今看來,他應是有用得著我等的地方,這才許我們探查一番。”

眾人聽了點點頭。河東王又對他說:“你向來仔細,不知可看出了什麼?”

汾陽王露出些回憶神色說:“此人夢裡汪洋一望無際,應該是修行水法。且功法上乘高深,若不然顯化不了如此異象。”

遼西王感嘆:“我等在這小界算是束縛了手腳,趙家人真當我族是酒囊飯袋?若不是先祖機緣巧合發現真相,我等或許仍舊被矇在鼓裡。”

汾陽王也接著說:“若是能交好這位,得他助力能走脫一二也是好的。”

眾人一時又沉寂下來,片刻後汾陽王又開口說:“還是打發雲卿去尋章兒,他是章兒大哥,如此也不算突兀。”

河東王點點頭自去安排,眾人就散了。

元一有些若有所思,想來剛才試探的應該就是此人祖靈,他既讓他們進來就是不想鬧得太僵。

此時再看賀知章屍身,精氣所剩無幾,想來是紅鸞星動,收攝了幾分氣息,元一皺眉,竟是山鬼氣息,略一感應卻是有些模糊,彷彿遠在天邊,他想著現在實力有損,還是恢復了再做打算。

把賀知章屍身用玉盒裝了收了起來,他又打量打量這神殿,壁畫有的脫落,總的來說,這位山神是將軍死後封神,看這壁畫驅趕山君豺狼,行雲布雨也算做了不少好事。

再極目遠眺,這天地竟是下起了大雪。天地蒼茫,頓覺人間渺小。

元一找了些破舊門窗,手上一閃火星,這柴火就點了起來。

坐在火堆前,噼裡啪啦聲音,還有橘黃火焰溫暖,他又陷入沉思。

想著賀知章生魂傳來的訊息,上京趕考途中竟是遇到個英姿颯爽的女俠來。他雖熟讀孔孟,可卻不喜大家小姐端莊做派,反而是鍾情來去自由的江湖兒女。

那日正在山間趕路,誰知竟遇到剪徑大盜,原本散財消災,可這土匪頭兒想著自家女兒竟要綁了他去成親,本想著吾命休矣,可緊要關頭遇到這俠女。

“呵!這你獨眼龍五大三粗,你家姑娘莫不是腰身得有水桶粗!”

這土匪頭子本暗自欣喜,聞聽此話頓時氣急大喊:“哪個不要命的敢戲耍你大爺!”

這時就見一個英氣十足年輕人從樹後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一番這幾個大漢又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來。

“這可真有意思,你這五大三粗,想來你女兒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這漢子被她一激,叫喊著揮著斧子向她衝來,沒想到她身手倒是利索,想來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苦練出來的。

等把這幾個土匪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後她大手一揮讓他們走了,這時賀知章上前行禮說:“兄臺真是好身手。”

哪知這年輕人又笑了起來,指著他說:“你這書生可真是個呆子,連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這時賀知章又仔細打量她,倒是在她耳朵上發現耳眼,這才恍然大悟說:“姑娘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這女俠從包裹裡掏出來幾個果子,胡亂擦了擦扔給賀知章一個,自已咬了一口說:“還是沛縣的果子好吃。呆子你去哪?”

賀知章也學她咬了一口含糊不清說道:“小生要去應試。”

“喲喲喲,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舉人呢!”

此後二人也算同路,一路下來雖沒有風花雪月,可也算是別樣體驗,什麼打獵、打土匪、分田地什麼的,對賀知章來說可是新奇體驗,不知不覺越陷越深,等情到深處自然一切水到渠成。可他肉體凡胎哪裡能承受住山鬼。一來二去這身子越發虛弱起來。

這山鬼名喚英娘,還算是有情有義,並不是一走了之,想來估摸著是去給他尋找靈丹妙藥。哪能想到賀知章反而等不及一命嗚呼。

等想著這些事情,理順了後正準備休息片刻,卻聽到門外傳來聲響,不一會進來幾個漢子,為首的是個老兒,這些人進來紛紛抖落雪花,跺跺腳,這老兒就過來和元一說:“這位書生有禮,我們是山下村裡的,出來打獵沒想到突遇大雪,到這廟裡來避一避。”

元一見幾人都是凡人,因此笑著開口:“老丈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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