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臨危受命,代理組長

《光明報》的評論一出,《紅旗》、《燕京日報》等報刊也相繼發表了對《苦戀》的批評。

輿論之大,堪比《大秦之裂變》發表時。

方言翻閱著報紙,面色凝重。

“哥!哥!”

方燕興沖沖地跑進屋,“先別看了,咱們還是趕緊去買電影票吧,晚了就買不著了。”

“你個急性子啊。”

方言心不在焉地把報紙疊好。

“又不是我一個人急,姐比我更急呢。”

方燕嘟囔著嘴。

也可以到影院的售票處,這裡的資訊最準確,通常是到了電影院,才決定要看什麼。

“嘿嘿,哥,當你妹妹真的太幸福了!”

人群之中,爆發出哀嚎和嘆氣聲。

望著一張張失落沮喪的臉,方紅、蘇雅等人不禁慶幸,得虧她們來的早,排得也靠前。

方言大為意外,沒想到她們成了好朋友。

方紅打趣道:“你們學校沒幾個人不知道你是大作家的妹妹,要是連你哥電影的觀後感都寫不好,到時候,燕子你可要鬧笑話啦!”

“影評?”

“你買這麼多票幹嘛?”

雖然自己因為《苦戀》的風波,沒有看電影的好心情,但也不能掃了眾人的興。

“哥,你怎麼知道!”

“是不是就是上次我們去燕大,好心給我們帶路的學生?”方紅看到蘇雅點頭,揚起一抹微笑,“她們想一起看首映,那敢情好啊!”

在沒有手機、沒有fi、電視還未走進尋常百姓家庭的年代,影院簡直是人們心目中的娛樂聖地,唯一的缺點就是電影少,觀眾多。

“教育活動?愛國zhuyi觀影教育活動!”

方言看蘇雅買了一堆票,不由一驚。

方言道:“你的零花錢、磁帶、零嘴……”

“啊?”

方燕立刻嬉皮笑臉,撅嘴道:“都怪學校,說要借《牧馬人》電影,來一場‘五講四美三熱愛’教育活動。”

即買票即看電影的機會,並不是很多。

方言白了眼,“你的作業怎麼還跟電影扯上關係?難道不看電影,就沒法寫作業啦?”

雖然電影票是一毛一張,但很難想象平時“摳摳搜搜”的她,竟然捨得花這麼多錢。

“她們兩個人,伱買的可夠八九個人。”

當時,報紙的電影廣告欄,或者像《大眾電影》的電影期刊上,會提前刊登放映資訊。

半晌,售票處門口掛上了“售罄”的牌子。

這個時候的老百姓,休閒的主要方式就是到影院看一場電影,因此,影院常常爆滿。

蘇雅說:“她們聽說是方老師的電影上映,都要來捧場,特別是燕大校報和五四文學社,還要搞一個《牧馬人》影評徵集活動。”

“還好買到了,要不然作業沒法寫了。”

大部分人都會搶著買預售票,等一兩天,或者更長的時間就能看上,不用當天排隊。

方言詫異不已。

“我這是替別人買的。”

蘇雅笑道:“就是上回跟我一起到家裡的白若雪、唐勝男,你還記得她們嗎?”

方燕哭喪著臉,“哥,當你妹妹好苦啊。”

“還有我的室友啊,同學啊。”

方言摸了摸她的頭,站起了身。

“好啦,咱們出發吧。”

方燕眨了眨眼,“老師要我們看完《牧馬人》的電影,然後寫一篇觀後感呢!”

售票視窗前,人頭攢動,大排長龍。

自從《牧馬人》即將公映的訊息在衚衕裡傳了開來,街坊鄰居甚至組建了一個觀影團。

“那你可得好好寫。”

方言挑了挑眉。

“苦嗎?”

方燕看著手裡的電影票,吐了口氣。

方言眼前頓時一亮。

既然批評《苦戀》在原則上犯了大錯,質疑《十月》以及整個出版社的立場,那麼,如果把《牧馬人》跟《十月》聯絡在一起,搞一個愛國主義主題的觀影活動呢?

這年頭,還沒這個說法。

順著這個思路,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整個編輯部已經全亂套,尤其是坐在火藥桶之上的中長篇小組。

《十月》最新一期的進度也因此受到拖累。

“電影方面的報刊也開始批評《苦戀》和我們了!”

“哪裡,哪裡,快給我看看。”

“《這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詩”?》。”

“電影文藝評論員黃鋼,這人是誰?”

“………”

眾人圍著報紙,議論紛紛,緊張兮兮。

“這下糟了!”

賀新已經沒有之前的樂觀,雜誌上登著《苦戀》的劇本原文,顯然是以供批評用的。

方言瞥了眼張仲鍔的桌子,空無一人。

從部裡回來,他被自願地請假在家,停止了手頭上的一切工作,毫無疑問,打入冷宮。

編輯部的人都在為張仲鍔抱不平,更對《苦戀》被這麼興師動眾地批評,憂心忡忡。

當然,也有少部分人埋怨起中長篇小組。

整個出版社,動盪不安,人心渙散。

就連一向樂觀的田增翔,也不住地嘆氣:

“巖子,要不你還是重新考慮考慮專業作家調動的事吧,儘早地跳出這個是非窩。”

“千萬別這麼想,還不到這個地步。”

方言道:“至少《文藝報》、《人民報》、《新華報》還沒發表評論,說明整件事沒有蓋棺定論,還有迴旋的餘地,沒準就否極泰來。”

“小方這話說的沒錯!”

就在此時,陸元熾出現在門口。

和他一塊來的,還有蘇予,以及出版社總編輯、副社長等領導,鎮定軍心,鼓舞士氣。

“大家都不要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天塌了,有我這個個高的頂著呢!”

陸元熾發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講,稍稍安撫了下眾人以後,把方言喊出來單獨談話。

“我聽說你準備放棄了調去作協的機會?”

“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元熾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據我瞭解的情況,《苦戀》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您不也是這麼做嗎?”

方言不答反問道:“明明您根本沒接觸過《苦戀》的稿子,但還是願意擔下所有責任。”

“哈哈哈,好你個方言啊!”

陸元熾眼裡充滿欣慰和讚賞,“不愧是茅公的弟子,有他當年的幾分風範!”

“您過獎了。”方言自謙道。

“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整件事與你無關,算是無辜受到牽連,於你而言,不會有什麼影響。”陸元熾語氣認真,“即便有,我跟光年、王朦同志都聊過了,再辦調職手續也不遲,總之,絕不會讓茅公的弟子折在這裡!”

“形勢還沒嚴重到這一步吧?”

方言先是彎腰道謝,接著發問道。

陸元熾搖頭失笑,說周楊、章光年等人還是站在《十月》這邊,沒有必要這麼敏感。

文藝界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苦戀》事件可能會打破如今的安定團結自由的局面。

“怪不得《文藝報》沒有發表評論。”

方言恍然大悟。

“是啊,光年、馮木、周楊同志他們頂住了壓力。”

“可我覺得這樣硬頂,會不會適得其反?”

“已經有這種趨勢,批的力度越來越大。”

“社長,有些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都這個時候了,只管說!”

“《牧馬人》馬上就要上映了,我再想,能不能把《牧馬人》和《苦戀》來一個聯絡?”

方言如實地說出幾條建議。

“組織全社觀看《牧馬人》,進行觀影教育活動?還要發表影評?”

陸元熾唸叨著,“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表明編輯部和出版社,在立場和原則上是可靠的,可《牧馬人》跟《苦戀》的結尾,一個光明,一個灰暗,反而會讓《苦戀》更難堪。”

“我們不做,那些報刊難保不會借《牧馬人》來批《苦戀》,到時候我們就更被動了。”

“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而且您可能不知道。”方言說《牧馬人》一開始也是灰暗的。

結尾是許靈均選擇出國,拋棄了秀芝和孩子,但結局之所以沒用,因為得益於《燕京文學》的搶救,這才有了反思文學的第一槍。

《苦戀》應該像《牧馬人》一樣,有錯誤可以批評指責,但不應該採取‘槍斃’的方式,而是要以幫助的態度,幫助作者改好。

“對!”

“對對對!”

陸元熾眼裡閃過精光:“電影還沒上映,我們也該給《苦戀》一次搶救的機會。”

“而且,《苦戀》發表的時候,正是傷痕文學的高潮,還沒有《牧馬人》,也沒有反思文學思潮,立意和情感上,難免受到了影響。”

方言說的是頭頭是道。

陸元熾大加讚賞,連連叫好。

如此一來,避免了擴大化,把討論的重點轉移到了文學方向,《苦戀》以前是傷痕文學,現在就給一個改成反思文學的機會。

而且,增加《牧馬人》的曝光和宣傳,變相地就減少了對《苦戀》批評的熱度和關注。

“我們再把改好的《苦戀》,和《牧馬人》等小說組成一個‘愛國zhuyi教育叢書’。”

方言笑道:“您覺得怎麼樣?”

“好!好啊!”

陸元熾不免激動:“讓《十月》來指導修改,由燕京出版社來出版這套叢書!”

方言點了下頭,“就是這樣。”

“名師出高徒啊。”

陸元熾感慨不已,更加明白了沈雁氷、李堯堂、萬佳寶、丁玲、章光年這些文壇巨匠們,為什麼這麼器重,甚至偏愛這個年輕人。

真的是一個大才啊!

一想到這裡,他決定委以重任,目前張仲鍔“在家反省”,可是中長篇小組不能群龍無首,打算跟蘇予商量,任命為小組副組長。

在張仲鍔缺席的日子裡,代理組長一職。

“可是……”

方言張了張嘴。

“別可是了,你的立場、才華、能力、人品,方方面面都非常優秀,完全可以勝任。”

陸元熾拍下了他的肩膀,“就這麼定了!”

方言沒法推辭,只能接受“進步”了。

小說組副組長,也就是相當於副股級。

少婦白出了新書,《1979黃金時代》,喜歡年代文的大家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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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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