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1章

第60章 攻城

俞婉有些納悶，這些人在幹什麼？什麼回來了？

她在大家異樣的眼光中走進營地。

馮內侍早在一旁等候，上前低聲道，“俞公子，殿下命你到帳中值班。”

秦雲廷卻上前握住俞婉的手，溫柔一笑，“我同你一起。”

俞婉額前兩條黑線，想到太子殿下更是冷汗涔涔，使勁抽出手，結結巴巴地說，“不用了，我今日身體不適，先回去了。”

見馮內侍眼神錯愕，俞婉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還請向太子殿下告罪。”

說完，俞婉再也不敢看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非也似的跑了。

馮內侍臉色僵硬，見人群議論紛紛，不知該如何向太子殿下回話才好。

秦雲廷眼神凌厲地看著那內侍，復又淡淡一笑道，“此事馬上就會傳遍，內侍還是想想如何稟告太子殿下才是正事。”

那馮內侍哪裡敢有半刻拖延，腳下生風一般，急匆匆地便朝著主帳奔去。

他心中暗自琢磨，此事不消片刻便會傳遍營地，務必要先稟告太子殿下，否則自已性命不保。

一路上，他不敢有絲毫停歇，額頭上也早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但這些都無暇顧及了。

終於，他來到了太子殿外，深吸一口氣後，整了整衣冠，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蕭臨見馮內侍走進來，心中不禁一喜，面上卻一片平靜，佯裝在看書，暗地裡嘴角微揚。

應該是婉兒到了吧？

可等了半天，竟只有馮內侍一人。

馮內侍見太子殿下似有不悅，趕緊上前稟告，“殿下，奴婢在營地門口等了許久，見俞公子與秦將軍相談甚歡才回來，似是有些累了，特託我向您告假。”

蕭臨一瞬間面若冰霜，語氣森然不悅，“秦將軍？”

“回殿下，是秦將軍秦雲廷。”

蕭臨疲憊地揮了揮手，馮內侍急忙退了出去，他一人靠在榻上，完全失了力氣。

他二人情分匪淺，郎情妾意，花前月下，只會暗生情愫。

蕭臨沒來由的煩躁，想怪俞婉水性楊花、朝秦暮楚，可俞婉從未說過喜歡他，要與他在一起。

若要他放手，他根本做不到。

秦雲廷這個小人，他不過是透露了俞婉的身份，就巴巴地湊上來，哼，不過是一隻會搖尾巴的狗罷了。

楚離急匆匆地回了帳內，見床上鼓起小小的一團，緊緊揪住的心才慢慢放下來。

他小心地坐在床邊上，問道，“婉妹去哪裡了，我見東西散落在地上，還以為婉妹出了什麼事，擔心的不得了。”

俞婉聽了這話，心下愧疚，從被子裡拱出來，鼻尖通紅，臉上還掛著淚珠。

楚離見狀，心疼不已，急忙道，“婉妹可是遇到什麼事了？你放心，師兄一定幫你。”

俞婉聞言哭的更兇了。

她知道自已如今孤立無援，必須要找個靠山才行，只好將入京以來的事情告訴了二師兄。

楚離聽得認真，既心疼又無奈，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你呀，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反而看不清真相。你別管了，我來解決。”

俞婉忍了又忍，還是沒敢告訴二師兄，秦雲廷與大師兄十分相似的事情。

“不管是報仇，還是別的。”

俞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乖巧地睡下了。

楚離看向她單薄的後背，默默地掖好被角，自去睡了。

翌日一早，俞婉在號角中匆忙醒來。

大軍再一次發起進攻，只是這一次多了一隊人馬。

俞婉站在人群中遠遠望去，少年將軍，英氣逼人，確實令人移不開眼睛。

楚離將俞婉護在身後，轉身與那人對視，卻在見到那張臉以後沉默了一下來。

俞婉拉了一下二師兄的衣袖，楚離便跟著她往隊伍中走去，直到兩人的視線再也看不見。

蕭臨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唇邊泛起一絲冷笑。

餘庭軒適時介面，嘲諷道，“秦將軍美色誤人，不要一會兒戰場殺敵的時候腿軟了啊。”

秦雲廷臉色未變，甚至看向餘庭軒淡淡一笑，看得他心裡發毛。

“餘將軍年少有為，是為我等楷模，一會兒可別掉鏈子。”

隨即勒馬前行，突然轉身低聲說，“餘將軍有時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吃。”

說罷，策馬飛奔前去。

餘庭軒有些莫名，這話有何不對？

偷眼看去，太子殿下臉色陰沉，只好規規矩矩列隊，大軍順利開拔。

餘庭軒撓撓頭，想不通自已哪裡做錯了，鬱悶不已。

許弘文快要被他蠢哭了，搖了搖頭，跟了上去，心想就為了三人醉酒的緣分也要提醒他一下，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刻鐘後，大軍兵臨城下。

赫連逸聽聞，親自登上城樓眺望，不以為意地說，“啟軍真是沒用，每次都是來嚇唬嚇唬人，加強戒備，不必理會。”

轉身就要下城樓。

餘庭軒軒軒看到赫連逸，氣的牙直癢癢，怒罵道，“這龜孫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他砍了。”

許弘文看了城樓一眼，眼神輕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餘庭軒以為他的說笑，隨口接話道，“行，我看行。”

許弘文抽出三支銀色弓箭，餘庭軒嘖了一聲，“這箭真漂亮，許公子加油啊，不能再讓親衛營的人看不起了。”

許弘文並未答話，他神色自若，三箭同時搭弓，緩緩拉開。

嗖地一聲，箭矢劃破長空，彷彿長了眼睛一般直奔城樓而上，尖鳴聲迴盪在耳邊。

餘庭軒看得忘記了呼吸，沒想到許弘文看起來文文弱弱，竟有如此力氣，世間再無敵手。

他自詡騎射一流，竟不敵他萬分之一。

隨眾人一同看去，那弓箭竟真的射中了赫連逸。

啟國眾將士爆發怒吼聲，頓時士氣高漲。

赫連逸甚至沒來得及下城樓，就口吐鮮血，倒在了副將懷裡。

身邊看了全程的副將面露驚恐，三支銀色的箭整整齊齊地插在赫連逸的要害部位，轉眼就沒了呼吸。

魏國副將見敵人實力強悍如斯，實在不適合硬剛。

如今主帥已死，士氣大受影響，他當即下令，將長寧郡的老弱婦孺壓上來，逼啟軍退兵。

魏軍將士領命去了。

下方不斷傳來撞擊城門的聲音，魏軍失了主心骨，皆心下惶惶。

突然，剛才的將士急報，“將軍，啟軍婦孺已經跑了，牢裡一個人也沒有。”

那將軍仰天長嘯，“天意如此，只能來日再戰，退兵。”

第61章 紀桃

魏軍匆匆撤退。

蕭臨下令，“休整一下，窮寇莫追。”

當夜，啟軍爆發陣陣歡呼聲，許弘文作為頭號功臣被眾將士拋向空中。

不戰而勝，這功績可載入史冊了。

蕭臨暫住在郡守府中，從前的紀府。

紀雲雷由人攙扶著前來拜見，蕭臨上前扶起，“紀將軍身子不適，差人傳話便是了，何苦奔波一趟。”

紀雲雷卻不敢起身，只抹著眼淚說，“老臣戎馬一生，上對的起天地，下對得起黎民，只是有一人，讓臣哪怕是死了也不敢面對啊。”

蕭臨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並不答話。

紀老將軍說了半天，早已口乾舌燥，偷偷抬眼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卻不小心被識破，一張老臉漲的通紅。

他重新跪好，開門見山地說，“老臣冒死進諫，懇請殿下救一救城中兩萬多百姓吧。”

蕭臨好整以暇地說，“原來是這件事啊，紀將軍還不知道嗎？他們已經得救了，是一位叫紀桃的女俠所救。”

“您與她都姓紀，不知紀將軍可認識這位女俠？”

“啊？”紀雲雷只覺心尖微顫，顫抖地說，“紀桃乃是小女，不敢稱什麼女俠。”

瞬間老淚縱橫，跪著向太子殿下行了個大禮，利落地起身就走。

蕭臨挑眉一笑，說好的身體抱恙呢，原來是裝的，這老狐狸。

紀雲雷出身行伍，別看一把年紀了，走起路來竟是風生水起，郡府裡的侍衛都看呆了，沒想到紀將軍老當益壯，這麼快就恢復如初了。

許弘文急匆匆來尋太子殿下，差點被撞翻，急忙拉住紀雲雷，做了個揖，“紀將軍，弘文唐突了。”

紀雲雷點點頭，拉住他就問，也不管人忙不忙，“他們在哪兒啊？我想去看看。”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許弘文卻聽懂了，用手一指，“在偏院，紀大人自便。”

紀雲雷心急如焚，腳步匆匆地朝著偏院趕去。

他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然而，真到了門口，他卻頓住了，有些不敢上前。

他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那扇緊閉的院門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原本急切想要進入院內的衝動此刻被一種莫名的擔憂所取代使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紀雲雷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已內心的不安但那種緊張感依舊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突然，裡面傳來聲音，夾雜著女子的悶哼和孩童的哭鬧。

紀雲雷再顧不得其他，鼓足勇氣輕輕推開了院門。

門軸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剛一入內便聽到一聲怒斥，“你個老匹夫，快出去。”

紀雲雷聽得這話，險些落下淚來，哽咽著說，“娘子。”

那人卻絲毫不給面子，三步並作兩步，將他推出了院子。

紀雲雷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心裡更是愧疚，隔著門扉大喊，“娘子，為夫錯了，再不敢如此。”

門內爆發此起彼伏的笑聲，紀夫人惱羞成怒，隔著門罵道，“快住嘴。”

紀雲雷猛的頓住，才反應過來，偏院裡還有各家夫人小姐和孩童，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往外走去。

門裡，各家夫人紛紛打趣，“紀將軍真是重情重義，夫人有福氣的很。”

說著說著，氣氛又低落了下來。

此番赫連逸帶北魏大軍長驅直入，佔了長寧郡一月有餘，將郡內守軍殺了個乾淨，只留了紀老將軍一人。

還有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只為了牽制大啟的軍隊，沒想到太子殿下率軍將北魏趕走了。

只是城中軍民死傷無數，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

何副將的夫人勉強笑道，“此番死裡逃生，我們更當好好活著，連帶著夫君的那一份。”

眾人紛紛附和。

此時，許弘文帶著俞婉往這邊來了。

俞婉立於門前，敲了敲門。

“紀夫人，屬下是醫師，姓俞，特奉太子殿下之命為各位診治一二。”

紀夫人有些赧然，見大家都有些退卻，知道躲不過，開門將人迎了進來，“醫師稍後，就先為我診治一下吧。”

紀桃擔憂地看了孃親一眼，遲疑道，“孃親，這樣恐有不妥。”

俞婉心下了然，“各位夫人不用有所顧慮，我亦是女子，只是行軍多有不便，才改著男裝。”

說完，拆下發冠，如濃墨一般的長髮傾瀉而下，容顏傾城，眾人一見紛紛看直了眼睛。

紀夫人相對鎮定，但也難掩驚豔，隱約覺得她很像一個人，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還是何夫人打圓場，“俞醫師，這邊請吧，大家都受了些皮外傷，勞煩你了。”

俞婉躬身施禮，解下藥箱，一一診治起來。

上藥、包紮，動作嫻熟溫柔，引得夫人小姐們讚歎不已。

等全部包紮結束，俞婉收拾東西要走。

紀夫人拉住她的手，柔聲道，“姑娘一路奔波，想必十分辛苦，不如同我們一同留在內院，也好有個照應。”

俞婉眼睛一亮，這樣好哇，再也不用被那幾個人打擾，欣然同意了。

紀夫人也十分高興，太子殿下剛才傳旨進諫，她也要為自已的女兒籌謀一番。

若殿下身邊已有佳人相伴，就算了，可這位俞大夫不像是心有所屬的樣子，她要為女兒籌謀一番，不能像她一樣任這邊疆的風沙吹皺了臉。

一刻鐘後，紀夫人率邊疆一眾倖存的將領夫人、兒女一同進諫。

紀夫人雙膝跪地，行了個大禮，“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蕭臨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攙扶，“紀夫人有功於社稷，無需行此大禮，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