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雁過拔毛
董老太罵人的同時，忙扯過被子把受傷的孫子和孫女蓋好了，怕他們受寒。
車裡有熱水袋，人也不少，又擋的嚴實所以挺熱乎。
但被吳氏一扯，這麼大敞四開的不冷才怪。
“娘想把我磋磨死嗎？家裡好幾輛車，非要我一直走著。我要是死了，你二兒子就是鰥夫，幾個娃子就是沒孃的野種，你咋這麼狠心呢？”
吳氏凍得嘴唇都發紫了，越想越生氣的她，正面剛上婆婆。
董小七聽到吳氏的喊聲，嚇得哇哇大哭，又帶動其他幾個小的跟著一塊嚎了起來。
扶著董小二坐回去，董老太起身的同時，抽出了角落裡放著的木棍。
他們經常露宿荒山野嶺的，習慣了拿著棍子打草驚蛇，此刻用來打吳氏倒是正好。
“你才野種，你全家野種！想死就死遠點，老孃再給老二新婦！娃子們沒娘還有我這個奶奶，總比跟著你這個毒婦強！”
董老太嘴上不閒著，抽人的動作也不慢。
吳氏本就凍僵了，被打的連連後退，被董老太卻跳下馬車追著打。
“你不怕丟人，老孃也不要這張老臉了。對親生骨肉下黑手，往死裡打，你不心疼還有老孃這做奶奶的心疼呢！”
董老太越打越狠，罵道：“還想坐馬車，你要掐死小六的時候咋不想想家裡的車馬都哪兒來的？享幾天福，忘了自己是啥玩意了？”
董老太的嗓門極大，當真不給吳氏留一點臉面。
既然想把董四郎過繼給五房，那就讓吳氏的名聲臭了，將來也好說話。
吳氏的痛呼聲和董老太的話，引來不少村民的注意。
可董家人都不拉架，村民們也不會多管閒事。
“娘，彆氣壞身子，小六和四郎還得你多照顧呢。”
見董老太打累了，董五河才上前勸道。
而董二河自始至終都沒說話，他也厭惡吳氏的沒分寸。
最多走一天，董二河就能找理由給她說情，都是鄉下出來的，咋就那麼嬌氣？
何況小兒子傷的那麼重，董二河也怨怪吳氏，想要罰她的。
“四郎傷著到現在都沒醒，你做孃的不關心兒子的身子，罰你走走路就委屈上了，真是慣得你。再作一次，就滾去找你孃家吧！”
董老太懶得說休妻的話了，吳氏真敢再鬧，她就敢攆人。
都在逃荒的路上，吳家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吳氏被趕走就是死路一條。
何況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吳家人肯不肯接收吳氏還兩說。
“娘，你真要……”逼死我啊！
“娘，家裡真的給爹娶得起新媳婦。”
董三郎紅著眼，打斷了要哭嚎的吳氏。
吳氏身子僵住，抬頭看向一向護著自己的長子，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是啊！
她怎麼忘了，董家現在有錢了，就是二房的私房也足夠董二河再娶兩個黃花大閨女的。
猛地看向馬車旁的董二河，見他惱怒的瞪著自己，吳氏心裡慌得一批。
可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樣，吳氏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娘，算兒子求你了，安生些成嗎？”
在董五河扶著董老太回去後，董三郎哽咽著問道。
而李氏和王氏對婆母都有幾分瞭解，既然婆母都不在乎家醜外揚了，有人詢問她們的時候，雖然故作遮掩，卻還是透露了實情。
很快靠山村的人便都知道董家發生了什麼，一個個看吳氏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完全不知道她幹嘛作妖。
這一路除了沒個窩，他們比在老家吃的還飽，肉也吃上好幾頓了，甚至將來安家的時候能蓋得起房子買得起地，多好的日子啊。
關鍵是，他們這些外人都感激董小六給帶來的福氣，恨不能小丫頭是自家的好多招財，吳氏得多缺心眼才下死手啊！
至於重傷的董四郎，只能同情一聲沒攤上好娘。
有這麼個小插曲，吳氏沒敢再折騰，連夜裡歇腳的時候被打三十下都沒抗爭，不知是想通了還是被嚇到了。
董小六也尋了機會，給董四郎找了對症的藥，就是不知道中西藥結合的藥勁兒是不是太猛了，董四郎睡著的時候比醒的時候多。
好在董四郎不再高熱，多少能吃些東西，就是還會吐。
一行人又趕了幾天路，終於看到通往北地的通北縣。
“終於能在屋裡歇上一天了，我的骨頭都要散了，我的眼淚也要從嘴角留下來了。”
還不等看到縣城，董小六便激動的揮舞著小拳頭。
雖說過了通北縣還有挺遠的路要走，但好歹他們也走了一半的路了。
且越往北地民風越彪悍，還有許多的軍戶，馬匪也會少不少，他們就可以安心些趕路了。
而在縣城落腳，意味著可以吃幾頓好的，還有安王在這邊的物資等著她去收呢。
“也不知道是誰，傷還沒好利索，大晚上的還讓白公子他們帶著你滿山頭的飛。”
董老太捏著孫女的臉蛋，瘦了，心疼。
“嘿嘿。”
董小六心虛，因為她在奶奶的擔心下，又掃了好幾個山頭。
只是這邊的匪窩窮得很，所以董小六幾乎沒留下什麼物資，也不打算再免費幫後頭的人做苦力。
白朮和蔣炤兩人倒是沒想那麼多，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一人多了兩輛馬車。
白朮的自然都是藥材，糧食和皮草以及金銀只拿了少量，但都是好貨。
蔣炤拿的全是生活所需，銀子和銀票也沒少拿，都是為了家裡到北地後能過的舒心些。
祖孫倆說笑間，去前頭打探訊息的董大郎騎馬趕回來，小少年的臉上有著沉重之色。
“大哥，該不會不讓咱們進城吧？”
稍微好點的董四郎，瞪大了眼睛問道。
妹妹可是承諾他的，進城就給他買好吃的，只要他拿得動，要多少買多少。
“大郎，咋回事？”
董老太也收斂了笑容，並把支稜著耳朵聽的董小六用棉襖蒙上，又把探出頭的董四郎給拽了回去。
兩個不省心的小玩意，也不怕冷風給吹病了。
“倒是讓進城，但不允許過夜，最多天黑前必須從北門離開，否則就要按人頭罰銀子還得挨鞭子。”
董大郎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進城費一人十文錢，不管買了多少東西，還要交一成的出城費。”
“我去，搶銀子啊！”
好不容易把棉襖摘下去的董小六，忍不住驚呼。
董老太臉色也不好看，頭一回聽說買東西還要繳費的。
“大郎，還有啥話你一次說完。”
見大孫子抿唇，董老太催促道。
董小六瞪著大眼睛聽，這回董老太沒顧上把她按回去。
“官差說咱們要是不走這條路，就得翻山過去，山裡有不少野獸。要是繞路，大雪前也繞不過去。”
董大郎低著頭，又繼續道：“過了這裡，咱們要是想補充物資，就得等到了北地的地界，剩下的小鎮子更貴，怕是還買不到啥。”
嘶！
縣令這是雁過拔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