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霽的這天上午過的十分漫長，除了李嬸偶爾來找她說句話，給她喝點自已帶的水，齊霽的表情都是不變的一副生無可戀臉。
終於捱到了十一點，李嬸又來找齊霽：“嬸子現在回去做飯，你是跟著嬸子回去吃，還是俺一會兒給你帶來。”
“回去！我要回去！”一聽到李嬸說可以回去，齊霽灰暗的眼神立馬就亮了起來。
李桂蘭看她臉頰紅紅，激動得語無倫次。無奈地笑笑，帶著齊霽一起回王家做飯。
“先用涼水敷敷臉，一會兒俺給你找件舊衣服拆下來塊布，你下午上工的時候矇住臉能好點。”
李桂蘭拿瓢從水缸裡舀出一瓢涼水放在院子的矮凳上，看到齊霽去洗臉，就匆匆去廚房做飯。
王瑞國身為書記，平時也是需要出工的。李桂蘭做出來的飯要提前盛出來放在飯盒裡，放在灶旁溫著，兩人吃過飯給他帶過去也不會涼。
李桂蘭帶著齊霽匆忙吃過飯，從炕櫃裡翻出幾件七八歲小孩穿的小衣服：“這是俺三個孩子小時候的衣服，都可乾淨了，又薄又軟，蒙在臉上合適！”
李桂蘭用一把大剪刀，幾下就裁出比齊霽的臉稍大一些的布，布的上下各留了兩條長布條，用來綁在腦後。
“先這樣用，晚上回來再給你鎖邊。”拿著簡易版的“面罩”在齊霽臉上比劃了半天，李桂蘭滿意地點點頭。
下午上工，齊霽就戴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面罩，頂著村民們驚異的目光，目不斜視地回到自已的苞米地繼續幹活。
經過上午的折磨，齊霽已經可以做到又快又好地掰苞米了。
終於在李嬸把自已的苞米送到曬場，領了兩把鐮刀回來的時候，齊霽的苞米掰完了。
“呦！這閨女真厲害，這麼快就掰完了！”李嬸看著齊霽面前堆滿苞米的小山包，欣慰極了。
她在齊霽這麼大的時候，每天也就能幹這麼多。這還是她從十幾歲就開始幹農活的緣故，要知道這可是齊霽第一次幹農活啊。
齊霽被誇得不好意思，讓李嬸幫她看好鐮刀，自已去找小隊長借推車。
這次總算是輪到她的長處了，搬苞米，推推車，齊霽乾的飛快，把第二小隊的其他嬸子驚呆了。
“這閨女力氣大，跑的快，讓她掰苞米屈才了啊！”王二狗家的趙妮兒一語道破。
李有德這個小隊長沒看見齊霽剛才飛奔的樣子，只看到了幾個嬸子湊在一起聊閒話：“都幹嘛！活都幹完了？不要工分了？再不幹活，小心扣工分！！！”
幾個嬸子掃他一眼，互相又說了幾句才分開，回到自已的地盤上幹活。
氣得李有德吹鬍子瞪眼，現在她們回去幹活了，他又不能說些什麼，一甩手走遠了不看，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齊霽推著空空的小推車給李有德的時候，看到他莫名其妙比剛才黑了許多的臉，還有些奇怪，一邊往回走一邊還嘟嘟囔囔：“現在都入秋了，太陽還能曬得這麼狠嗎？”
李有德在她後面聽見這話，氣得臉更黑了。
中午的陽光更加熾熱，照在人身上簡直要燒起來。齊霽明明以前不怕熱的，這會兒也微微張著嘴喘氣。
倒不是她受不了高溫，主要是悶啊！臉上的面罩戴著悶熱，取下來又曬得疼，左右都不是。
齊霽仗著自已的空間，時不時取出來些涼水給自已降溫解渴，才熬過了太陽最大的時候。
苞米秸稈有的地方很硬，劃拉在她的手臂上，會有輕微的刺痛感，沒一會兒就又紅又腫。齊霽不敢再把手臂露在外邊，把因為熱擼上去的袖子放下來。
一個不小心！被太陽曬得頭暈眼花的齊霽差點被自已手裡的鐮刀砍中。
鐮刀被她扔在地上，發出沉悶地聲響。她選了一塊兒相對平坦的陰涼地，沒管髒不髒，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霽，這是咋了，累了吧，離下工的時候還有一會兒呢，彆著急。”
李桂蘭正好來看她的狀態，見她蔫蔫地坐在地上，還是在安慰她。
“李嬸，我就是休息一會兒，您看我這片秸稈，剩下的不多了，下工之前肯定能幹完！”
齊霽用自已的小髒手胡亂抹了一把臉，打了雞血一般拿起鐮刀，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到苞米地再戰！
不知道是李嬸的安慰，還是她自已的鬥志，她終於在身旁好幾個已經幹完活嬸子的聊天中，把她這一片的苞米秸稈全部砍下來了！
“幹完啦！這閨女能幹啊，我見其他小隊的那幾個男知青都還沒幹完呢！我看啊，再過幾天，這閨女就和俺們一樣能掙八公分了！”
“可不是嘛！俺家知青兒媳，也是在這兒適應了好幾年，現在秋收的時候幹五公分的活還吃力呢。”
......
齊霽聽著嬸子們的你一言我一語，默默把自已縮到邊緣角落，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嬸子們說了半天，見她這個當事人什麼反應都沒有。自覺無趣，又轉移話題聊起了東家長西家短。
“都幹完活了？！！”李有德的臉色已經恢復成平日裡那樣，“我一個一個檢查了才能走！”
說著，李有德直接繞過嬸子們的苞米地，徑直往最裡面齊霽那片地走。
“砍的挺乾淨，就是這秸稈，下次不用堆在一起！”李有德對齊霽乾的活還算滿意。
且不說她在規定時間內把活幹完了，就是她把所有的秸稈都堆到一堆，都不是個正常人能幹出來的。
檢查完給她記上工分，齊霽也沒著急走。跟在李有德身後，看其他嬸子們乾的活。
......
她知道李有德為什麼那樣說了，嬸子們的苞米秸稈都是一坨一坨的。在不到一畝的苞米地裡，到處都是擺在一起的秸稈。
李嬸看出她的疑惑，小聲在她耳邊道：“那秸稈剛割下來水分大，分散放開好晾乾一些。到時候他們小隊長還要分配咱們把幹一些的秸稈搬回去，每家都分一點。”
“你第一次幹活，他不好意思讓你再把它們扒拉開，沒事兒的，一會兒他自已會回來把你那一大摞秸稈給扒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