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嵐的少年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笑容滿面,語氣聽起來也沒有什麼敵意,眼睛也是獨特的豎瞳——只是沒有沙那雙眼睛那樣澄澈,但未初也看得出來,他並沒有說謊。
他坐起身來,看到的是一個有著冷青色的天花板,材質是自已似乎見過但又不熟悉的材質,讓人看上去感覺有些冷淡,甚至有些冰冷。身下躺著的所謂的“床榻”,也是一樣的色彩,純白色的金屬構成的床分外冰冷,光是看著都感覺到刺入肌膚的寒意,但是面前的少年似乎對此並沒有很在意。
“這裡是...你們的地盤嗎?”
未初試探性地詢問道。
“嗯...其實,我也很好奇,人類怎麼判斷什麼地盤不地盤,國家不國家的...我們魔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個建築物裡面的,起碼我們這些你們口中的‘人形魔族’是這樣的。”
嵐的眉眼彎彎,說到人形魔族的時候似乎不是很高興,嘟著嘴,喃喃自語著說道。
“我們魔族八印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建築物裡,你要說這是我們的家,我還能夠理解...但是要說是地盤,嗯...我是不喜歡這個稱呼啦。”
嵐笑盈盈地站起身。
“殿下您現在在的地方可是我們最乾淨的客房啦,咱們這兒可從來沒什麼機會招待人類客人的,也是沙大人的叮囑,咱們這兒可是緊急給您收拾出來的,您放一百個心吧,這裡對您來說絕對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未初的錯覺——雖然未初自已感覺應該不是錯覺,他似乎看到了嵐站起身的瞬間,髮間的幾根亮麗的羽毛似乎動了動,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未初明白,面前的這個嵐,可能和飛鳥有些聯絡。
“...我應該相信一個把我綁架回來的魔族的話嗎?”
未初輕輕笑了一下,雖然他知曉面前的嵐估計是沙安排過來的,但是加上嵐一起,已經有四個人形魔族出現在未初面前了。對於人類一方來說,這是幾乎無法接受的事情,而且這些人形魔族,基本都是實力極其強悍的存在。
未初也知道,面前的少年看上去似乎比自已小一些,但是實際上估計真實年齡遠遠超出自已的預想,實力更是一樣。
“沒關係,殿下。您可能不會相信我,可能不會相信其他任何人,但是沙大人的話,您一定會相信的。”
嵐笑著指了指未初的腦袋。
“我看到了哦...殿下您的想法,嘻嘻。”
未初頓時瞪大了眼睛。
而面前的嵐,也微笑著搖了搖手指。
“您放心好了,我什麼都不會給沙大人說的。真是意外呢,我們的滅世聖子居然會心悅沙大人,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您啦,只是還是很意外,我還以為您會喜歡荼那樣的呢。”
嵐似乎很認真地託著腦袋思索著。
“不過您放心啦,我是沒辦法看到您腦袋裡在想什麼的,只是能夠看到您的各種情緒波動而已,嘻嘻。不過殿下,荼那種真的不會在人類之中很吃香嗎?”
嵐很好奇地湊上來,問著未初。
“我...我連你說的這個荼是誰都不知道。”
未初冷聲說道。
“啊,對了...您見到荼和楓的時候應該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哎呀呀真是可惜,您以後恐怕都見不到荼了,她呀,可是因為沙大人的指示,估計以後都看不到您了。”
嵐咯咯地笑著,笑聲算不上好聽,甚至有一點吵鬧,聽得未初有些煩躁。但是未初也明白了他說的人是誰,如果說人類審美應該很吃香,加上這個荼的名字,未初知道,他應該是在說自已曾經見過面的那位,有著火辣身材和紅顏禍水一般的面容的少女。
不過...以後都見不到自已了,這是什麼意思?
未初很疑惑。
“您感覺到疑惑了!嘻嘻,很開心!咱真的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別人的情緒波動啦,這樣不會有一種安心感嘛,我知道的,殿下您也看得出來...我們是一類人吧。”
嵐眨著眼睛,未初只能長長地嘆氣。
但是,未初知道自已不能去深看細究他的眼睛,未初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少年看上去人畜無害,但是如果去試著觀察他的眼睛,就能夠發現他眼睛背後潛藏著的淡淡的、清清淺淺的紅色。
這不是個好兆頭。
“殿下您先睡一會兒吧,估計很勞累了,沙大人回來的時候,我會帶他來見您的,記得隱藏好自已的心思哦...沙大人,可不是會因為私情影響到大局的人。”
嵐說完這句話,在原地立刻化作一隻有著巨大尾羽的三彩鳥,扇著翅膀從視窗飛走了。
這下,可是確確實實落實了未初的猜測——他確實真身是一隻飛鳥了。
未初環繞了一下自已所在的這個房間,窗外是一片巨大的楓樹林,此時的季節還遠遠未到深秋,自然也不是楓葉最美麗的時候。但是微風吹來,依然讓未初感覺很好。
房間不大,但是確實足夠乾淨整潔,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或許也是自已看習慣了吧,未初感覺還算可以。
他蹲下身來,敲了敲身旁的冷色牆壁。
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的聲音,看上去像是鐵,但是不明白具體是什麼材質,未初感覺自已也沒有見過。
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伸手一摸,自已隨身的小揹包和那個魔法儲物包似乎都不見了,不知道是被嵐那個傢伙收走的還是掉在那片森林了...無論什麼都是不好的。他伸手一摸自已的耳朵,那個蚜蟲大小的裝置不見了——也或許是被這些強大無比的人給收走的,也或許是自已也一樣掉在哪裡了。
未初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
這算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這樣想著,未初索性躺在床上合了眼。
反正該休息還是要休息,即使自已醒著,現在做什麼都是把自已放在危險的境地,那還不如先這樣休息就好。
“嘶...”
“大人...您,唉,這個傷,即使是我也沒辦法啊...”
沙面前的少女露出憂慮的神色,眉頭緊鎖。
而她的面前,沙的整個脊背都被恐怖的紅色籠罩,甚至在慢慢往外滲血,看上去分外揪心。
“這樣...那也無妨,給我止血就好。”
沙說完,少女便點了點頭,伸出手,用溫潤的藍色包裹住沙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