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醜
漫天紅線在精神世界中散開，潔白的空間，意識的海洋被紅線包裹覆蓋，它們飄蕩著，纏繞著，無處不在。
在紅線的霸佔下，小谷呆呆地站在不遠處，一錯不錯地盯著桑小米。
小谷從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它就知道自已是個工具，無限被人利用的工具。
於是當桑小米給予一份尊重時，它不可避免的心動了。
然而，一句“它因為你而變得重要時”，又將它全部的期望徹底打破。
由始至終，它都是因為需求而出生的。
它冷笑一聲，就說嘛，怎麼會有人會這般珍惜自已呢？
纏繞的紅線拉扯著自已，小谷冰冷的目光裡藏著幾分失望。
桑小米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她強撐著睜開眼睛，看不到小谷的身影。
她再度沉沉睡去。
此時此刻，監控室的異能數值快速上升，紅色的光芒和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沙漠11號上空。
“小米不會有事吧？靳姐。”賀嫣擔憂。
靳靜子邊記錄資料，邊回道：“沒事，應該是在結印記。”
“動靜好大啊。”賀嫣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已的印記，“不知道小米最後選擇了誰？”
靳靜子指著螢幕上的一道紅線，“你看，應該是兩個，前面這個數值幾乎爆表，然後慢慢平穩下來，接著就往下走了，走到5000時，又逐漸趨於平穩。”
“兩個嗎？”賀嫣都不敢想像這得多辛苦，“靳姐，我們能幫上忙嗎？越叔那邊有進展嗎？”
靳靜子動作一頓，很快又恢復平靜，“沒有。”
賀嫣沒發現對方的異常，失望道：“好吧，全靠小米一個人扛了。”
他們進化的時候，一般都會有其他異人和醫生幫忙輔助，有些會面臨異靈吸收異人過度能量的危險，有些則是在進化過程中直接被異靈操控，失控的可能性雖然不高，但每一個失控的異靈都會給世界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
靳靜子沒接話，事實上她也問過局長要採取什麼措施提供幫助，研究一下如何幫助桑小米，可局長一口應下後再也沒有後續，她自已的任務不斷，明面上是她未能參與其中，但隱隱又能察覺到是沒有作為，就好像他十分放心桑小米能夠結下印記，所以才沒有任何動作。
“資料拿到了，我先回去休息，等她醒了你再聯絡我。”靳靜子收起平板，叮囑：“這次不要再錯過了，知道嗎？”
“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賀嫣敬禮，“她的領域撤了，我也告訴你。”
“嗯，辛苦了。”靳靜子摸摸她的腦袋，先一步回管理局去。
……
桑小米是在三天後醒的，應該說是被硬生生餓醒。
極度缺乏營養的身體，腦子一片空白，只有最原始的慾望。
她都忘記自已是怎麼到的廚房，手裡已開始熟練地掰著營養劑。
等意識回籠，才發現是小谷在旁邊給她遞的營養液。
結印記前，小谷的形象只是一隻棉布做的玩偶，結了印記後，小谷的形象變成了一個小女孩，長出了與人類相同的五官和四肢，依舊是一身藍白色的小裙子，坐在醫藥箱上。
“謝謝。”
“只是怕你死了而已。”小谷不接受桑小米的好意，它有點生氣。
“嗯。”桑小米也不介意，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江衹的身影。
她又低頭找起身上的印記，小谷的印記在手臂上，是一個奇怪紋路的圓，江衹的印記還是在心臟處，是一隻……紅色線團繪畫而成，形如壁虎的小動物，它蜷縮成一團，似乎正在睡覺。
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
“他把你趕出來了嗎？”她問。
小谷瞬間就炸了，“你讓我回去？！”
“沒有，我誤會了。”桑小米趕緊解釋，“我以為異靈在印記裡會舒服一點。”
小谷“哼”了一聲，“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又忘記了吧？”
“沒有。”桑小米拿著幾管營養劑走了，“在這裡，你的房間在陽光房，因為這邊只有一個臥室，所以我把你的房間放在陽光房了，等我們從這裡出去了，以後再給你一個臥室。”
小谷坐在醫藥箱上跟著她來到小木屋後面的陽光房。
一個不足3平米的木屋坐立在一角，藍白色房頂，銅紅色的牆壁，被滿地的五顏六色的鮮花簇擁著。
“好醜。”小谷有些嫌棄。
桑小米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是有些簡陋，第一次做所以有些粗糙，等出去了我再給你買個新的。”
“你做的？”小谷剛才就看到了，她手指上的傷口。
“嗯，因為成品的房子運不進來，裡面也沒有什麼東西，回頭我再給你補，你想要什麼都行。”反正江衹有錢。
“我給你做了些衣服，不過尺碼是你之前的尺碼，我沒想到你結印記後，形象不一樣了。”桑小米目測，裡面的衣服估計是大了。
“先委屈你在這裡住著。”桑小米再度道歉，“不好意思。”
小谷盯著她幾秒鐘，從醫藥箱上跳下來。
木製的大門旁，還掛著一個木牌子，上面雕刻著它的名字：小谷。
它看了一眼，推門進去。
裡面果然很簡陋，客廳只有一組沙發和電視櫃，臥室只有一張床和一組床頭櫃，隔壁就是衣帽間，裡面放滿了顏色不一的衣服。
小谷沉默了幾秒鐘後，推開臥室的陽臺門，朝著桑小米說道：“為啥沒有燈？”
燈？
桑小米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對不起，我忘記這個問題了。”難怪她覺得漏了什麼。
小谷……“沒燈我怎麼看？”
桑小米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直接把整面牆往外開啟，解釋道：“因為我做的時候一直是這麼把東西放進去的，所以沒意識到燈這個問題。”
小谷越說她越覺得這個補償拿不出手，“抱歉。”
小谷回頭看著腳下的陽臺和臥室分離開來，它有些無語，“推回去。”
語氣倒緩和了許多。
“好。”桑小米猶豫了下，“我能跟你談談嗎？”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
“不能。”無非就是那些個問題。
小谷轉身又進去了，無法，桑小米便盤腿坐在門口等。
它往床上一躺，這個床很大，軟綿綿的很舒服，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它埋在枕頭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起來。
衣帽間裡的衣服果然大了，小谷試了好幾條都不合適，鞋子也是，都是一些布娃娃的衣服。
不過桑小米把衣服全部洗了一遍，還有熨過的痕跡，和被單的味道一模一樣。
小谷拿起其中一條，衣服的一角沾了點血，她估計沒發現。
門外，喝了幾瓶營養劑的桑小米又餓了，她拍拍衣服站起來，“小谷，那你先休息吧，我去吃點東西。”
“等一下。”小谷喊住她。
“怎麼了？”
“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治。”小谷沒看她，低聲道：“還有這個太醜了，你要給我更好看的。”
桑小米沒拒絕，“好。”
這個確實不好看。
小谷操縱著藍色的光芒，把桑小米手上細細碎碎的傷口癒合上，還順帶除了疤和繭。
“你手指骨頭都裂了，你不知道嗎？”小谷皺眉。
是她那天搬動房子，放下的時候脫了手，有些疼但她沒放在心上，以為是傷口的原因。
“沒事。”桑小米半跪在地上，活動了下手指，“謝謝。”
“哼～”小谷扭頭走了。
桑小米看著她進了房間，出去的時候下意識關門，走了兩步後，又回頭把門開啟，留出一條小縫。
這一幕被小谷盡收眼底，它探頭瞧著，直到徹底聽不到聲音，才把一側的牆壁開啟，迎接外面的光芒。
它不喜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