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這樣的帥哥怎麼會沒有女朋友。”

田澄靜靜地聽著,嘴角保持的那抹淺笑有些僵硬,剛剛一個勁沖涼水的時候還不感覺冷,現在那股冷意才漸漸地爬上手臂,繞過那處灼熱,只剩下刺痛,再無什麼其他的感覺。

“田澄,手沒事吧?”

陳承見她倆回來後連忙問道。

田澄搖頭,坐下後,視線下意識地就放在了面前那隻正在忙碌的手,她一直都覺得那雙手很好看,骨節分明又修長乾淨,手背上那淡青色的筋脈就像是春天來臨之時點綴在葉子上的那一抹抹走向,比葉子要清晰,可能是因為他面板較白的原因,在今天之前——

她從未想過會與他有接觸。

手腕上冷卻的溫度在頃刻變得滾燙,田澄躲避似的快速移開了目光,覺得不自在,也在心裡默默地批評自已老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舉手之勞,她該謝謝他,而不是胡思亂想。

她漫不經心地吃著碗裡的飯,許知言拿著空杯子去前面盛自助飲料了,餐桌上的寂靜直到陳時羽提著一塑膠袋回來後才被打破。

“你擦下藥,等下長水泡了。”

他沒說什麼其他的話,從袋子裡拿出一盒新買的燙傷膏遞過來,語氣跟平時相比確實是算不上好,像在鬧什麼脾氣,或者因為什麼而不開心。

田澄沒在意,接過膏藥看了看,覺得好像也不是很必要,“哪有這麼嚴重啊,只是紅了一點,感覺不會長水泡。”

“你是醫生嗎?你這感覺能對嗎?”

“.......”

最後田澄還是擠了點擦上,還挺敷衍的,因為她壓根不覺得這一處小小的紅印能長什麼水泡,她看了眼盒子上標註的價格,開啟微信給陳時羽轉了錢。

一行人從烤肉店裡走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半了,陳承吃完後就困得要死,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後問正在回訊息的江林。

“接下來去網咖玩不?常去的那一家。”

“不去網咖,換個地,我得去接一下江遙。”

許知言站在後面,耳朵很尖地聽到了江林口中說的名字,好奇心被激起,側頭跟田澄分享,本以為自已聲音不算大,結果一開口沒控制好音量。

“我靠江遙就是他那個女朋友嗎?”

整個氣氛詭異地安靜了幾秒,田澄差點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死,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本來就離他們只有兩三步遠的江林停下腳步,轉頭朝這裡看來。

她尷尬得不知道視線該放在哪裡,她也不知道江遙是誰啊。

“說啥呢。”

陳承幾乎是一下子就被逗笑了,笑得太猛了還被自已口水嗆了下。

許知言本來就跟他倆不認識,現在好了,私底下八卦一下還被當事人聽到了,幾乎是一瞬間,紅色蔓延了整個耳廓。

我靠好尷尬好尷尬誰來救救我,她滿腦子都是這個。

江林被陳承咳得有些不耐煩,抬手拍了拍快喘不過氣的他,然後抬眸看向她們兩個女生這邊,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句。

“江遙是我妹妹。”

田澄一下子就想起了糖水鋪裡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她好像叫江林叫哥哥來著。

陳時羽聽到後在旁邊也跟著笑,直到被許知言用眼神惡狠狠地警告後後才收起那副樣子,清了清嗓子到處亂看。

“而且他哪來的女朋友。”

陳承終於不咳了,緩了口氣打趣著說道。

田澄聽到後愣了愣,控制不住地朝他看去,江林聽到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陳承,沒有反駁。

原來...沒女朋友嗎。

誤會三言兩語就被澄清了,許知言因為這件她從未遇見過的糗事而一直貼在田澄旁邊,跟只被傷害的小鵪鶉一樣,估計正在心裡暗自發誓下輩子絕對不在背後八卦別人的事情了吧。

田澄揚了揚唇角,心裡的那層霧霾被一陣風吹得一乾二淨,說不清是因為許知言這樣子太好笑,還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但是她的心情在這一刻確實很不錯。

因為江林得照顧江遙,不能帶她去網咖這種地方,左思右想就決定跟他們一起到遊戲城玩會兒,那裡也適合小孩玩。

江遙的確就是那個糖水鋪見到的小孩,今天穿了件揹帶褲,頭上扎著兩個丸子,估摸著也就四五歲的樣子,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不認識的哥哥姐姐時,害羞又害怕地往自已哥哥後面躲了躲。

江林手上提著一個粉嫩、還印著可愛卡通圖案的書包,跟他放在一個圖層裡還真是詭異到讓人忍俊不禁。

他抬手摸了摸江遙的後腦勺,把她從自已身後輕輕推出來。

“都是我的朋友。”

知道小孩害怕陌生人,田澄他們幾個朝這個小朋友打了個招呼後就先往遊戲城裡面走了。

江遙小朋友拉了拉哥哥的衣角,指了指對面的某家甜品店,“哥哥,我想吃那裡面的雙皮奶,好久沒吃了。”

江林哪能不知道這小鬼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今天上完培訓班後就跟陸晴鬧著說要哥哥接,不然她就不回家,陸晴哪鬥得過這個又愛哭又愛鬧的傢伙,只能發個資訊讓江林過去。

他有些無奈,抬手不算溫柔地捏了捏江遙的臉頰。

“讓我接你就為了吃雙皮奶?”

小鬼低頭心虛地玩著手指頭,支支吾吾地說著。

“不..不是,是想找你玩。”

最後江林還是給她買了個小份的,讓她解解饞。

拿到期待已久的雙皮奶後,江遙就捧著那一盒笑嘻嘻地跑進遊戲城裡,小身板跑得特別快,感覺下一秒雙腳就要離地了。

“哥哥哥哥,教我抓娃娃啊,想要那個草莓味的熊!”

“好好走路,別跑。”

田澄正在抓娃娃,投了好幾個幣了,每次都只差一點,越抓不起來她就越想抓,最後被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總覺得自已再呆下去的話就要砸掉這個破機器了。

她轉身就走,拿著籃子裡的遊戲幣準備去其他裝置玩,同時也扭頭四處看了看,想知道江林帶著他妹妹去哪裡玩了。

剛收回視線的時候,就在拐角處被人撞上了。

“彭”的一聲,田澄覺得自已大腿被撞得生疼,還帶著點冰冰涼涼的感覺。

“嘶——”

她下意識地想去捂住腿,垂眸就看到了紅著眼眶,抬手捂著腦袋的江遙。

小孩跑得快,也不懂得到拐角了要放慢速度,就這麼直愣愣地撞上去,因為衝擊力跌坐在了地上,這一下也讓她疼得不輕。

江遙似乎是想憋住哭聲,但是憋不住那蓄滿眼眶的眼淚,跟不要錢的金豆豆一樣,一顆一顆地掉在地板上。

這下子田澄哪管自已痛不痛啊,慌亂地蹲下身子來跟她齊平,檢查她捂著的腦門有沒有受傷。

“沒事吧?疼得厲害嗎?”

盒裝的雙皮奶早就因為撞擊的動作掉在地上,只留下一灘甜膩的殘渣了,田澄大腿的那塊位置也沒辦法倖免,又疼又粘膩。

她看到江林邁著大步子走過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開口就道歉。

“我沒看到她跑過來,對不.....”

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江林皺著眉打斷,他拉過江遙的手臂,只是先看了一眼她有些泛紅的額頭,沒有第一時間蹲下來去安慰她,而是說道——

“先跟人道歉。”

這話明顯是對江遙說的。

聲音有些低,是有點生氣的跡象。

不只是田澄愣住了,江遙也因為這話而忘記了哭,她可憐兮兮地觀察著自已哥哥並不算好的臉色,也知道的確是因為自已亂跑才撞到了人,所以一下子就停止了哭鬧,皺著鼻子說對不起。

“對..對不起。”

田澄的手撐著腿站起來,搖了搖頭說沒事。

“沒關係,你先檢查一下她額頭有沒有事。”她朝江林說道。

“你有沒有撞到哪?”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這是兩個人除了那次便利店之後,第一次面對面,把雙方都看得清楚,連公交車上和驛站那兩次——都沒有這麼清晰過。

田澄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攥了攥手心。

“.....沒撞到,你妹妹跑得不算快。”

“而且人也小隻,我沒什麼事。”

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田澄大腿還是殘留著剛剛被撞到的疼痛,但是她沒皺眉,連臉色都沒怎麼改變,因為表現出來除了讓小朋友和江林更加愧疚以外沒什麼用。

她只是在心裡悄悄地感嘆道——

小孩的頭也太硬了....

江林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見她一副沒事的樣子,皺著的眉在似乎那一刻放鬆了些,臉色也沒有一開始那樣冷,但他也沒有忽視她沾到汙漬的褲子。

“有帶紙巾嗎?”

田澄抬手摸了摸自已的口袋,但是自已壓根就沒有在身上帶紙的習慣,她把手從兜裡抽出來,搖了搖頭。

“你在這等我下。”

江遙早就停止了哭泣,低頭在旁邊玩著手指,有些害怕挨批評,見她哥好像要出去什麼地方,立馬站直,睜著紅紅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我我留下了陪姐姐,保護她不被其他人撞到!”

江林淡淡地看了江遙一眼,有多淡呢,大概就是這輩子都不會再給她雙皮奶的意思,嘴裡還一點不留情地說著。

“除了你沒人會這樣亂跑。”

“.......”

田澄在旁邊看到這姑娘的小嘴撅得老高,都可以掛個小油瓶了,但也只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最後她還是留下來陪田澄了,乖乖地坐在她身邊,有時候還抬頭看一眼她,大眼睛裡藏不住事情,心虛和抱歉都快溢位來了。

“我沒事,你頭還痛不痛?”

“不痛了,我只有剛剛一下子有點痛。”

“那就好。”

江遙不懂,她剛剛能感覺到自已的速度有多快,也聽到了撞上那一瞬間眼前這個姐姐的聲音,應該是非常非常痛的才對,但這個姐姐不僅眼眶一點沒紅,還笑著說自已沒有哪裡痛。

“姐姐,你真的沒有哪裡痛嗎?”

“因為我還挺痛的,哥哥之前說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田澄實在是沒想過她會突然吐出一個物理的知識點,有理有據的,跟個小大人似的,也不知道江林他們家平時都教她些什麼,連初中物理都說上了。

她起了點逗她的意思,笑著問道。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呀?”

小姑娘解釋不了多清晰,只是組合著幾個詞,很淺顯易懂地回答——

“哥哥說,你打別人的話,不僅別人會痛,你自已也一樣痛。”

“所以再生氣都不可以動手打人,那樣會更生氣,還會痛。”

田澄抿唇笑了,點頭同意。

“嗯,你哥哥說得對,要好好聽他的話。”

小江遙晃了晃碰不到地板的腳,回想起剛剛江林的眼神,抱怨著說道——

“我哥生氣起來好可怕,他不打人的。”

“但是可以讓人覺得很痛。”

“好神奇。”

這倒是真的,江林的長相本就是偏冷的那掛,眼眸裡沒有溫度的時候會讓人心頭一顫,望著那雙眼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很有壓迫感。

田澄有時會覺得他這個人很像森林裡某一處的池塘,有草有水,像名字那樣肆意又溫和,但其實有一部分時間那塊池塘是結冰的,別人看不懂他的情緒,就算是在笑也讓人感覺不到他到底有多開心,很複雜。

對她來說,他不是小說裡那種張揚肆意的男主,也不是陽光開朗的主角,沒有詞語可以囊括他這個人。

他可以坐在教室裡認真做題,也可以在籃球場上肆意奔跑,可以在紅薯攤前撒著善意的謊言,也可以因為心情不好去看貨架上的啤酒,他可以一時話多也可以一時話少,可以偶爾聽話也可以偶爾叛逆,這都是他。

少年本就是多樣的。

一個詞語或者一個成語,都囊括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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