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祭殿
和傅歷魚約定的時間是正午，現在已經超過一刻鐘了，要從挾霧林到嘉應宗，以她的腳程還需要半個時辰。
心知已然遲到，南曲煙還是步履不停，半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月留峰的後山。
她輕喘著氣，往上爬，終於來到和傅歷魚約定的地點，月留峰東側樹林。
南曲煙記得她在嘉應宗的那兩年，和傅歷魚在這片林子裡搭了一座小樹屋，下意識地往樹屋方向走去。
果然，在那棵承載著破舊樹屋的巨大榕樹前，傅歷魚坐在石頭上，臉色陰沉。
“抱歉，來晚了。”她擦著額頭上的汗，走過去。
傅歷魚抬起頭，原本陰沉的臉色一瞬間撥雲見日，她從石上跳下來，“哼，我以為你不來了。”
“血石呢？”南曲煙不廢話，“月熙和淮心現在哪裡？”
“除劍尊外的三個仙尊現在應該都在浮甘城，劍尊也在宗外，但不知何處，淮心去了彌天閣，現在月留峰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傅歷魚說道。
她走向一旁的玄鳥坐騎，“上來吧師姐。”
兩人踏上玄鳥脊背，巨大的鳥身向著山頂那一如坐雲中的宮殿飛去。
傅歷魚從儲物戒中拿出血石與青銅陣盤，她已經組裝完成了，深紅近黑的血石穩穩懸浮在陣盤之上。
她的表情透露出一股興奮：“血石果然可以承載空間術法，和洛谷派的陣盤契合得十分完美。”
“那就好，希望不要出什麼差錯。”
南曲煙低頭說道，看著兩人之間的血石陣盤，還是問出了心底的擔憂，“如果被月熙發現這件事，要怎麼辦？”
傅歷魚把血石陣盤收起，輕鬆地笑道：“那也和你無關了，大不了我滾回天筆授明宮，他總不能殺我滅口吧。”
南曲煙不知道。
“但願吧。”
冰月玄鳥停在月留殿後花園裡，兩個人走進殿內，果然沒人，簾幔全部打了下來，昏昏暗暗的。
她們一路上到三樓，在寢殿的雕花殿門前停下。
“門上有禁閉術，不能硬闖。”
兩人對視一眼，傅歷魚拿出血石陣盤，雙手掐訣催動術法，濃郁的血色光芒從石上流淌出來，南曲煙隱隱聞到了血腥味。
血光與陣盤上亮起的金色法紋即刻交織在一起，一陣踩空的感覺過後，兩人越過殿門出現在了寢殿裡。
照舊放下遮光的簾幔，但滿室溫香。
南曲煙嗅著空氣裡淡雅的馨香，緊提著一顆心跟在傅歷魚身後，步伐放輕。
她還在嘉應宗當掌門弟子時，統共也沒進過月熙的寢殿多少次，連佈局陳設都沒看清。
但感覺和現在還是有些不同。
“那道空間裂縫就在月熙床頭前，他好幾天沒有回到寢殿休息，我是進來幫他拿東西時偶然發現的。”
傅歷魚壓低聲音，她們心底都很緊張。
“如果他這幾天回來，把那道裂縫補上，我估計又要再等好久。”
南曲煙喉嚨吞動，點點頭
“好了，別那麼緊張。”傅歷魚牙齒笑得露出來。
她們走到了臥室前，臥室門倒是沒有術法加持了，可以直接推門而入。
“要不要把簾子拉上？”南曲煙往窗外看了一眼，不放心道。外面的殿室都下了簾子，偏偏臥室裡的簾幔束了起來。
傅歷魚猶豫了一下，很快搖搖頭，“往裡站一點，不要動太多房間裡的東西為好。”
南曲煙心想也是，兩個人往裡挪，儘量靠著牆。
血石陣盤升到空中，傅歷魚轉頭說道：“我們要做的是直接穿過月熙佈下的空間法術，不能觸碰到一點，不然都會被他察覺，待會兒你看見通道後，就以真氣灌入陣盤中。”
南曲煙點頭。
傅歷魚開始施法了，五指流暢地在空中對著陣盤描畫，口中念道：“含太真，徹太冥，宗風化流行——”
血石在陣盤上飛速旋轉，散發出比先前更為厚重的紅光，充斥整個房間。
傅歷魚神情緊繃，彷彿在進行某項精密工作，繁複的陣法紋路從指尖溢位，南曲煙一看那符文就知道是比較高階的術法。
陣盤下方的空間開始扭曲，有什麼東西在摩擦著，尖酸的銳鳴聲響起。
南曲煙看到了那條被撐大的，藍色靈光橫溢的空間裂縫，像憑空張開的一隻冰眼。
她當即抬手衝陣盤打入一道真氣，陣法波動，利用空間術法被幹擾結束時特有的巨大慣性，兩人可以說是被甩進了另一個空間。
傅歷魚及時拉住她的手，一段光怪陸離，分崩離析的空間通道景象過後，兩人踏在了地面上——
成了！
她們順利越過月熙佈下的空間陣法，進入的是一個類似地下墓室的空間。
“很聰明嘛師姐。”傅歷魚拍著她的肩膀，臉上是成功後的驚喜。
南曲煙大概看懂了，那顆血石可以定位，讓她們不至於被慣性甩到其它什麼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她蹙眉，前後環顧了一圈，兩人位於一條昏暗甬道里，壁上嵌著一條大概半個手掌寬的夜明石，顯然靈力不足，不太亮。
傅歷魚收起血石陣盤，神情頓時變得嚴肅：“往前走就知道了，裡面應該不會有陣法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前走了沒多遠，很快就進入了一個高大寬闊的殿室。
南曲煙不由驚歎。
穹頂是不停變幻的星辰，顯示著這是一個人為製造的虛幻空間，兩邊牆壁上塗抹著五顏六色的壁畫，但十分抽象，多是色塊鋪陳，一時看不明白。
厚重的金紅色地毯一路延伸過去，盡頭是整個大殿最明亮的所在，好像是一個祭臺。
殿內最多的陳設是燭臺香爐，還有許多古銅獸首位列地毯兩側，能很明瞭地看出一些形態是狐狸、鹿、蛇等等。
還有許多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物種的獸首形態，離奇卻又有一種和諧，俱是一副虔誠恭敬的姿態。
她們沉默無言地走到祭臺前，這裡的燈燭密集到幾乎構成了一片火海，臺上供奉的是兩隻半人高的鳳凰神像，雙翼與尾羽熠熠生輝，像在浴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