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是壞女人
“呵……”
祁太后的眼中閃過一絲嘲弄，她笑了起來，“你哪裡是什麼公主？你低頭看看，你手腕上的胎記已經沒了，你根本不是皇帝的女兒。”
“啊？”
晚晚抬起手，發現自己的手腕處果真乾乾淨淨，不由得驚慌起來，因為她記得，太子哥哥就是憑藉這個說兩人是兄妹的，倘若自己沒了胎記，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又得回到舅舅家去了？
想到這兒，小傢伙的眼睛裡瞬間溢滿了水汽，她其實可以不住在巨大的宮殿，也可以不穿漂亮的新衣裳，但她渴望有個家，有疼愛她的父母。
哪怕六哥哥欺負她也沒關係，她可以忍受疼痛，忍受不公平的對待，只要能讓她吃飽飯就好了。
可現在，太后說，她不是爹爹的女兒。
晚晚的手指蜷縮，揪住自己的一截衣裳，有些難過地想，自己以後再也享受不到爹爹溫暖的懷抱了……
而且，舅舅一家嫌她是累贅，如果她回去，一定又要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晚晚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把眼淚擦乾淨，她不想當討人厭的小孩，不會哭著耍賴，祈求留下來。
可她不明白，自己手腕處的胎記是從出生開始就有的，她用水洗了很多次，都沒有把胎記洗掉，為什麼現在只是睡了一覺，胎記就沒了？
小傢伙胡思亂想著，內心難過到了極點。
這時，鍾離弘夜把晚晚抱起來，讓她站在自己的腿上。
晚晚還穿著粉色的小鞋子，鞋面上繡著蝴蝶和花朵的圖案，由於腳下不平，她很難保持平衡，下意識地用兩隻手搭在鍾離弘夜的肩膀上，“爹爹，鞋底髒……”
“沒事。”鍾離弘夜絲毫不介意，他在女兒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祁太后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皇帝，你……”
為什麼不趕緊把這小丫頭弄死？
鍾離弘夜目光斜斜地掃了祁太后一眼，道：“不管晚晚手腕有沒有胎記，都是朕的女兒。”
聞言，祁太后的眼中閃過怒意，可轉念她就釋然了，因為她很瞭解皇帝，知道皇帝是個驕傲的人，就算認錯了女兒，也絕對不會在面上承認，但事後……
也許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就會被暗中處理掉了？
想明白這一點，祁太后覺得自己通體舒暢，其實剛才那個小瓷瓶，是先皇留下來用來驗明皇子身份的，倘若是真皇子，塗上藥水後，胎記就會消失，不碰水的話，藥水的效果可以持續三天，但如果用水洗，胎記就會重新出現。
而如果塗上藥水，胎記沒有消失，說明這塊“胎記”是假的，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後天紋上去的。
晚晚手腕胎記消失，反而證明她是真的公主。
但這種事，祁太后是不會說出去的，她要等著皇帝把小公主殺掉，等著自己跟皇帝徹底撕破臉皮，然後再把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皇帝，讓皇帝痛不欲生。
想到這兒，祁太后微笑著端起茶壺，悠哉悠哉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既然皇帝非要認一個民間丫頭當女兒，哀家無話可說。”
鍾離弘夜沉默轉頭，看向祁太后，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有無形的殺氣在醞釀。
晚晚轉頭看著祁太后，聽到了祁太后的心聲：
【可惡，當初就不該撫養鍾離弘夜這個孽障！】
【鍾離氏的孩子都是冷血的怪物！】
【早晚有一天，哀家要殺掉鍾離弘夜，然後扶持祁家的孩子上位……】
【既然鍾離弘夜能從民間找回一位公主，那……哀家能不能偽造一位流落在民間的“皇子”？將來鍾離弘夜死了，便可以讓這個“皇子”繼位。】
小公主頓時覺得大人的世界太可怕了，她見過很多心口不一的大人，可是像祁太后這樣臉上帶著和善微笑，內心卻充滿怨毒詛咒的人，還是第一個，而且，祁太后竟然還想弄一個假皇子出來！
這時，鍾離弘夜不耐煩道：“母后今天第一次見朕的女兒，就沒什麼表示？”
祁太后回神，意識到鍾離弘夜是在給小公主討要禮物，內心越發厭惡，卻還是讓路嬤嬤去取了一個純金打造的平安鎖。
“晚晚是吧？哀家祝你健康平安地長大。”
【短命的小可憐，皇帝一定會殺了你的，你很快就要死了，呵……】
有那麼一瞬間，晚晚寧願回去被舅媽欺負，也不願意面對祁太后，這個臉上笑吟吟的尊貴女人對小孩子來說真的很恐怖。
鍾離弘夜收下了平安鎖，抱著女兒離開了仁壽宮。
“爹爹……”小公主悶聲道：“晚晚的胎記沒了。”
“沒關係的。”鍾離弘夜不知道那個藥水到底是什麼原理，而且祁太后很狡猾，只給了一點點，用完就沒有了，讓鍾離弘夜沒辦法在別的皇子身上實驗藥水。
不過，鍾離弘夜可以確認，晚晚就是他的女兒，國師不可能騙人，而且，晚晚長相乖巧可愛，又聰慧伶俐，肯定是隨了他，當初太子鍾離渡帶著晚晚回來的時候，一大一小雖然性別不同，但是眉眼上有五六分相似，太子小時候便精緻漂亮得跟個女娃娃似的，而晚晚跟太子小時候那般相像，鍾離弘夜很確信這個孩子就是自己的骨肉。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晚晚，朕的內心就會湧上無盡的憐惜，是因為這個孩子太乖巧懂事了嗎？】
【晚晚的眼睛很好看，純真靈動，但是，每次看到晚晚的眼睛，朕都有種被她看穿的錯覺……】
聽到爹爹的心聲以後，晚晚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問道：“爹爹，剛才那個人是誰呀？”
鍾離弘夜回答道：“她是一個壞女人，但是在外人面前，你要稱呼她為皇奶奶……她經常謊話連篇，所以，不管她以後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知道了嗎？”
“嗯！”
小公主用力點頭，她擁有讀心術，不會被祁太后的外表矇蔽，她現在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晚晚抱著鍾離弘夜的脖子，小聲道：“爹爹，那個壞……皇奶奶，想殺掉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