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谷又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自家老孃。
林姥姥看看女兒女婿又看看兒子，咬咬牙沒說話。還是孩子的前途重要。
最終還是林姥爺拍的板，“聽你姐的。”
他們老兩口對兒子的學業是完全幫不上忙，自家兒子的心思不在學習上還是能看得出來的，還是交給女兒女婿放心，女婿能教書還能唸叨，實在不行還有女兒揍她弟弟，這樣最保險。
鄭谷失望地低下頭，林賀趕忙給小舅舅碗裡夾了一筷子鴨子。
鄭谷狠狠地把鴨子一口吃掉，化悲憤為食慾。
“那個張童生只顧著教自已兒子，最近你們去了也是自已看書，是不是？”林姥爺銳利的目光射向自家兒子，把鄭谷看得不敢說話了。
“哼，沒見過這麼傻的兒子，白交錢給人家！”林姥爺一口喝了一盅酒，面不改色的又盯了一眼自家兒子，“便是你姐姐姐夫不說，老子也不打算讓你再去張童生那兒了，你不想讀書便罷，咱家的地正好沒人種，你收拾收拾去鄉下種地吧。”
“別啊，爹，我一定跟著姐夫好好學，也給你考一個秀才回來。”鄭谷被說得快哭了，他也知道種地比讀書苦多了，而且沒前途。
林伯英和小杰對視一眼，笑了笑，沒再說話。
“小杰，伯英的免稅名額除了咱家的和你們族長家的，剩下的名額怎麼辦呢？”林姥姥見兒子同意了，就不管他了，開始關心女兒，地的事兒要是弄不好就要結仇了。
“我公公婆婆想著再買幾畝地，就不給別人家佔了。”
“噢噢，這樣好，那些鄉親給誰家不給誰家都不行，還不如你們自已家把名額佔了，誰也說不出個不是。”自已家是林家的岳家，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而族長家佔的名額，自有族長出面給村民們解釋，村民們看在族長的份上，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林賀他娘小杰自然也同意這樣，那些鄉親和自家也沒什麼感情，以往也不是沒人說自家的閒話，這次看伯英考上秀才了，就巴巴的湊上來，讓人看不起。
午飯一吃完，林賀就拉著小舅舅進他的屋子了。
“小舅舅，實在對不住，你的那本《狄公案》被我爹發現了，現在在他那兒呢。”林賀覺得自已也是點兒有點背，還沒看完呢就被搜走了，看了一半的案子，沒看到結局，現在想起來還心癢癢得很。
“唉，你啊！連本書都藏不住，要你有何用？”鄭谷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家大外甥。“現在好了，我也得進火坑了。”鄭谷嘆氣。
“最起碼我爹的學問比張夫子好吧？”林賀想安慰安慰可憐的小舅舅。
“最起碼張夫子不管我們吧？最起碼我稍微學一點在張夫子這兒就算名列前茅了。”鄭谷對自已現在的學習進度挺滿意的，最起碼自已隨便學學就比張夫子的兒子們強了，不然張夫子也不會不給他們講課，只管自已兒子了。
“白給人家送錢，你還高興，是不是傻？”林賀黑線，有那錢買點吃的不香嗎？
“嘿嘿，我這不是還需要客源嗎？”鄭谷嘿嘿笑，他可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什麼客源？”林賀就知道小舅舅沒憋什麼好屁，小舅舅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我幹啥買那麼多話本子呀。還不是為了租給別人看。書肆又不給小孩借書，我買了自已看完還能借給別人，借一天兩文錢，沒幾個月就能把書錢賺回來，還能剩點呢！”鄭谷得意洋洋地說道。
“那，那你現在豈不是有很多話本子？”林賀瞪大了雙眼，沒想到小舅舅已經成有書一族了，還是鉅富！林賀到現在還沒有一本屬於自已的書。
鄭谷看了林賀一眼，故作謙虛地點點頭，把手背在背後，故作正經地說道：“不才現在不過有區區三十本書罷了。”
“啊啊啊！你怎麼！”自已的貧窮固然可怕，但舅舅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看著林賀咬牙切齒的樣子，鄭谷嘿嘿地笑了，“好啦好啦，不要傷心，你想看什麼和舅舅說，舅舅免費給你看，那本《狄公案》也不問你要了，行了吧。”
“你倒是想要，有本事問我爹你姐夫要去！”
“我不敢！”
林賀撲了上去，“快把書交出來，饒你不死。”二人推推搡搡地打鬧起來，直到吱呀一聲，林伯英推門進來。
二人立馬直起身子，裝模做樣地整理起衣服起來。
“推推搡搡地成什麼樣子！”林伯英看見兒子調皮的樣子就想念叨。
林伯英坐了下來，溫柔地看向小舅子，“谷哥兒，我上次給你留的課業怎麼樣了？”
“姐夫，我，我都看完了。”
“好，不錯，再給你兩天時間休沐，等去了那邊再考你。”說完，還不到鄭谷高興，林伯英就接著發問了，“除了那本《狄公案》你還有幾本話本子，都拿出來我看看！”林伯英溫柔地對鄭谷說，但眼神裡滿是不容拒絕地堅定。
“姐夫，我沒，沒有了呀，就一本，我也沒錢能買的起好幾本，這一本還挺貴的呢。”
“是嗎?那這個是什麼？”說著林伯英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了鄭谷。
上面潦草的寫著幾行字，分別是人名，借書日期和費用。
林賀偷瞄了一眼，無奈嘆氣，這傢伙賬本都隨便放，被發現了吧！
鄭谷也無奈嘆氣，點兒就這麼背，那天隨便拿了一張紙記賬，順手夾到一本書裡，自已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沒想到被姐夫發現了。
頂著姐夫凝視的目光，鄭谷無奈地找出來十幾本書，“我就這幾本了，姐夫。”
林伯英走了過去翻著看了看，“這幾本書姐夫替你先保管一段時間，等明年你過了縣試就還你兩本，過了府試還你五本，過了院試就都還你。”林伯英說的不容拒絕。
“爹爹明年就讓小舅舅去參加縣試嗎？”林賀興致勃勃地看向自家老爹。
“嗯，看谷哥兒有時間看這麼多話本子，應該是學有餘力，今年一年認真讀書，明年或許有可能透過縣試。”
鄭谷倒吸一口涼氣，已經想象到自已接下來一年會有多麼水深火熱了。他也不是沒聽姐姐說過姐夫讀書是多麼刻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