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總算有父親、哥哥,還有臨伯伯和臨姐姐的疼愛。

少年疾孤零零的站在巷口默默地望著樓上的她們。他忽然腹中一陣劇痛、腿腳頓時痠軟,飢餓再次襲來,加之剛才劇烈跑動,使身體透支的十分厲害,他必須儘快往肚子裡填一點東西。

臨姐姐回到與玲兒對坐的位子,然後抿了一口青茶。玲兒用心的望著她,眼神中充滿了喜悅。臨姐姐朝她輕努了一下嘴,說道:“所謂道之修行可謂千姿百態。這童子讀書為道,婦孺炊米為道,這大丈夫授業、武士修劍、和尚唸經又各為其道……正是順生命滋長可以成熟,順賢師授予可以傳承,順民天意又方可治國。這道者不一而萬然不同,便又萬法自然。”眾人根本沒將她說的自然的道聽得進去,只覺得這般美的“男子”也會努嘴,而且還呶得如此美麗,真是別有一番滋味。臨姐姐發現大家都在看她,不由得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她又瞧玲兒聽得這般認真,接著又道:“無論所修為何道,其層次和目的都是一樣的,便如大夫子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是一個道理。修道之路漫長,而超凡入聖、出神入化方為道之所郅。”玲兒笑痴痴的看著她,也覺得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的玲姐姐也最是漂亮。

臨姐姐又將呶嘴,自又忍了回去,好聲說道:“玲兒要聽還是不要聽!”玲兒一個機靈,忙道:“要聽要聽,自是要聽,誰都想聽。”就像一個瞌睡的孩子,連忙將無意間走了神的風箏拉了回來。她忽的又小聲的道:“玲兒知道臨姐姐的劍術柔中帶剛乃是天下一絕。不知比那胡便亂畫、又囊中羞澀的青年誰會更勝一籌?不對、不對,定是姐姐更勝一籌。”臨姐姐噗嗤一聲,含笑道:“我與那義氣青年乃同修於劍道,他的劍術雖然已更勝一籌,但若要要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還應該有很長的道途與修行。作為武之修行者,通常是已‘境’作為修行的段念。“段念?”玲兒道。臨姐姐解釋道:“可以理解為階段的意思。即初道、中行、上行為一境,覺、悟、醒為二境,最後到達極境,也就練武者常說的‘人之極境’,這已是很高的境界了。”

“初道、中行、上行,覺、悟……”玲兒小聲牴牾,忽又問道:“這極境之後可還有更高的境界?”臨姐姐微微一笑道:“人之極境可謂修行者的身體所能達到的極限,若要超此極限可謂要脫胎換骨,恐怕比登天還難,沒有人能夠做到的。這人之極境之後又說有‘道之境’、‘天之境’,便如乘風化雨、擬天遁物,能與自然相融,與道相融一般。可我認為這些大多是人們的想象,試想人怎麼能將自已的骨頭與血肉換掉?從未有人見過,更別說做到。”

玲兒微微點頭,又問道:“那是不是說,達到了人之極境就是最厲害的了?

臨姐姐呵呵一笑,又道:“這個問得好,那就要看個人身體的本質。玲兒想,每個人的身體條件不一樣,所能達到的極限肯定就是不一樣的。就像男人同女子的區別,男者剛強、女子剛柔,所達到的極限便有本質上的不同。還有強壯者和瘦弱者等等的區別。而且人身體的本質是會隨著年齡而變化的,單從年齡變化來講,這人所能到達的極限就已經有很多不同的層次了。所以人修煉而到達極境是很了不起,但不能說是絕對厲害的。”

玲兒輕口道:“那一定很難。”

臨姐姐想了想下又道:“這出神入化本就虛緲,玲兒勿要將之理解為仙神道途,而誤入歧道中去。修行要根據自已的實際出發不可操之過急,否則可能急火攻心進而走火入魔。”最後這兩句玲兒似乎沒有聽懂,她不知道什麼是仙神道途,更不懂得什麼叫走火入魔。畢竟她還只是個孩子,又豈能瞬間明白這道的道理。臨姐姐微笑的看著她,輕道:“其實道境又很簡單——順其自然,順應自然。”說完她望向窗外,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道,也許就在這凜然、廣茂的天地之間。

玲兒小聲的重複著:“……順其自然,順應自然。”然後兀自專注的看著臨姐姐。臨伯伯則一直安靜的看著她倆,他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的道或許早有那麼一部分,已經和她倆融為在了一起。

一直閉目而坐的猿者眼角微擬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他低平的聲音道:“武爺。”

臨武爺的眼角似也微擬了一下,看似隨意的將手輕撫了一下腰懷之間,動作甚微。他並未回答猿者,猿者又再次平靜的合上了雙眼。

聚星樓三樓間又恢復了平常,食客們吃魚的吃魚、喝酒的喝酒、猜題的猜題。聚星樓後方的廚房自然是忙個不停,鍋碗瓢盆、砍瓜切菜的聲音應接不暇,只聽某個大廚還在叫著:“我的鴨子呢,誰見了我的鴨子?”廚房的後門外面隨時擺放著幾個竹筐,用來堆放新鮮食材或是除下的廢棄物屑。但此刻有個竹筐裡面竟蹲著一個人,這人一身灰衣,瘦小伶仃,正是方才飢腸轆轆的少年疾。此刻他已是油光滿面、應接不暇,剛才他趁廚房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拎了一隻大烤鴨,正躲在這裡吃得津津有味。也許在他的心裡,活著就是他的道!

聚星樓的廚房連著後院,後院中那隨意木建的窩棚便是馬飼。少年疾吃的正香,忽地發現那馬飼旁有個黑影在閃動。透過竹筐的縫隙暗暗瞧去,少年疾眼前一亮,暗道:“這人不是荀越還能是誰!他就是玲兒的哥哥!”他透過竹筐的縫隙仔細瞧去,在那馬飼前面蹲著的黑影,那個與他打過架的荀越正和什麼人在說話?少年疾又轉了一個縫隙,將竹籠的縫隙掰得更大了些,繼續眯眼望去。荀越確是在說話,卻是對著那匹黑馬兒說話,但他一會兒在罵,一會兒又像是在跟黑馬兒道歉!他將上好的馬料堆得高高的,看著有說不出的彆扭,少年疾捂著肚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荀越給這“忽然哈哈大笑的竹筐”嚇了一大跳!當他看見那灰色、瘦小的身影從竹筐跳出來站定時,他終於大聲怒道:“原來是你!”少年疾自知是闖禍了,因為他看見荀越的腰間帶有佩劍。上一次在學院後山與他打鬥時他還沒有帶。少年疾暗道:“不好,這個傢伙可不好惹。”荀越繼續怒道:“你這瘟疫,竟敢躲在背後暗算我!”少年疾只是站在原地,他一眨一眨地看著生氣的荀越,似乎沒有聽懂,自又好奇的想:“這傢伙難道能聽懂馬語?”他又看向那黑馬:“難道那黑馬兒竟識得人話?”之後他斜瞟了一眼後院的後門,門給門栓拴著!

荀越越怒越氣,他發現少年疾在看那黑馬,忽然反應過來,剛才他是在譏笑自已餵馬。更加生氣道:“疾鬼!你若敢將此事告訴第二人知道,我一定叫你變成真的鬼!”他確實不懂得什麼餵馬的道理,他只固執的對著那黑馬兒說話、叫它用食、又不停地給他加料。可他不說話還好,那黑馬兒似乎聽到他大聲說話而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不只是黑馬,旁邊幾匹馬兒也跟著有些不安的樣子。剎時間,繫於棚柱之外的一匹白馬突然的龍身躍起,若非給那韁繩栓住無法掙脫恐怕早已躍出千里,它面朝天際便是一聲嘶鳴長嘯!

少年疾知道,那是玲兒的白馬。他和荀越見狀,一時間不知所措。

——嘶嘯聲驚天駭世,劃過長空,傳向遠方。

坐於聚星樓三樓間的玲兒忽然一驚,脫口駭道:“麟兒!”

彷彿同一時間,兩道寒光“嗖嗖”地從暗空射出,迅朝聚星三樓聚間飛來,寒氣逼人,所指正是那臨姐姐頭首正後方!馬兒的嘶鳴聲消於遠處,但聞暗悶地“鐺鐺”兩響,那寒光竟被另外兩件帶有陽剛之氣又似更快的物器擊錯!擊挫瞬間,兩支羽箭橫飛,一支沒入樓欄半截,另一支已不知去向。而更驚人的,擋拆的竟是兩枚筷子,一枚也不知去向,另一枚竟斜插在立柱之上,速度之快,手法之精準,幾乎無人看清!

大多食客似乎還反應在那驚世的嘶鳴聲中,卻不知發生了何事。臨姐姐已猛然站起,但她臉上並未露出半點驚恐之意,反而出奇的冷靜,第一時間已護到了玲兒身前。無論發出這暗箭之人是誰,其必用心叵居。那羽箭若是沒有落空,便直取了臨姐姐的性命,若是她預先避讓,恐怕此時羽箭的落處就是那玲兒的頭顱,著實驚人,著實狠毒!

臨姐姐立身而起的同時已看到了一個站立著的青色身影,正是對面旁桌那健碩的青衣男子已魁梧的站在那裡。他眼觀八方,似已變得不再“木訥”,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他沉聲道:“大家小心!”他的右手背微微發紅,像是剛運過真氣,那兩枚千鈞一髮的木筷竟是他發出的,他那寬闊的肩膀和堅實的手臂豈非已不只是龐石!

樓間的食客們面面相覷,左右張望。

驚情未定,寒意又起!

八支羽箭又迅急發出,四面楚歌而來。同時左右兩邊黑瓦頂面已襲出几席人影,他們藉著箭勢飛速攻入,迅猛之急,攻勢之快。臨姐姐厲聲道:“易學舟!”驚虹之聲未定,她已輕步一縱,躍出了樓欄。與此同時,那健碩的青衣男子應了一聲:“好!”氣語剛純。他再運真氣,反手自背間一抓,旋身發力,並聽“嗡”的一聲。一似巨物如流星一般飛出,只見三樓屋簷懸掛的燈籠正遭強風席捲,欲意橫飛,卻不知是為何物?那道“流星”如同車馬巨輪極速順著三樓外劃過一週,自又飛轉回來——途將後、右、前三方飛來的六支羽箭順序擊錯——易學舟衝手順接,盾已在手,旋身又是“鐺鐺”兩響,自他後方飛來的兩支羽箭最終也被應聲格擋。眾人只看見銀光交錯,青布飄零,以及強風的席捲,並無人知道此物為何?

樓下有人驚聲道:“好大一件鈍器——青紋巨盾!”驚駭之餘樓上的人往樓下走,街上的人紛紛往聚星樓相反的方向趕。“難道又是江湖仇殺?”“問那麼多幹嘛,還不快走!”“是,是,快走!”“此巨盾何止百斤,但他握在手上竟如同竹傘……”“你話可真多,不要命啦!”一時間人去樓空,聚星三樓已別無旁人。

一波未平,左右兩方屋頂的人影已躍過巷空!

易學舟青盾在握,運力再發,青紋巨盾再次飛出;他單腳一沉、一踏,人隨盾行。

後院馬飼。

赤紅大馬的鞍間掛立著一個木盒,三尺見方,精木細雕,任何人見了都會不由得覺得裡面定是一把上好的琴物。何況木盒的主人亦是一名女扮男裝又青絲如墨的“翩翩公子”,又從她清雅的裝束不難看出,其琴境必然高意。但萬萬沒有人想到,除了她的琴境高意以外,她的劍術更是“天下一絕”。

臨姐姐一躍至二樓屋簷,她健步急彈,再厲聲道:“荀越,劍!”聲音威懾,雖為女音,氣場卻像是久經沙場的赫赫將領。荀越反應迅速,一手抄過木盒,彈躍而擲。木盒紛然下落,一柄豁然巨劍已臨在空中!

臨姐姐凌空一接,自二層屋簷輕步一點,反身一躍,她劍柄在握——那豁然巨劍已隨著她龍回聚星三樓!

那裝“琴”的木盒砸落在地,竟完好無損。荀越腰間佩劍行出,劍光一閃,也跟隨躍往三樓餘間,邊道:“下次再跟你理論。”顯然是說給少年疾聽的。少年疾痴了一下,他只見過醉酒之人從樓上摔下,卻從未見過有人從一樓“飛”去三樓!他將那精緻的琴盒拾起,輕拂了一下灰塵,將它放回馬鞍原處,好似擔憂的向三樓望去。在他心裡冥冥中有一種想要變強的感覺,只是他還未意識到。待他轉首望眼廚房,哪兒還有人影!

三樓間。

易學周喃喃自語:“道我者,易有我道。”唸的就像是某篇經文,又像口頭禪語,但他的青盾確實厲害。盾如流星,已直朝玲兒後方的三宗人影飛去!

樓下路人只聽一聲驚天巨響,驚停中,仰首上望。只見接盾那人彷彿銅牆鐵壁,竟停在樓欄邊角絲毫未動!身旁的其餘兩人已雙雙停住腳步,卻似也不敢妄動。

青盾回彈間,易學舟隨步一躍,一接,平穩落定,他順勢手臂一展,渾然已護在玲兒身前。他高大的身軀與那柄巨大的青盾彷彿瞬間築起了一道城牆——鋼築的高牆,叫人望而生畏。左方襲來的三宗人影也匆忙停住,因為一柄豁然巨劍已橫在他們眼前,臨姐姐已立身站在易學舟方才所站的位置,速度之急,反應之快!

臨武爺仍然穩坐原位,他低聲道:“終於還是來了。”他深沉的語氣中彷彿帶著一絲叫人很難察覺的遺憾。那猿者卻始終閉目而坐,彷彿任何事情都未發生一樣!

咄人的寒氣彷彿隨著一聲巨響而消失,陽光直射三樓餘間。

一道劍光輕閃,一柄好劍而至。

荀越精劍在手,他站在玲兒身旁厲眼望著對面屋頂,質聲問道:“你們是誰?”

五道人影直立在聚星樓正對面的屋頂上,左右兩方的屋頂各立兩影,後方烏瓦猶立五道,加上已躍入樓間的六人,二十個面具人同時出現!

——沒人作聲。

無形的殺氣衝擊著聚星三樓。

二十副相同而怪異的“黑紋面具”一同虎視著臨武爺六人,他們裝束統一又兵器各異,那猶然發出而咄咄逼人的殺氣絕對不是前來吃酒猜題的!

荀越厲聲再道:“喂?”

無人呼應。

寂靜。

風輕撫,寒意又起!

面具人中間,一個低沉的聲音彷彿自地獄的最深處暗發出來。

“進!”

聚星三樓間彷彿瞬間變得和地獄一般黑暗!

可怖!

臨武爺無意的再次將手微撫於腰懷之間,他只眉間一擰,那雙堅韌的眼睛始終威望著聞聲而動的面具等人。

少年疾穿過廚房,一面逃離一面暗自聲到:“玲兒,那位臨姐姐的身手那麼好一定能保護玲兒,還有那健碩的青衣男子和他的巨盾!還有那名猿者和荀越。最後就是臨武爺,就算是身處地獄他也只眉宇間一擰,他的堅毅,他的威望,他的毫不畏懼,他究竟是什麼人?他的腰間究竟蘊藏了什麼?還有他那雙堅毅的眼睛,就彷彿會自行思考!”

——而那雙會思考的眼睛,幾乎同時與少年疾發出同樣的疑惑。

“他們又究竟是什麼人?”

“竟,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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