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愛民腦瓜子嗡的一下就愣住了，面色有些難看的站在原地。
“癌症，什麼癌症？”
剛才和楊夏說的話只是自己的臆測，他只是說自己得了絕症，並非說自己得了癌症。
就算妻子在門口偷聽到了，也不至於這麼認定自己是癌症啊？
“裝，你還裝，我是你妻子啊，不管你是生老病死，我都應該陪著你的。”妻子一臉的悲愴，目光中哀慟讓人心疼。
“我沒裝！！”
肖愛民隱隱中想到了什麼。
他是一個敏感的人。
妻子不可能只憑自己的直覺就有這麼大的反應。
“你還說沒裝，老頭子，別放棄希望，就算得了癌症，我們傾家蕩產也要治，我就在你身邊，哪裡也不去。”
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衣服，走到肖愛民的面前，抬頭看了一眼對方，本想給予對方一個擁抱。
但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像這種情感的表達，他們始終學不會，也做不出來。
從房間裡面拿出存摺，拿出一些首飾，先是看了一眼存摺上面的金額，然後又摩挲了一下那些金色的首飾。
“這些都是我媽媽給我的嫁妝，我們把它賣了給你治病，我們現在就去醫院，你會好的，你一定會好的。”
妻子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從她的表情上看又無比的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肖愛民心裡在想，會不會是楊夏和女兒瞞著自己什麼，然後被妻子發現了。
示意妻子先將首飾放好，他帶著疑惑對著妻子說道：“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事情似乎在他的預感中越發的不妙。
上午去的醫院，下午出的結果。
還是上次那個接診過楊夏和肖若花的醫生。
當他看到這個熟悉的病例和報告的時候， 抬眼有些驚訝的看了一下肖愛民。
“是你啊。”
醫生詫異道：“沒想到你現在的精神狀態還這麼好。”
肖愛民一陣狐疑。
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上次就是這個醫生給自己開的檢驗單，至於他說自己精神狀態好，可能和楊夏的藥酒有關。
那是一杯讓人吃了能夠退卻痛苦的神藥。
“是我，是我，我今天又來了。”肖愛民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醫生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你不該來的，你家人沒有和你們說明真實情況嗎？”
其實在拿到檢驗單的那一刻，肖愛民已經知道了自己得了癌症，但是不知道自己癌症到了什麼程度，是否還有治。
現在他覺的自己唯一幸運的就是在沒有出結果前揣測到了自己得了絕症，所以在現實發生後，內心不會最大限度的絕望。
肖愛民和妻子同時看向醫生，最後還是肖愛民說了出來。
“娃還小，瞞著我們說是脂肪肝，讓我少喝酒少吃肉，正常生活，就是怕我們接受不了這種結果，影響心情，剩下的路走不長。”
肖愛民說話的時候，竟然還帶著一絲笑容，雖然這個笑容有些苦澀。
醫生接著又嘆了一口氣，嘆人生悲涼，嘆秋意無限。
“看老哥你這麼樂觀，那我也不瞞你了，你這種癌症是最難治療的一種癌症，而且癌細胞已經擴散全身，手術治療已經沒有用了！”
“那化療放療呢？”妻子急忙說道。
醫生還是搖了搖頭：“化療的副作用太大，癌細胞轉移的太快，生長太瘋狂了，化療的抑制作用很難殺死癌細胞，這隻會增加病人的身體負擔。”
他看了一眼肖愛民。“從檢測結果來看，你胰腺上的腫瘤又長大了一倍，所以我很好奇你的身體居然允許你走到我辦公室聽我說一些沒用的話。”
沒用的話？
轟！
這句話在妻子的腦海中驀然炸開。
這句話無疑給丈夫判了一個死刑。
她的臉瞬間絕望起來，看向醫生哀求道：“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丈夫！！”
醫生搖搖頭。
妻子便朝著醫生下跪。
醫生連忙站起將對方攙扶起來。
見慣了生死，除了嘆息，他的表情還是比較平淡。
“不是我不治，是這個世界上對於這種病無藥可治，除非這個世界上有神仙，否則……最多隻是延長几個月甚至半年的生命，剩下的日子你們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儘快去做吧。”
他重新坐到座位上，推了一下眼鏡，在治療方案上打下一個無字，將單子列印出來遞到肖愛民妻子的手中，溫雅且堅決的說道：
“生活不可能一直快樂，就好像人生不可能一直團聚，最終我們都會哭著離開，不妨讓快樂長一點，讓悲傷短一點。”
夫妻倆離開了醫院。
說到悲傷，妻子的悲傷不比肖愛民少。
公交車上。
妻子忽然拿出手機找到了肖若花的微信。
用語音對著肖若花說道：
“花花啊，你是姐姐，以後要照顧好妹妹。”
“我覺得你爸的眼光錯不了，楊夏這個人挺好的，如果合適就嫁了吧！”
“爸媽這一輩子沒用，沒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所以你們要加油，要幸福。”
“……”
肖愛民靠在車背上好奇的看著妻子：“你和女兒說這些幹嘛，是我要走了，又不是你。”
妻子對著丈夫淡淡一笑，是肖愛民從未見過的從容。
她說：“秋天了，你一個人走太冷，我陪你一起，也好有個伴。”
“……”
肖若花正在上課，母親少有的發來三段語音，她看見後，微微思忖了一下，彎腰湊到耳邊去聽。
最後一句剛聽完，她臉色慘白，涮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嚇了老師和同學們一跳。
她連忙舉手。
老師看向目光驚駭的肖若花，問道：“怎麼了同學。”
“老師我有點事想請假。”
“你去吧。”
“謝謝老師。”
肖若花快速的跑出教室，打通了楊夏的電話。
“喂，楊夏，你在家嗎？”
楊夏剛好用二十萬從孫思邈的茅草房裡面買了治療肖愛民的中藥上了車。
“剛好想去你們家。”
肖若花：“那好，你到了我們家看下我爸媽有什麼不對的情況立馬告訴我，我感覺爸媽已經知道了癌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