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山下,曲瑛來回踱步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抬頭對著山門,“曲瑛前來求見神女,望山中各位仙靈幫忙通傳。”
山門口五色鳥身形一轉,便化作清秀少年,對著曲瑛拱手行禮,“天帝稍等片刻,我這便去告知赤雲仙子。”說罷便又化作鳥身消失在山巔。
赤雲上次被唸叨之後這次便穩重多了,她試探性的開口輕聲叫躺著的人,“神女,曲瑛來了。”
風黛沒睜眼,淡然開口,“讓他上來。”
赤雲本想過去為她整理儀容,她擺手示意不用,於是赤雲便只好立在一邊,心裡一直想的卻是,“雖說自家神女不在意這些虛禮,還是禮不可廢。她們雲霓宮關起門來怎麼無禮都行,但外人面前,可不能有半分不敬神女之心。”
曲瑛進來的時候風黛依舊躺著沒有睜眼,他低頭行禮,“曲瑛今日叨擾神女了。”
風黛緩緩坐起,手撐在曲起的膝蓋處漫不經心的揉著太陽穴,“此前聽聞天帝悲憤不已,現如今可是好了點。”
曲瑛頭越發的低,心想先前不見赤雲仙子,神女果然動怒了。“勞神女記掛,現如今也是認命,再怎麼悲憤也無濟於事,我兒曲楓也沒辦法再回來,就如神女所言,生老病死皆是命數,之前是曲瑛短見了。”
“天帝能早日想開便好,本神今日召你,你可知所為何事?”
一邊的赤雲看著這架勢,心想這天帝要遭殃了。
“曲瑛不知。”
風黛看他這個樣子,眼神越來越冷淡,這曲瑛現在裝聾作啞的本事倒是學得好。“仙魔兩族發生如此大事,為何瞞而不報?若不是伏淵求到我這裡,任由兩族相鬥,如今是何等局面,天帝屆時又打算如何同本神交代?”
曲瑛聽著她語氣裡的冷淡,雖心裡有點發怵,但是在任由曲臨帶兵去魔界的時候他便料想到有今天,“神女息怒,此乃曲瑛與那怒樺的私仇,便不好叨擾到神女。”
風黛此時是真的怒了,“本神當初把仙界交給你之時同你說過的話可還記得?”
他不卑不亢的開口,“記得,神女同我與伏淵講:即為兩界至尊,便應明白自已所繫為何,天下蒼生,萬物生靈皆是子民,謹記嚴律本族,尊重它族,幫扶人族,不可存私心妄念。”
風黛踱步到他面前,“想必你也知曉沉渠山之事,可知本神為何要懲罰伏淵?”
曲瑛接話,“伏淵本人並未犯錯,但其身為魔君,怒樺如此放肆,是他馭下無能方才鑄成大錯,所以該罰。”
風黛點頭,“可知本神為何罰你?”
曲瑛這才回過味兒來,她的意思可不就是伏淵犯了錯,所以要了他一個孩兒;那我也犯了錯,所以我的孩兒曲楓也要不回來了?那今天不是白跑一趟了。嘴上還是恭敬的回話,“曲瑛錯在心存私心,沒有把三界眾生放在第一位,身為天帝,這是曲瑛的大錯,曲瑛認罰。”
風黛聽他說完便又回去躺了下來,“嗯。天帝既知曉錯在何處便好,此事本神不希望再發生,如若再有第二次站在此處同本神說話的便不是你了。無事便回吧,本神乏了。”
曲瑛連忙答是,曲楓要不回去,還不知回去要如何安慰天后,嘆了口氣往山下走去。
赤雲見他走了趕緊走過去蹲在風黛邊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哪家神女懲罰人的方式是要人家孩子”。
風黛轉頭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嘀咕什麼呢?”
赤雲按著頭直呼痛,又重複了遍剛才的話。
風黛嘆氣,“你怎麼跟了本神這麼久還是這麼蠢笨。本神問你,我為何要留下曲楓?”
“神女自然是為了救他,還把他放在棲霞閣仔細養著,我都羨慕。”說著說著赤雲反應過來,“神女為何不跟天帝講那曲楓還能活?”
風黛無語,“哪有犯了錯本神不罰反而要獎的道理?”
赤雲接著追問,“天帝這既然都沒罰,那魔君不是更冤了,這件事跟他都沒有關係,還是他來報信才沒有釀成大錯。聽聞魔君魔後十幾萬年才盼來一個孩兒,還在肚子裡何其無辜,神女這事兒太不合適,我都看不下去。”
風黛轉頭看她,“你還教訓起本神來了。”
赤雲撇嘴,“我可不敢,我是在說別人不敢說的實話。”
“你覺得,仙界沒了一個二殿下,魔界就只是沒了區區一個小將,仙界豈會善罷甘休,以後魔界能太平嗎?”風黛耐心的引導她。
赤雲點頭,“好像是這麼回事,可是這對那未出世的孩兒也太不公平,他以後一魔界太子,在仙族如何活得下去。”
風黛繼續躺平閉著眼睛開口,“天帝天后不會想看著仇族的孩子在眼前晃的,那樣只會更加想念他們剛剛失去的曲楓。”
“那就是說到時候仙族不會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還是會平平安安的在魔界長大是吧”,赤雲這麼一想又開始開心了起來。
“我的傻赤雲,哪有人會自已痛失愛子,還要成全仇族天倫之樂?”
赤雲又迷茫了,“對哦,天帝也不會讓那個孩子回魔界。更加不會送他去人族,因為神女不允許仙魔兩族跟人族有任何糾葛。那還能送去哪裡呢?”
風黛但笑不語。
突然赤雲一拍腦袋,“神女我知道了,天帝會把魔君的孩子送去一個魔君見不到,他也見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咱們雲霓宮”。
風黛見她終於想明白了,也就放心的睡了。
赤雲這下可開心了,這雲霓宮幾千萬年了,終於有其他人來了,還是一下子來兩個,真是開心得不得了。
她跑到院子裡,把所有花草、飛鳥、山石、雲霞全部叫出來聚在一起,讓它們趕緊收拾小孩住的屋子,還問它們可曾知道怎麼帶小孩。
雲霓宮一時之間變得吵吵嚷嚷,風黛閉著眼聽他們談話,心情也莫名好起來了。是啊,自從母神走了之後,這亙古的時光,便只有赤雲同她,以後多了兩個小孩,應該會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