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聽著她滴水不漏的話，也不再追問，哈欠連天地開著車。
小貨車行駛出縣城後，路面變得不再平整，齊霽坐在兩個男人之間，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她感覺到自已的右大腿緊緊貼著王松野的，熱氣在兩人之間升騰。
隨著小貨車的左搖右晃，齊霽的右肩時不時碰到王松野。漸漸地王松野的身體開始僵硬，齊霽察覺到他的變化，生出了一點壞心思。
她原本坐直的身體放鬆下來，整個身體向右倒直接靠在了王松野身上。王松野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她藉著揹包的遮掩，將右手慢慢伸過去，然後快速找準王松野緊握成拳的左手蓋了上去。
王松野整個人右邊貼在車門上的身軀狠狠一顫，被齊霽蓋住的左手也開始顫抖，緊接著快速張開了緊握的手，反手將自已手背上冰涼的小手握在其中。
兩人的動靜掩蓋在在小貨車來回顛簸的聲音中，只發出輕微的“吧嗒”聲。至少目視前方，緊握方向盤開車的範建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旁邊兩人的動作。
王松野溫熱的大手中微微出著細汗，齊霽的右手被他牢牢包裹住。齊霽扭過頭看了看一臉嚴肅，彷彿什麼事兒也沒發生的王松野，勾起手指，在他手心撓了撓。
王松野的臉更加緊繃了，額頭上開始出現大滴大滴的汗珠。他不敢往齊霽那裡看，車廂內部除了他們倆，還有一個範建，生怕他察覺到這裡的不對勁。
他只能加大一點力度，更加緊握住齊霽那隻作亂的手。齊霽想要逗弄他的手被困住，再看到他一直只是前方，絲毫沒有看自已一眼的意思。
直接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默：“野子哥！”
王松野瞬間破功，只能立刻轉過頭和齊霽對視，臉上嚴肅的表情變得有些緊張：“怎...怎麼了？”
“我這還是第一次在北方過冬天呢！聽大隊長說咱們這兒這兩天就會下雪，大家都會在家裡貓冬，那時候咱們就不能出來玩了嗎？”
齊霽其實是知道東北地區冬天雪的威力的，但是她現在是一個“從小就在海市長大的知青”，第一次來到東北，不知道這些很正常。況且她只是見旁邊兩個人都不說話，起個話頭而已。
王松野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他看向窗外：“我們這兒冬天下的雪很大，不是海市每年飄那一點兒可以比擬的。”
“紅衛村的小孩兒，都是在自家院子裡玩兒雪。整個冬天，別說出村子了，就是院門都很少出。”
範建把著方向盤正無聊，就聽到他們在討論齊市這塊兒的雪，也來勁了：“我聽說南方那邊兒，一年要種兩季糧食，一年到頭都沒個閒！哪像我們這兒，一下雪，縣城上的店家差不多都會關門！”
“野子哥！你們也會放假嗎？！！！”
齊霽本來以為，王松野這次和她一起去中三林場後，還需要回到縣城國營飯店繼續上班。聽範建這麼一說，王松野現在豈不是已經可以休息了？
“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年後才會上班。”
王松野終於想起了這件事：“本來是要過幾天再放假的，但是這邊的領導都說要下雪了，今年雪還不會小，給我們提前放假了。我也是昨天才接到的通知，不是...不是故意沒跟你說......”
“野子啊！你啥時候成這樣了！之前上學的時候，我跟你說話，你可是半天才能蹦出一個字！”範建快速扭頭驚奇地看了一眼王松野。
“你每天不是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不上學，就是跟我說你媽給你帶的菜太難吃，我能說什麼？”
王松野看他鬆開一隻握著方向盤的手，在空中比劃，繼續道：“這段路不好走，你小心點兒。現在這個點兒路上可沒別人，要是翻了車，咱們三個今天別說回去，到中三林場都費勁！”
範建剛開始比劃的右手，默默又放了回去。他還需要開車，只能不斷地快速扭頭又擺正，扭曲著臉一臉氣憤地瞪王松野。
“放心吧！你以為我這幾年車是白開的？就咱們這個開車技術，不說全國，就單論咱們齊市，那都是數一數二的！”範建見王松野不理他，乾脆吹起了牛。
齊霽被車晃得有些想吐，不想再聽他吹牛，仔細觀察了一下範建開車的操作，直接開口：“範建同志，我看你開起車來挺簡單。這兒這麼偏僻，這條路上除了咱們和這輛車，再也別的人和車了。”
接著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像他開口：“我覺得我看會了，你看...我能不能試試？”
“你說什麼？！！！”
範建驚得差點直接踩了剎車：“就這麼一會兒，你個女同志能看會？！！！”
不是範建看不起她，只是現在這個時代能開車，會開車的女性非常少。而且學習開車都是需要給師傅拜師禮，從師傅那兒一點一點學的。
齊霽說她只是坐在旁邊看了一小會兒，就學會了，範建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之前在海市的時候，就見過別人開車。從海市來這邊兒的路上，坐大巴的時候，我也觀察過司機同志開車。開這些車我感覺都差不多，我應該也可以，範同志你就讓我試試吧！”
齊霽明明用的是正常語氣求範建讓她試試的，王松野卻怎麼感覺都不對，覺得她是在衝範建撒嬌。
但是看到齊霽眼饞地盯著方向盤看，還是心軟地幫著齊霽一起說：“讓她試試吧！我這兒看著，不會出事兒的。”
王松野也是會開車的，當年他和範建一起考上了運輸單位的崗位，在裡面認的是同一個師傅。一個師傅手下最終只會留下一個臨時工成為正式工，王松野學得比範建要好，本來他們師傅要選王松野的。
但是當時範建家裡條件不好，父親和爺爺都需要吃藥，很需要這份工作掙錢。他只能去求王松野把這個機會讓給他，以後他掙了錢，每個月給王松野一半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