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安手從置物架上取下一個黑皮的本子,沒什麼猶豫地翻閱起來。
不過五分鐘,本子就被陸彥安合上。
陸彥安面色陰沉的像是能滴出水,客廳裡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打破這陣沉默的是陸嚴未撥通的電話。
孫平聽到自家老闆的吩咐後,不敢多說什麼,蹲下身拍拍人臉,但始終沒反應。
孫平這才看清這張臉,瞳孔微微一震,這不是陸二少身邊的陳助理嗎?
他又在人耳邊喊了幾聲,依舊沒反應。
陸彥安的視線落在頭頂,壓力於無形之中。
好在沒多久,陸彥安就起身去到窗邊打電話,孫平這才鬆了一口氣。
“師哥?”
“嗯,網上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陸嚴現在情緒不太好,你有時間的話,能幫我過去看看他嗎?”
“我明白的,師哥,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陸彥安望向窗外禿頂的枝丫,眸光微動,他繼續順著話說:“你要是覺得一個人不好意思,帶上你朋友去也行,你們就多陪他說說話。”
被陸彥安說中心思,唐琪有些臉紅。但陸嚴的狀態又令她擔憂,想來想去,身邊不就只有沈煙姐了嗎?
兩人在一個劇組拍戲,應該不會太尷尬。
“我帶沈煙姐去可以嗎?”
“隨便你。”
陸彥安回答的很快,語氣很是無所謂。
掛掉電話後,他站在陽臺上眺望遠方,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平靜。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動靜,他才回過神,轉身回到客廳。
孫平從餐桌旁給陳堯搬了一張椅子。
陳堯鼻青臉腫,渾身是傷,癱坐在深褐色的木椅上。
“陳堯,北城人,福利院長大,六歲被一對年輕的夫妻看中,與其兒子程飛文一同長大,關係親密。高三那年,程氏夫婦和程飛文一家三口從這棟樓跳下,而你按照原定的名額,保送出國,留學後沒進大公司,去應聘工資低還還累人的藝人助理崗位,花了三年的時間接近我弟弟,然後在他事業上升時,實施你的計劃,讓他的事業和人生毀於一旦。”
陸彥安輕描淡寫地道明陳堯全部的底細。
“如你所願,網上已經開始對陸嚴進行抵制,按照你的想法,今後他或許沒可能在演藝圈繼續發展了。”
“聽到這個訊息,是不是很開心?”
“心裡是不是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陸彥安從沙發上起身,抬步緩緩走到陳堯面前。
下午出門的時候,陸彥安身上穿了件西裝外套。
但或許在這昏暗封閉的空間裡待久了,竟有些熱。
陸彥安解開釦子,將西裝丟回沙發,又抬手將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泛著青筋的手腕。
陸彥安左手手腕處有一顆很小的痣,他自已都沒怎麼注意,還是沈煙最先發現的。
沈煙很喜歡這顆痣,總習慣性地拉他的左手,像個小變態似的要貼貼。
分手後,陸彥安就在手腕上戴了塊表,遮住那顆痣。
今日放在書桌上的除了手機和那份檔案外,還有這幾年一直不離身的手錶。
此刻他還能分心地去想,沈煙去了別墅,能和陸嚴聊些什麼。
她或許應該知道陸嚴的身份,但又或許還不知道,唐琪保不準什麼也沒說。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她總會知道的。
而且會很快,他保證。
陸嚴那小子不知道緩過來沒有,要是拉著一張臉給她們看,也不知道沈煙能不能忍得住。
他的眼底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期盼,轉瞬即逝。
孫平有眼色地給陸彥安抬了張凳子,陸彥安擺手,孫平只好將凳子放回原位。
陸彥安走近,居高臨下地看向坐著的陳堯。
陳堯臉上並未露出一絲喜悅,也沒有對陸彥安的話做出反應。
他垂著眼簾,神色不明。
陸彥安對他的反應,並不意外。
“你說,陸嚴到底知不知道片場偷拍的影片和酒店的那張照片是出自誰手呢?”
他忽然笑著問。
“跟了他幾年,你瞭解他嗎?”
他俯視坐在椅子上打算一言不發的人,說話的聲音卻往下沉了幾分:“直到昨天我還在以為,我把我這個唯一的弟弟是不是保護得太好了,才讓他這麼容易被人騙。”
“他和我一樣,骨子裡都很難去相信別人。”
“但你有沒有覺得,他對你,過於信任?”
陸彥安移開雙眸,不再去看陳堯。
沉默中,陳堯終於掀開眼皮,神色微愣。
“都到這個地步,他居然還在選擇逃避。他以為瞞著不說,別人就沒辦法查到?”
陳堯終於張嘴,虛弱地開口道:“空口無憑。”
“陳堯,你怎麼跟我弟一樣天真。”陸彥安幽冷的目光又回到陳堯身上,“你以為毀掉走廊裡的監控就沒事了嗎。花點錢就能栽贓的女人,還指望能守口如瓶?”
陳堯臉色微變,有些費力地抬頭。
“我今天過來不是要跟你談那張漏洞百出的照片。”
“我們來說說那段影片。”陸彥安說。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跟你談談——”話說一半,程飛文的日記本不知何時到了他手裡。
他舉著這本黑色封皮,囫圇吞棗地從頭翻到最後,陳堯看著他手裡的動作,眸色一沉,陸彥安的態度和動作,根本就沒拿這本日記當一回事。
末了,日記被他合上,才說:“談談你對這本日記的看法?”
陳堯咳嗽了幾聲,冷笑著說:“陸總真的能看完日記後,還是這般無所謂的反應,那我只能說你們不愧是親兄弟,都是一樣的噁心冷血。”
“噁心?冷血?”陸彥安低聲重複,忽然笑出了聲。
“陳堯,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陸嚴的這段往事將永遠不會被提起。”
“敢做不敢當?你們陸家人這麼沒種?”
陸彥安俯身靠近陳堯,凝視著對方,笑了笑,說:
“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
“你知道程氏夫婦的公司為什麼會破產麼?”
陳堯瞳孔一震:“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