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樂川只感臉上被套了什麼東西,隨後大量的空氣湧入口鼻,身上癱瘓的狀態,漸漸恢復正常。

睜眼望去,自已和許巖都被安置在類似按摩椅的坐椅上。

對方的狀態和自已差不多,但顯然,是已經醒來了很早。

“醒了?”

艾米森的聲音響起,此刻的她一臉悠閒地參觀著,這個身份原本的家。

室內裝修華麗而充滿藝術氣息。甚至角落都是被細心裝點,演繹著歐式古典的美學觀。高雅的大理石地板,華麗的桌布和吊燈,纖細的雕花裝飾以及細膩的木製傢俱及鑲嵌物。

就,怪奢華的。

這一看就是個有錢家兒,艾米森那一臉淡若的表情,也從樂川兩人打量完,整個房間後,變的趾高氣昂。

不會還有人抽到的身份是窮鬼吧~

不會吧,不會吧。

想著艾米森攤開雙臂,一臉陶醉般地轉了個圈。

絲線在她的上方不停緊牽著四肢,時不時發出木頭碰撞的聲音,就像是真的人偶一樣,栩栩如生。

“看看,我出息了!”

樂川,許巖:……*

“看看這客廳,奢華無比。”

艾米森又指了指,擺放著許多見都沒見過,一看就高階玩意兒的展架。

“看看這展示架,滿滿科技。”

說完又轉身走到放滿洋酒的酒架。

“再看看這酒櫃……”

艾米森開啟酒櫃的玻璃門,挑選著裡面的洋酒,半天才耷拉著臉接上剛才說的話。

“連個拉菲都沒有。”

*

“好了,不給你們兩鬧著玩了。”

艾米森關上酒櫃,轉身看著斜躺在一旁,帶著氧氣瓶的兩人。

“迴歸正題,周木周苗他們倆,不知道傳送到了哪。”

說著她抬起被上方絲線緊牽著的手,動作有些僵硬的看著樂川兩人。

“你們應該也聽到了那幾條規則,身為人偶的我,無法掙脫牽著我的這些絲線。”

“我不知道在這絲線上方,會不會是有人在操控著,或者是有什麼行動範圍,但以防萬一,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出去找周木兩人。”

樂川兩人扶著氧氣瓶,思考著艾米森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畢竟在這眾絲線的上方,沒有人來牽著,這城市的人偶們,又是怎麼靠絲線行動的?

“可以是可以,但我們怎麼去找?還有怎麼保證自身的安全?”

許巖提出了最主要的問題。

對此艾米森抬了抬自已帶有白色手鐲的手,指了指。

“透過手鐲定位,樂川的板面有可查詢許可權,至於遇到危險了你們要怎麼自保……”

艾米森的表情有些冰冷,連線著嘴下巴那塊的木頭跟著抖了抖。

“那是你們自已的事。”

樂川兩人怔了怔,對於艾米森這樣的回答,他們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可仔細想想,這也很正常。

畢竟引導師的話語就是命令,先前的一次次幫助,讓他們都快忘記,這本就是他們自已要完成的指令。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許巖尷尬說道,音落,起來一手拿著氧氣瓶,一手將樂川也扶了起來。

“嗯。”良久,艾米森才向已經走到門口的兩人回道。

聲音很小,帶有顫抖。

樂川敏銳轉頭,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眼睛一直盯著,艾米森那握緊還不斷髮顫的拳頭。

在往上面的手腕處,本是牽提著的絲線,此刻肉眼可見的緊繃,甚至能隱隱看到被來出血細微的血肉。

與此同時另一邊。

白色刺眼的光閃過後,周木兄妹便出現在了一處,陌生但又熟悉的地方。

“這裡是……”

周木看了看牽住自已,和周苗身上的絲線,隨後又打量了一下四周。

看不見月亮的午夜天,乾柴紮成籬笆的院子裡,堆滿乾草枯柴,泥巴和磚塊砌成的房子。

應著門口正中間破爛的木桌前,一身體瘦小,明顯因農務勞累的身體,正在往木桌上擺著菜盤。

周木有些震驚的瞪大雙眼,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不管隔了多長的時間,即使是一個背影,他們也能認出。

此刻,面前被絲線牽著的人偶,正是他們的母親。

“n……?!”

周苗驚訝地捂住自已的嘴。

她……她能發聲?!

驚訝和歡喜的情緒交錯一擁而上,溼潤了眼眶,不知什麼時候從眼角流下。

感覺到外面的動靜,那人偶疑惑轉身,在看清來人後,表情瞬間溫柔。

“娃仔,玩美嘍?來吃飯嘞。”

女人眯著眼睛,衝還在發愣的兩人招了招手。

“娘!”

周苗也不管此刻腦海中,正在被遺忘的重要任務,抹了一把眼淚,便朝屋內奔去,一下撲到母親的懷裡。

“哎。”

女人抹去周苗眼角的淚水,輕輕撫摸著周苗不停顫抖的脊背,微聲問道。

“這咋哭了?”

說著,她抬頭對著,還愣在原地的周木招呼住。

“木仔,愣哪幹嘛?那柴火放下,進來吃飯啊。”

是的,在不知覺間,周木的肩上,便背了裝有不少柴火的柴筐。

而自已和周苗的衣服,在不經意間,變得有些破舊,就像是被縫縫補補了好多年。

但在這樣的環境裡,又顯的很正常。

“你們今天怎麼了,一個兩個都奇奇怪怪的。”

女人指了指從另一房間內,端盤子出來的瘦弱男生。

“吶,你哥今個還非要吵著下廚做個菜,那腿腳都不方便著哩,還折騰。”

說著還撓頭,笑的一臉欣慰,對著放完柴火,剛進來的周木拍了拍肩。

“你娘今個下地還沒回來,估計又要去看田了,吃完飯,就先在這兒玩兒哈。”

“楊母。”

周木欲言又止,剛才想說的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話都想不起來。

“哎,怎麼這是,一個兩個心事重重的,被欺負了?”

楊母扶著周木兩人,坐到長木椅上,順勢往周苗的碗裡,夾了一塊,沒有任何顏色的熟肉。

奇怪。

“一看就是,被欺負了,就欺負回去,雖然就剩咱們幾個了啊,那也不怕,咱大家子,壯著哩。”

為什麼感覺,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誒呦~”

周木,周苗都這樣想著。

楊母拿起面前熱騰騰,灰漆漆的地瓜,掰開兩半,咬了一口後便被燙的直吐熱氣。

可是眼前的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他們還能忘了什麼?

即使是忘了,又會怎麼樣?

“吃嘍,今個剛殺的雞,木仔,多吃點。”

“嗯。”

周木笑了笑,也動筷吃了起來。

……

明星劃過深藍色的夜幕,好像這裡永遠不會有白天。

城市中央,巨大的摩天輪從原本停止的狀態,開始緩慢轉行著,在這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夜晚,格外詭秘。

頂部的倉廂內,一臉上塗滿畫漆,小丑模樣的男子,笑容詭異地翻著,面前漂浮著的幾個玻璃球。

每個裡面都呈現著不同的畫面,模模糊糊,其中一個正是周木周苗兩人,所演繹的場景。

對面,沒有月光照進的角落裡,另一個男子抱臂縮在裡面,閉目養神的狀態,顯然兩人已經在這間倉廂裡,待了很久。

與此同時《馬戲團樂園》的直播間裡,當鏡頭給到這兩人時,原本整活的狀態瞬間炸了。

——這麼厲害,我就猜是我家『小丑』出馬

——『小丑』我要給你生猴子!

——樓上的叫喚什麼!我家『小丑』和『殺手』才是永遠CP!

——附議!大手牽小手,戀愛談更久!

——夜深人靜,孤攻寡受……

——小說看多了吧你,建議寫出來

——媽媽愛你們!

——那兩新人資料查到了,曾樂川·Finally,許巖·Interest,都只是高中生,無慾望,真不知道艾米森帶他們的動機是什麼

——閒的沒事幹,裝事兒幹

——別說,這直播陣容……多推狂喜啊,女兒榜前二十我推的基本都在啊!

這邊,直播間裡激動發瘋,遊戲世界裡的『小丑』,則繼續頂著他那標準的笑容,淡定自若地看著,有周木兄妹畫面的玻璃球。

“歷史倖存的孤兒……”

“但願,這道防護,能在夢境中,保護到我完成任務之後。”

音落抬手憑空轉了轉,充滿傻笑(掛掉)歡樂的畫面,出現在『小丑』面前。

剛醒來的艾米森,在看清自已床邊的兩個人後明顯一愣。

隨後露出兩顆門牙的嘴角,逐漸上揚,眼淚順著嘴角,不爭氣地要流出來。

面前的不是別人。

正是不同時期的崩崩小圓帽……

臥槽!

艾米森眨了眨眼睛,確認站在自已面前的是風散和黑散後,抿了抿嘴角,儘量壓住自已此刻的傻逼樣子,以免嚇著他們。

“傻笑什麼呢?不會還等著我給你穿梳起床吧。”風散一臉不屑地看著艾米森。

而黑散那樣子,則是鼻孔看人……

不行……

抑制不了。

艾米森仰著頭,哈哈憨笑兩聲後,便立馬恢復到,原來什麼也不在乎的狀態,盯著房間的某個角落。

而看著艾米森狀態的『小丑』不由一愣,此刻從他的視角來看,艾米森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已。

她這是……發現了?

“『小丑』……”艾米森繼續盯著那個角落,嘴裡念道。

……還真被發現了!?

『小丑』微笑的表情明顯晃了晃,可卻並沒有任何動作。

“你光給我兩個什麼意思,我白散被你吃了?有種再給我個白散!”

艾米森指著那個角落唸唸有詞,這不把床邊的風,黑兩散給嚇一跳。

……

沉默良久,『小丑』的聲音透過玻璃球,傳到艾米森的腦海內。

“樂意為您服務~”

隨即,頭戴紫紗,白衣短髮,頸帶金羽的男孩,憑空出現在艾米森的懷裡。

“好好好,你玩去吧。”

艾米森攤開雙手,往後一到,癱躺在床上,一臉人生圓滿的樣子,打發著『小丑』。

……*

『小丑』又憑空翻了下這些玻璃球,好似巡邏。

這回,是金燦燦的顏色。

許巖一臉陶醉的躺在滿屋子的紅鈔票中,身邊的父母看著他的考研證書,到處炫耀,一臉欣慰。

沒有催促聲,沒有攀比聲,沒有批教聲,一切都如一場美夢一樣,如此完美。

“沒有異樣呢。”

『小丑』喃喃自語,對自已編織的夢境這個狀態很滿意。

隨後又翻了翻。

是暖洋色,暖暖的,讓人安心。

那是一段小時候的記憶。

樂川被自已的母親樂祖牽著去往麥當勞。

“川川,媽媽帶你去吃麥當勞,順帶,見個叔叔,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是你的爸爸,好不好?”

樂祖笑著向樂川詢問意見。

“我都無所謂的,有了爸爸,我就可以多份愛了,不是嗎?”樂川天真的回道。

這樣,媽媽也少一些勞累。

“川川……”樂祖表情有些猶豫。

“如果可以,你會多個姐姐。”

說完樂祖便牽著樂川,推開了麥當勞的大門。

大人們交談的時候,就只剩下樂川和那個未來的姐姐,曾雪。

對面也很拘謹,可能是不知道,怎麼和這個未來的弟弟相處,一直低頭玩著手機。

桌上明明兩份的套餐,最後在不知不覺間,都被推到樂川一個人面前。

樂川低頭吃著漢堡,他很喜歡吃麥當勞,但因為家庭條件,每年差不多隻能吃一次。

可明明是面對,比平常多雙倍,喜愛的食物,他卻吃的很慢。

脆熱的薯條也因為涼了很久變的又幹又油,可樂冰涼的肚子難受。

自從那天見面後,他們便組成了家庭,姐姐也在熟絡後很疼他,每天的小打小鬧總是生活的樂趣。曾爸也以讓孩子學習的理由,給他買了當下流行手機。

樂川也在半年後改姓為曾樂川。

重組家庭,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速度變的溫馨,就好像他們本就是一家。

“多麼溫馨啊。”

『小丑』的臉上在一瞬間閃過一絲羨慕,但很快又恢復如初。

家庭和睦。

這種夢境,他很喜歡。

但是。

“曾樂川·Finally,抱歉,我的任務,是讓你認清現實。”

餐桌上,原本其樂融融的畫面,瞬間因為一件多嘴的小事,爭吵起來。

樂川愣愣地看著摔盤子,爭吵不休的父母,不知道還說什麼。

曾父開始不關心他,樂母也因為職位上升原因,對他不聞不問。

原本溫馨的家庭,只要曾父,樂母一見面,便會因為各種小事爭執起來,甚至到後來,曾樂川也成了他們爭吵的原因。

“可以不吵嗎?有什麼冷靜下來說說。”

初三下學期他會反抗,儘量緩解家庭矛盾。

可留給他的卻只有‘野種’‘雜貨’這類稱號。

……

暖風透過窗紗吹進,有些涼,坐在視窗的曾樂川,不由打了個寒顫。

吸了吸鼻子後,隨即停筆,抬手關上了窗戶。

真不知道年級第一是怎麼學的,曾樂川看著自已那排行老六的成績,不由撇了撇嘴。

退一萬步來說,第五肯定是吃屎學的,光排自已面前……

急人。

曾樂川看著鋪在自已面前的題目,不由自主地轉著手中的筆。

今年他高二,就光依照這個成績,還帶再努力努力,然後考研,讀博,考證,賺錢。

然後帶著母親脫離這個家!

這是曾雪每回安慰他的話,反正她也能養曾父到老,又不缺曾樂川一個。

曾樂川望了望床邊角落的那扇門,對面就是鄰居家許巖的房間,那是他上初三時,樂母和曾父吵架,他賭氣後和許巖一起砸的。

為此還被迫給物業交了一千的改裝費,後來裝上一扇門,便成了兩房間的通道。

曾樂川起身,抱著自已面前的題冊,想去找許巖,可敲了很長時間的門,對面卻沒有任何回應。

奇怪。

放學之後,許巖不都是會在房間裡寫作業,學習的嗎?

為什麼感覺對面沒有人。

不對。

今天,在學校見到許巖了嗎?

曾樂川搖了搖自已的頭,努力回想著今天的事。

今天上學了嗎?

為什麼,他會有一種剛放學回家的錯覺。

他應該早就放假了才對,為什麼會有覺得自已還在上學。

為什麼感覺,自已和曾父的初次見面是在昨天。

題冊和筆隨即掉落,曾樂川閉眼,雙手捂著自已的太陽穴,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

捋清腦海中,猶如錯亂的記憶。

“哦~”

『小丑』笑眯眯地歪頭思索出聲。

“不滿意這樣的夢境嗎?”

“只不過給你放了些現實,還是說,你想要的是……許巖?”

『小丑』垂眸,回想著森帕給他安排的任務。

“讓他沉迷夢境,最後通關失敗就可以。”

只是沉迷夢境就可以了。

『小丑』有些無奈的揮了揮手,不同顏色的玻璃球,變成綵帶消失不見。

“我給你抓些人偶玩。”

角落中,一直閉目養神的『殺手』微微開口。

“或者,可以留到最後一天再出去,這個世界……我看你挺喜歡的。”『殺手』睜開眼眸,黑色的瞳孔,顯的犀利。

“喜歡?……這個世界?哈哈哈哈哈……”

『小丑』指了指自已的臉,笑的前仰後合。

“你是說我這個嗎?我一直都這樣,對於所有,只要是主人創造的東西,我都喜歡。”

『小丑』指的,明顯是自已永不變的笑容。

對於他這樣,『殺手』沒有立即接話,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小丑』的眼睛。

“除了主人之外呢?就沒有你真心喜歡的?”

『小丑』愣了愣,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

白紙飄落,記錄著慈愛老奶奶模樣的照片,卻是黑白色。

棺材旁邊,頭戴白巾的男孩,表情並沒有任何的傷心,相反此刻的他甚至還在笑。

並不是瘋狂,也不是慶祝,而是一種很標準,服務迎賓的笑。

可在這眾人哭泣的時候,誰能想到,逝者生前最喜愛的孩子,居然在她的葬禮上笑,這不就是白眼狼嘛。

身旁的成年女士撞了撞男孩,可依然改變不了他的表情,彷彿與生俱來就是那樣。

也從這場葬禮過後,男孩被當成怪種,同齡的小孩欺負她,甚至親近的人,也對他保持距離,可對於這些,男孩從始至終都保持著那張標準笑容,來回應。

可能就像所有小說寫的那樣,怪胎總會有另一個怪胎來陪伴,男孩也不例外,他就有一個這樣的朋友一直陪伴著他。

朋友受傷了,他笑,朋友說他很特別,朋友打架打輸了,他笑,朋友說有這樣的鼓勵,他下回一定打贏,朋友考試考砸要回家捱打,他笑,朋友則性情大變,卷子一撕,義正言辭,反正是親生的,又不會真給他打死。

靈異小說相關閱讀More+

九轉輪迴的記憶

棠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