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樾的笑容如陽光般和煦,楊采薇剛想說些什麼,阿澤走來,手裡拿著一本日記。

“公子,這是依沈嚴所說,在書院圍牆外一塊石頭下找到的,是沈慈的日記。”

楊采薇接過,日記有一處摺頁,翻開來看,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繆莊?這不是錄簿上另外一個死去的書生嗎?”

楊采薇和潘樾對視一眼,表情凝重起來。

日記上寫著:今日繆莊去了後山,回來後整個人變得神經兮兮……

當時,沈慈在燈下溫書,繆莊突然跑了回來,趕緊把門鎖上,還貼耳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沈慈問:“你怎麼了?”

繆莊臉色蒼白,額頭冒汗,咕嘟咕嘟大口灌水,然後說:“我方才出去上茅房,看見陳掌院,他提著一盞沒有點亮的燈籠去了後山,我覺得很奇怪,就偷偷跟了上去。結果我看見……”

“看見什麼?”

繆莊驚嚇過度,有些神經兮兮,顫抖地說:“山底的水上神殿……十幾艘鬼船靜悄悄而來,沒有發出一點水聲,每艘船船頭一動不動站著一個鬼影……突然,船頭上的燈籠一齊亮了,陳掌院的燈籠也點燃了,我不小心發出聲響,怕被人發現,趕緊逃了……”

沈慈困惑:“你是不是看錯了?後山怎麼會有船呢?”

“做夢嗎?我也希望自已是在做夢。”

於是,沈慈在日記裡記錄:“他看著實在是嚇壞了,說的話也顛三倒四不著邊際。我擔心他可能是受到什麼刺激,就安撫了他一陣,讓他先睡一覺,等明天天亮了,再陪他去看大夫,誰知道第二天一早,卻發現他死在了床上!”

楊采薇眉頭一皺,繼續念著日記。

“繆莊身體向來很好,怎會無緣無故暴斃?我覺得此事大有蹊蹺。我不敢對人說起繆莊告訴我的事,只能請了仵作來驗屍……”

當時,沈慈帶著仵作進來,卻發現繆莊的屍體已經不在了。

沈慈大驚:“繆莊的屍體呢?”

陳掌院走進來,說:“我已請人驗過,繆莊感染了瘟疫,不能留,已經讓人抬出去焚燒了。”

“什麼?掌院,這畢竟是一條人命,怎能如此草率?”

“沈慈,我知道你與繆莊同窗,感情甚篤,但書院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我身為掌院,得對其他人負責不是?”

楊采薇繼續讀:“我為此跟陳掌院頂撞了兩句,卻被陳賦等人盯上,從那以後,他們就以折磨我為樂……”

她讀完日記,對潘樾說:“繆莊是跟著陳掌院去的後山,陳掌院定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潘樾點頭表示認可。“新鄭書院的後山很可能就是水波紋組織的一個據點,他們在這裡進行不可告人的地下交易,所以才會大費周章造了一片鬼林,用各種機關嚇退旁人。而繆莊無意撞破了他們的秘密,才會被人滅口。”

“可繆莊的話聽起來太不合情理,這真是他看到的,還是出現了幻覺?”

“看似胡言亂語,每句話背後卻指向清晰,”潘樾指指日記,“你看,十幾艘鬼船靜悄悄而來,沒有發出一點水聲,這說明他們勢力龐大,行事十分謹慎。船頭上的燈籠一齊亮了,陳掌院的燈籠也點燃了,這應該就是他們接頭的訊號。”

“船上到底藏著什麼,要如此隱秘?”

“山底的水上神殿……看來後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楊采薇突然想起來一處細節,提醒潘樾:“你記得嗎,那天我們去鬼林的時候,聽到了地下有水聲!”

潘樾會意,眼睛一亮:“暗河?”

*

為了調查沈慈日記真相,潘樾和楊采薇又來到後山調查。

大雨過後,林間空氣清新,繁花盛開,芬芳馥郁。潘樾讓阿澤在入口處放哨,和楊采薇走進鬼林,上次見到的機關已經被破壞, 藤蔓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楊采薇說:“根據繆莊的描述,那晚他來的應該就是這兒附近。”

“這也是上次你被拖走的地方。”

眼前便是之前楊采薇差點被拖到的洞口,潘樾側耳傾聽,汩汩水聲隱約可聞,說:“就是這裡。”

潘樾拔劍砍斷地上的藤蔓,在樹上綁緊,再順著洞口往下送。

楊采薇擔憂地說:“你要下去?可裡面還不知是何情形,會不會有危險?”

“你在這裡等我,如果沒有問題,我拉動三下,你再下來。”

說完,潘樾拽著藤蔓就滑進洞口。

楊采薇趕緊上前關切看著。

鬼林寂寂,楊采薇有些緊張,回頭四下看著。

起風了,樹木晃動著,樹葉嘩嘩地響起,片刻後,藤蔓拉動三下,楊采薇趕緊順著藤蔓下去。

落地時,楊采薇一個立足未穩,落在潘樾懷中,臉上一紅,趕緊推開潘樾站好。

二人觀察四周,四壁有修葺的痕跡,不遠處有狹窄的臺階。

楊采薇猜測:“這個洞口是挖出來的?:

“應該是通風所用。”潘樾說。

二人打亮火折,沿著小路往前走,路向下延伸,漸漸變寬,轉過一道山壁,面前豁然開朗。

看著面前的景象,楊采薇和潘樾一臉驚訝。面前的山體已經被掏空,造成一個二三十米高巨大的洞穴,而且從山體到地面,全部都是濃厚的白色,頂部有一個個孔洞,讓這個密閉的地方有空氣流通。

山洞頂上,一幅副巨大的以鮮紅的硃砂畫著水波紋圖案,圖案下面,是一個小小的神龕,現在裡面是空的,不知之前供奉著什麼,充滿著邪教一般的儀式感。

地面上,有一塊塊印痕,密密麻麻,可見之前放著重物,但已被轉移走了。

再往前走,水聲漸響,山體內,竟然有一條山內暗河,河道寬闊,可容納十幾艘船隻駛入,而河面上漂浮著無數死魚,甚是詭異。

饒是潘樾和楊采薇見多識廣,也不禁瞠目結舌,倒吸一口涼氣。

潘樾觀察著地面上的印痕,說:“這裡應該是一個倉庫,地上的印痕是長期堆放物品留下的。”

楊采薇發現暗河水裡,漂浮著什麼東西,她指了指:“那是什麼?”

她說著便上前,一條腿踩進水裡,伸手去撈,原來是布袋的一角,掛在水中一塊尖石上,應該是挪動布袋被尖石勾住所致。

布袋上面有一個圖案,一個半圓,裡面有短短一橫。

“這……是裝貨物的布袋?”

“先帶回去,再慢慢研究。”潘樾說。

楊采薇點頭,將布袋收好。

這時,外面隱約傳來哨聲,潘樾警覺:“有情況,我們走。”

山洞另一側有寬闊的臺階,二人沿著臺階而出,從樹叢中鑽了出來。

這時,林間突然發出踩碎樹枝的聲響,潘樾警覺,轉頭看去。

一個人影在林間閃過。

“什麼人?!”

潘樾朝那人追去,楊采薇趕緊跟上。

陳掌院站在林間陰暗處,默默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

“潘樾,你不是喜歡翻案嗎?鬼火案今日便會出現第四名死者。”

此時,潘樾追向那人,但那人對鬼林極為熟悉,三拐七繞,難以追上。

潘樾念及楊采薇的安危,不再追趕,停下腳步。

楊采薇過來,問:“是什麼人?”

“應該是那夥人的眼線,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離開。”

楊采薇走在路上,餘光瞥見自已的褲腿發白,俯身一摸,是些細小的顆粒,她心中不解。

突然,林間傳來咚咚咚的聲響,他們對視一眼,向著聲音來源摸去。

前方樹叢中,有一隻大箱子,聲響便是發自那裡。

楊采薇疑惑:“難道這裡面是關著人?”

她正要上前,潘樾一把拉住,說:“我來。”

潘樾小心地用劍挑開箱子蓋,突然一股黑煙衝了出來,潘樾下意識地一拉楊采薇,將她牢牢護在懷中。

黑煙衝向了潘樾的側臉,眼睛、耳朵……潘樾一手護著楊采薇,一手用劍擋開蟲子,直到嗡嗡聲停止,才鬆開手。

楊采薇冒出頭來,說:“是沈嚴養的幻瞑蟲!”

潘樾點頭:“他們故意引我們來這裡。”

楊采薇看去,只見潘樾脖子上有被叮咬的細小傷口,瞬間大驚。

“潘樾,你被咬了!”

“沒事,我們快走。”

潘樾拉著楊采薇向樹林出口走去,漸漸地,潘樾視線開始模糊,腳步踉蹌起來。

楊采薇察覺不對,擔心問道:“你還好嗎?”

“沒事……”

楊采薇拉過潘樾,看著他的眼睛,發現他的瞳孔開始變大,顏色變淺。

“你的眼睛!”

“我沒事,我們先出去……”

潘樾往前走,但視線越來越模糊,只能看到依稀的光影,走路像醉漢一般不辨方向。

此時,幾個人影在林間一閃,遠遠跟著潘樾和楊采薇移動。

潘樾聽到腳步聲,心中著急,但面不改色,輕輕推開了楊采薇攙扶的手。

楊采薇不解,潘樾低聲道:“有人在跟蹤我們,他們在確認我是否中招,好伺機下手,我們裝作一切正常。”

“好。”

潘樾把手放在楊采薇腰間,看似二人像情侶散步,幾名手下在林間監視著。

殺機之下,潘樾和楊采薇相攜相伴,在林間穿行。前面有一條小路,已經遠遠可見出口。

殺手首領看他們快要走出林子,下令動手,眾人紛紛射出飛鏢,飛鏢穿過樹叢射向潘樾二人!

潘樾耳朵一動,猛地將楊采薇一推,拔劍打落飛鏢。

楊采薇趕緊藏到樹後。幾人飛身殺來,與潘樾廝殺在一起。

潘樾已經目盲,但仗著武藝高強,努力聽聲辨位,與他們相抗,不落下風。

殺手發現端倪,喊道:“他看不見!”

他們彼此對了一下眼色,開始圍攻,潘樾被擾亂聽覺,一時間處境危險。

楊采薇喊道:“身後三步有人偷襲!”

潘樾猛然轉身,揮劍刺倒一人。楊采薇再喊:“右五左三!”

在楊采薇的提示下,二人配合默契,潘樾將對手一一擊倒,最後一名殺手猛然撲向楊采薇,楊采薇躲避不及,眼看就要中劍,潘樾果斷擲出劍去,殺手在楊采薇面前轟然倒下,血流如注。

楊采薇鬆了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但起身往外一走,卻腳一滑摔了下去。

“啊——”

潘樾聽到尖叫聲,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能大喊:“上官芷,上官芷!”

楊采薇沒有聲音了,潘樾不知出了什麼情況,踉踉蹌蹌走著。

“上官芷!”

走到方才楊采薇消失的地方,潘樾也腳一滑,滾落下去。

後山谷底,野花遍開。

潘樾看不見眼前的風景,滿心想著楊采薇可能有危險,大喊著上官芷的名字。

鳥鳴山幽,卻沒有一絲回應。

為什麼不回答,難道她……不,不會的!

潘樾的手微微抖動,他跌跌撞撞地走著,心想:楊采薇,你千萬不能出事,我絕不會讓你出事!

他急地大喊起來:“楊采薇,你別嚇我,楊采薇!”

楊采薇悠悠轉醒,原來她剛才磕在一塊石頭上,摔暈了。

此時,她聽到了潘樾呼喚的聲音。

“楊采薇!”

“楊采薇!”

楊采薇震驚地起身,看著不遠處的潘樾。

他叫我什麼?!

只見潘樾揪心急切,一邊呼喊楊采薇的名字,一邊四下尋找,被石頭絆倒,又爬起來繼續,手撥拉開的是荊棘,他渾然不顧,一心只想找到楊采薇,卻渾然不知,楊采薇就站在他的身前。

“楊采薇!你到底在哪兒?楊采薇!”

潘樾臉上的無助和慌亂,是楊采薇從未見過的神情。

楊采薇望著她,明白了一切。

原來,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他愛的人自始至終只有我。

潘樾還在踉蹌尋找,此時,一個人從身後猛地抱住了他。楊采薇的體溫隔著衣服傳來,潘樾怔證,抓住了她環抱自已的手。

楊采薇緊緊抱著潘樾,她再也按捺不住,眼泛淚花。

“傻子。”

潘樾也不再多說,轉過身來,緊緊抱住了楊采薇。

一陣風吹過,野花在草地間搖擺。兩顆同頻跳動卻不斷錯過的心,終於重新貼在了一起。

過往的誤會,隔閡,懷疑,矛盾,在此刻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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