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雨在凌晨時分漸漸散去，週一一早的天色是雨後初晴的明朗氣清。
庫裡南穿過從梧桐樹葉間灑落的斑駁光影，停在公共教學區外的馬路邊，陸京聿坐在駕駛位，轉頭瞧她：“中午真不用我來接你嗎？”
“真不用，來回很不方便的，”言若解開安全帶的搭扣，“我可以去宿舍午休或者去圖書館看書。”
她只是申請了外宿，宿舍的床位還保留著，想休息的話隨時可以去。
明啟和燕大的距離不算近，他們兩人的午休時間都有限，沒有必要浪費在來回的路上。
“好吧，那我下午再來。”見她正要關上車門，陸京聿悠悠補充，“想我記得給我打電話。”
回應他的是一眼嗔怪似的輕瞪。
陸京聿看著那道快走了幾步的背影，揚了揚眉梢，驅車離開燕大。
言若上了教四B區三樓，從後門進了階梯教室，找到了提前佔位的陳清玖：“早上好。”
“你也早上好。”陳清玖打了個哈欠，聲音裡是滿滿的頹喪，“困死了，萬惡的早八。”
“給你帶的早飯。”言若將包裡的三明治遞給她。
她昨晚睡得不太好，早上起得早了點，順便做了早餐。
“桌上那個就是上午要用的課本，”陳清玖也沒跟她客氣，接過三明治剝開外包裝，“昨天剛發的，其他的之後上課再帶給你。”
“讓你家那位開車拉走。”
她現在仍然記得那天，言若家那位來女生宿舍搬行李的樣子。
拐她姐妹回家的速度真夠快的。
她又嗑到了。
言若：“……”
大可不必這麼誇張。
上午第一節是大課，離上課還有十分鐘，階梯教室裡陸陸續續坐滿了人。
陳清玖趁著空檔吃完了三明治：“晚上去吃燒烤嗎？咱宿舍四個一起聚個餐，之後忙起來累成道哥就沒空了。”
言若翻了翻書，嗯一聲：“可以啊，學校門口那家嗎？”
她們宿舍四個人的關係都還不錯，偶爾會小聚。
開學第一天聚餐算是老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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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同寢室的林君下課後被老師叫走，原打算六點去吃燒烤的四人多耽誤了一會兒。
等走到北門外的燒烤店時，已經近晚上八點。
店裡正是人多的時候，加上剛開學，出門聚餐的學生一波又一波。
丁婕妤先進了店內，裡裡外外看了一圈，朝等在外面的三人攤手：“裡面沒位置了。”
店外支起的十幾張桌子也坐滿了人。
老闆在燒烤架後面忙得熱火朝天。
辛辣鹹香的烤串味被幾把大鐵扇吹得在空氣中霸道地瀰漫開。
林君吸吸鼻子：“好香哦！”
“我去問問老闆能不能加張桌子。”言若看向在油煙中忙活的老闆，正打算過去，就被一道聲音喊住。
“言若？”
言若循著聲轉頭看過去。
幾張桌子外，岑嶺舉著瓶啤酒衝她招手：“你們要不要過來和我們一起拼個桌？”
言若沒想到會在燒烤店遇見他，裴溯也在，他正目光直直地看過來，唇間叼著根沒點燃的香菸。
她朝兩人點頭權當打招呼，收回視線問：“要跟他們一起嗎？”
“裴學長也在，”林君踮著腳朝那邊張望幾下，聞著空氣裡的香味，她點點頭，“他是你哥，那我們勉強也算認識了。來都來了，不吃白來了。”
裴溯和言若的兄妹關係在宿舍不是秘密。
他在校時就是燕大的風雲人物，除了高績點外，最受矚目的就是他的戀情。
最初還有好事者，將他們走在一起的照片發到學校論壇裡，言之鑿鑿地八卦兩人的戀情，還是言若主動在論壇澄清他們是兄妹。
丁婕妤也同意：“和他們拼桌吧。”
她們和裴溯沒近距離接觸過，但那都不重要，今晚最重要的事就是吃燒烤。
陳清玖挽著言若的胳膊落在後面，朝那邊慢慢走，小聲吐槽：“這家燒烤店的味道有這麼讓人念念不忘嗎？他們偏偏要今天過來。”
言若想了想，慢吞吞點頭：“可能是吧，燕大學子的最愛。”
看看店裡的火爆程度就知道了。
陳清玖瞄她一眼，沒看出什麼不對：“你對他，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雖然陳清玖覺得言若現在是喜歡陸京聿的，但她畢竟曾經暗戀過裴溯，幾年的感情，哪能說放下就放下，見著人難免心情會有些波動。
“？”言若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禁不住笑了，手指捏了捏她的胳膊，“想什麼呢？我都結婚了。”
那天被裴溯點破曾經的心思後，他們就沒再聯絡過。
再見到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尷尬的，那段暗戀就像揚起的青煙，在她和陸京聿結婚後就散得一乾二淨，了無痕跡。
[不重要，也無所謂。]
意識到這個念頭時，言若自已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回應得又快又坦然，陳清玖盯著言若的笑眼，沉默一秒，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還未等陳清玖細想，兩人就走到桌邊。
燒烤店的桌子不大不小，加上四個女生圍坐著也不算擁擠。她們坐下後，拿過選單各自點了愛吃的，等烤串時就聊了起來。
岑嶺和她們本就是同年齡段的人，加之幾人都不是內向的性子，桌上的氣氛雖算不上火熱，但也沒人把話音掉在地上。
裴溯倒是不怎麼開口，也沒吃東西，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銀灰色的打火機在指間轉了又轉。
言若坐在他右手邊，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時不時定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