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小樓。

第二天,晶晶當面詢問私教老師,她是不是也把自己當成下人看待?

聽著這話,私教老師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平靜解釋道,眾生平等,人更無高低貴賤之分。她們之間只有師生關係,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關係。

當天,學習完送別老師出門的時候,晶晶叫住她,將平時說的最後一句話“老師再見”改成了“老師,你長得越來越醜了。”

此後,晶晶的私教老師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請了幾天假,暫時不來上課。

不用學習,晶晶的生活便更自由了。

一天放學,阿東被幾位同學攔住,說是邀請他去一個地方玩耍。

阿東本不想去,但還是硬生生被他們從學校後門抬走。

將阿東抬到學校後門附近一處偏僻之地後,同學們仍下他便全部跑開了。

很快,從別處出來的一群陌生人,又將阿東一個人帶到了一個黑暗的地方。

面對阿東的正是一群社會上的流氓,此前曾被秀義狠狠教訓過,這次他們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報仇,打不過秀義,他們就找阿東下手。

自然,阿東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想而知,他的下場會有多悽慘。

醫院。

當晶晶看到渾身是傷的阿東,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時候,她胸膛裡的一顆小心臟心疼得抽搐不已,然後難受哭得渾身顫抖。

“今天早上送他出門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被秀義抱著的晶晶痛哭述說道。

秀義和晶晶在阿東的病房待著,哪裡都不想去。

即便是醫生告誡他們不能打擾病人休息,他們也只是退到門房外,乖乖繼續等待阿東甦醒過來。

晶晶想留在醫院陪阿東,麗芝這次隨了她。

阿東的醫藥費,麗芝全額承擔,但她卻拒絕徹查此案。

雖然有正直的警員答應晶晶會找出兇手,但麗芝私下還是賄賂了警察局裡的高官,不查此案,權當意外處理。

警察局那邊以為麗芝是想息事寧人,大事化小,未曾想過這幕後的指使人竟然就是她!

在醫院待了幾天後,在秀義的幾番勸說下,晶晶終於答應,回家換套衣服,在家裡好好睡一覺後再過來。

陳家小院。

回到家,好好梳洗一番後,晶晶也安安穩穩睡了一個好覺。

當晚,晶晶收拾好了帶給秀義換洗的衣物。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飯,晶晶準備再拿些吃的東西帶給秀義。

雖然醫院也有吃的,但不能跟家裡比,難得回來一趟,晶晶當然是想帶些好東西過去。他們還會在醫院待上好一段時間呢。

見到大廳的茶桌上有水果,晶晶便拿起上面的水果一個個挑選,全面觀察,又放在手上掂量掂量。還時不時自言自語起來,這個水分不足,有點爛,還騙稱新鮮。

張姨來到大廳,看到晶晶又在那裡檢查,就當做沒看到,直接走開。

晶晶抬頭看見張姨,就叫住了她。

張姨聽到,走了過來。

晶晶吩咐張姨,以後不要再去賣這些水果的攤子買東西了。

張姨拿起水果看了看,又放下,對晶晶講道:“瑩小姐,你看,每天我起那麼早就去買水果,有時候會買到那麼一兩個不新鮮的,也是很正常的嘛。”

盯著張姨一雙小小透著精明的眼睛,晶晶平靜說道:“首先我糾正一件事,我不是瑩小姐,還有以後買水果換一家,再買這家就不要再拿給我吃。”

張姨不予理會晶晶,傲慢講道:“有關稱呼這個事,夫人早就有交代,我們要叫你瑩小姐。這個家是她說了算,我們聽她的。”

聽到這話,晶晶憤慨離開。

現在,對於她的身份,晶晶已經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

晶晶又去廚房找了些乾糧準備帶走。

從廚房出來,晶晶就迎面碰到了小家業,小家業纏著晶晶要她跟自己玩遊戲。

小家業特別可愛,還有每次看到她,他都會變得特別開心,還總拉著她的手跟她說話。不畫素敏和曉凡那樣,只管想辦法躲開她,所以晶晶也挺喜歡她這個小外甥的。

晶晶急著走,但自己也有好幾天沒有陪小家業了,他想她,晶晶看到他失落的眼神很是心疼,便心軟答應同他玩一會。

“一小會,就小一會,好不好?”

“好。”小家業滿足點頭應道。

又是玩躲迷藏的遊戲,這回小家業躲在了樓梯下面的大花瓶後面,晶晶到處找他都沒有找到。

自認輸後,晶晶讓小家業出來。

不料,小家業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花瓶。

要是媽媽知道了這件事,她肯定會很嚴厲批評自己。

花瓶碎了一地,小家業很害怕,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聽到“哐當”聲,晶晶跑過來關心詢問家業有沒有受傷,看到他沒事,她就放心了。

正當晶晶拿來掃帚清理垃圾的時候,在另一處打掃衛生的張姨也聞聲趕了過來。

看到晶晶在那裡收拾花瓶的碎片,張姨斷定她就是打碎花瓶的人。

張姨過來,指著碎片說道:“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晶晶抬眼,沒聽懂張姨在說什麼。

“花瓶是你打碎的。”張姨指著晶晶的鼻子,非常生氣說道,“我說你這孩子也真夠奇怪的,不讓別人碰你的東西,一碰,你就大吵大鬧。你碰別人的東西,卻總是一聲不吭。”

晶晶站直,詫異說道:“什麼是別人的東西,這是我家,當然是我家的東西。”

這麼多天,在秀義的勸服下,晶晶接受了麗芝就是自己親姐姐這個事實,陳家也是她往後的家。

“什麼你家的東西,你弄錯了,這可是陳家,這裡的主人可姓陳。”張姨繼續頤指氣使說道。

聽著,晶晶卻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張姨,你也別弄錯了,這個家,可不是姓陳的說了算。”

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麗芝說了算,晶晶也看出來了,她這個姐姐在這個家的地位是多麼的崇高。

從畫室出來的陳先生,剛巧聽到了晶晶說的話,心裡一陣難受,而後又默默離開。

“瑩小姐,你別仗著自己姓王,是夫人的妹妹,就一副小主人的氣派,人人都得順著你。要不是因為你是夫人的妹妹,我早就好好教訓你了。”說著,張姨用食指還用力戳了一下晶晶的頭。

晶晶敏感,頓時用手推開張姨的手,傲慢說道:“張姨,怎麼想教訓我,請問我又哪兒做得不好?”

“你一直都做得不好,應該說你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一個鄉下來的女孩竟這麼孤傲,脾氣還挺大,態度又強硬。以前在家肯定被寵壞了,也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母是怎麼教你的?”

“我怎麼樣,這跟我親生父母和養父母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有關係,他們都養了你十年,竟然教出一個怪胎,一個異類。”

“張姨,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林晶晶是什麼樣,跟我親生父母和養父母都沒有關係,你不要汙衊他們。”晶晶生氣說道。

“你都已經改姓王了,還不讓別人叫你王麗瑩?我就不明白了,陳家給你好吃好喝好住的,你為什麼還要為了一個林晶晶的名字,天天鬧情緒,還說要絕食嚇別人……”

“什麼叫陳家給的?我什麼時候拿過陳家的東西?我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們家的東西。”晶晶強力辯解道。

“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夫人花錢給你置辦的。雖然這一切都是夫人給你的,但你別忘了夫人是陳家的媳婦,她擁有的一切都是陳家的。就連你們現在住的房子,也都是陳家的祖產。”

阿姨越說越激動,她一時把麗芝之前教導過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我是陳家的傭人,可不是你的專職保姆。你餓了,我還要單獨給你做吃的送過去。你有本事,你有能耐,你就自己去做啊……”

“張姨要是你不願意做,你可以不做,沒人要你特意做這些。”

“要不是夫人再三強調,我在陳家做了這麼多年,還沒有特意為你一個人做過什麼,我才不會為你勞心勞力。我真是沒想到,自己這回碰到一個不好伺候的主,挑三揀四,條件提了又提,這不吃,那不喝的……”

看著張姨滿口唾沫橫飛,晶晶站在一旁,只管聽著,一聲不吭。

站在一旁看著的家業,也是不吭聲。

“我不說其他事,就只說今天的事。你把花瓶打破了,也別想能躲過去。前些日子,因為小艾沒經過你的同意進了你的房間,你是又喊又鬧。今天,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花瓶是你打破的,這個花瓶可是陳家的財產,我看你就應該向陳家,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道歉。”

“張姨,就算花瓶是我打破的,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賠就是了。”晶晶憋著嘴,生氣說道。

“你賠?你拿什麼賠?你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賠的?別忘了,你的東西都還是陳家的,你拿陳家的東西來賠算什麼?”張姨繼續教訓道。

“張姨,你不用刻意提醒我這是在陳家,我在寄人籬下。”晶晶緊緊盯著張姨的眼睛,說道。

寄人籬下,這四個字,還是老師走之前教授給她的,最後一個知識。

“不要用這種眼神望著我,我只是想讓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忘了你是誰,王麗瑩。”

“我也希望你能弄清楚,我是林晶晶。”

“你怎麼還這樣倔?你明明就是王麗瑩,為什麼就是不承認呢?”

晶晶不再與她理論,想走開,被張姨攔住。

“你又要跑到哪裡去?你打破了花瓶,怎麼覺得委屈嗎?想躲起來,還是去找靠山?”

“張姨,我去哪兒,是不是每走一步都要向你彙報一聲?”晶晶欲從旁過,又被攔住。

“你打破了花瓶,想逃,沒那麼容易。”張姨又要喋喋不休起來。

“花瓶不是我打破的。”

“不是你?還撒謊,我都看到了。”

“信不信由你,我要走了。”

張姨又指著晶晶的鼻子,訓道:“你能把你的東西守得好好的,當做是寶貝。可你卻不在乎別人的東西,亂碰別人的東西不要緊,但為什麼這麼巧,你碰過的東西都破了,你還挺厲害的……”

晶晶知道張姨說的是,上次她借走姐夫宣紙不小心撕破的事。晶晶忍著怒火,讓張姨指著自己的鼻子又教訓半天。

過了一會,晶晶終究是忍不住了。

“張姨,你恐怕不知道,我林晶晶厲害著呢,只要我碰到的東西,最後都會被我破壞。”說著,晶晶轉身走到這大廳茶桌那邊,拿起茶杯就狠狠朝地上一一摔去。

晶晶的瘋狂舉動將張姨嚇了一大跳,心想她這是在發什麼瘋。

摔完茶杯,接著,晶晶又走到廚房,將放在櫥櫃裡面的餐具,一一搬出來摔在地上。

張姨在門口看著,心想,這回自己真是徹底把這位瑩小姐給得罪了。

於是,張姨慌了,請求晶晶不要再摔了。

晶晶哪理會她,繼續摔,摔得差不多了又跑回大廳,搬起椅子砸容易打碎的東西,比如茶桌,相框,玻璃門等。

眼見晶晶越發瘋狂,張姨趕忙跑到大門口,衝外邊大聲喊人。

聽到女管家驚恐萬分的喊叫聲,在外邊做事的其他傭人都跑了進來。

見到晶晶的陣勢,大家都驚呆住了。

張姨立刻吩咐其中幾個人去阻止她。

聽到張姨的話,晶晶一隻手拖著椅子,一隻手伸出食指,指著他們兇巴巴大聲說一句,“你們誰敢碰我!”

早見識過晶晶的脾氣,傭人們都嚇得不敢上前,還有這位瑩小姐是學過功夫的,他們哪是她的對手。

見沒人能夠阻止自己,晶晶繼續砸東西。

砸得差不多了,晶晶又跑到擺有大魚缸的地方,一口氣將魚缸一整個往地上推去,隨著“砰”的一聲,魚缸當即被摔得粉碎,裡面的金魚離開水在地上拼命掙扎著。

大家看著,個個嚇得心驚膽戰,都恨不得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張姨知道再不阻止晶晶,事情會變得更加糟糕。

於是,張姨上前一步,哭著求晶晶不要再鬧了,是她錯了,自己以後再也不會教訓她了,拜託她不要再砸了。

晶晶這個時候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又跑到自己的房間,將衣櫃裡面的衣服拿出來,全部往外面一扔,邊扔邊說:“都是你們家的東西,你們不就是想拿回去嗎?現在,我全部還給你們。”

被小阿姨的行為嚇得不輕的家業,還知道去後院找爸爸陳先生。

陳先生進來大廳,望著在仍自己東西的晶晶,大聲說道:“小瑩,沒人要你的東西,都是我們送的。我們是一家人,這也是你的家。”

扔掉衣服,晶晶又進屋將裡面的書全部扔出來。

“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早就沒了,是你們弄沒的。”說著,晶晶將所有人送給自己的禮物全部毀掉,並再一次傷心欲絕講道,“只要是我碰過的東西最後都會受傷,竟然是這樣,我就提早毀掉他們。讓你們都看到,我是一個壞女孩,你們都不該管我,應當任由我在外面流浪。”

最後,晶晶又撕掉自己先前用來練毛筆字的白紙,還將它們當做廢紙撒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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