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著急忙慌地趕到王二狗家，就看到他家院子裡外裡全是前來看熱鬧的。
“都去幹活！都不想要工分啦？！！！”
楊天放在人群中費力地吶喊著，結果根本沒人聽他的，照樣烏央烏央往裡頭擠。
“娘，你和小霽就在外圍。裡面太擠了，我進去幫天放叔！”
王松野爺爺是東北軍區的首長，他就算看起來再瘦，身手也不是紅衛村普通村民能比的。
他輕鬆擠進人群，來到楊天放身邊，幫忙把他送到人們討論八卦的中心地帶。
院子裡面，赫然是王二狗護著還懷著孩子的柳娘，還有撲在被人綁起來陳全寶身上大哭的翠花。
“都安靜！現在都去地裡頭繼續幹活！不然不光今天沒工分，還要再扣一天工分！”
之前在人群中，楊天放的聲音沒幾個人能聽到。現在他站在人群面朝的方向一喊，後面看熱鬧的村民全都聽到了。
一時間，所有人一鬨而散。
王松野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招呼齊霽和李桂蘭進來。
“現在我爹來不了，王書記和大隊長都去了縣城。陳全寶就先綁著送去村委，等晚上他們回來再做定奪！”
楊天放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中，反應最大的卻是翠花。
“憑啥綁俺兒子！那女人不是好好的嘛！”
說著，她就拼命解著陳全寶身上的繩子。
李桂蘭和身旁幾個被楊天放喊話留下來的嬸子，一同上前，把翠花從陳全寶身上拉開。
“你現在哭嚎都沒用，平時不好好管你家小子，現在擱這哭上喪了！”
楊天放讓幾個嬸子幫忙，把翠花關回了她家，然後扭過來對著王松野：“野子，咱倆把這畜生弄村委去！”
“齊知青，你是城裡人，思想文化啥的肯定比我們強。麻煩你給二狗媳婦兒，開導開導。”
“好！”
柳娘扶著自已稍微大起來點的肚子，躲在王二狗身後瑟瑟發抖。無論王二狗怎麼安慰，她都不肯讓他碰一下。
看起來應該是應激了，齊霽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但是現場只有她和柳娘兩個年輕女人，只能她來。
“那...柳娘，我去和他們把那個畜生一起送走，你...和齊知青在家等我們回來......”
這是齊霽第一次看到王二狗，以前在地裡也只是匆匆瞥見過一兩次。
王二狗長得沒有陳全寶高壯，看起來瘦得像一根竹竿。臉型是這邊最多的國字臉，不大的眼睛一直往柳娘那裡看，裡面全是對自已媳婦兒的擔心。
等院子裡的人全都走光了，齊霽才慢慢挪步到柳娘身邊。
“我們進去說？”
柳娘眼裡還含著淚，拽著衣角的手稍微緊了緊：“好......”
柳娘帶著齊霽進到她平時和王二狗生活起居的裡屋：“坐吧，我去給你倒水。”
“不用了，你也坐吧。”
齊霽看到她走路顫顫巍巍的，哪敢讓她去倒水，上前就想攙扶柳娘讓她坐下，誰知道柳娘像是受驚一般，快速往後躲去，差點撞到牆上。
“我...我倒水！你小心點兒！”
齊霽也被嚇了一跳，快速收回手，不敢再往柳娘那邊靠近，生怕她應激。
王二狗和柳孃的家不大，只有裡外兩間屋子，院子裡有個垛柴火的棚子和簡易的廁所。
很輕鬆就能找到外屋的灶臺，沒找到杯子，她就熱好水倒在一個碗裡端進裡屋。
“喝口水緩緩吧......”
她把水放在柳娘面前的炕桌上，自已坐在另一頭。
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齊霽斟酌了一小會兒，見柳娘喝下去半碗水，才再次開口：“今天發生的事情吧......”
“我知道！都是那個陳全寶的錯！我沒錯！”
柳娘直接打斷齊霽想要安慰她的話，眼神堅定地看向齊霽。
！！！
這就自已想通了？她現在要怎麼辦？
齊霽有些慌，只能下意識坐直，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看著柳孃的眼睛。
“那個畜生今天翻進來，只是剛扒拉開我的衣服，就被桂蘭嬸的叫喊聲嚇破了膽。我當時順手拿過我家的掃帚，就往他頭上招呼。”
“我剛才就是被嚇到了，沒關係的，你不用這樣。”
柳娘看著齊霽嚴肅的神情，儘量讓自已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對啊，何必要因為一個畜生難過呢，就當被一條狗給撲了一下。不對！狗子比他可愛點兒！”
齊霽心裡想的，卻是草原上那隻兩次都發現她的虎子。
“噗嗤！”
柳娘終於笑了出來：“是啊，狗可比那個畜生好多了，我家就應該養條狗，這樣他來的時候，至少還能給他一口！”
“咬他一口都算輕的！不過養狗這件事，你確實可以考慮一下。”
“這不是咱們紅衛村養狗的人家少嘛，再加上養狗要的糧食也不少......”
柳娘倒是想養，那也要看自家有沒有那個條件。
齊霽一時間啞住了，現在大家條件都不是太好，每天能夠吃個半飽就已經超過一半家庭了。
王二狗家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省吃儉用很多年，又問別人借了一筆，才付得起娶柳孃的錢。
他們夫妻二人又要還債，馬上又要有個孩子，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糧食和錢來養狗。
“沒關係啦！你估計沒看到他頭上被我砸的大包，這次陳全寶被抓了個現行，就算沒被公安抓，在村子裡也不會多好過的。”
柳娘看著齊霽：“你是城裡來的知青，可能不知道我們這邊的規矩。”
“村裡一般出現這種醜事，除非是人沒了否則都不會叫來縣城的公安，都是村子裡面自已處理。”
“但是這個人他做了什麼，周圍十里八鄉的村民都會了解。”
齊霽瞪大了眼睛：“陳全寶那個樣子，周圍人都知道的話，翠花嬸年前怎麼還說要給他娶媳婦兒！”
“總會有一些人家為了給兒子娶媳婦兒，把自已家的姑娘換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