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城門進來的青牛,因為擁擠的街道而停下了腳步。

人們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多嘴。每個人都爭先恐後地出城,帶著家人,哭喊著離開。青牛上睡覺的人被吵醒了,伸了個懶腰坐直,抓著牛尾巴撓了撓有點癢的鼻子,然後抬起眉毛,竟然是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道士...

一個身穿青衫的小道士,騎著一頭青牛,衣服有些皺巴巴的,他的臉繃得緊緊的,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頭上插著一根青松做的髮簪,歪歪扭扭的,和墨林裡的樹木一樣。他的眼睛半睜半閉,圓溜溜的,空洞無神。

他靜靜地注視著人流在動盪不安的世界裡沉浮,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老者。

這時,一個老人站在牛前,似乎行動不便,旁邊有個年輕人攙扶著他,喘著粗氣,看著小道士。小道士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出城呢?為什麼沒有人照顧你們這些老人家呢?”

老人回答:“城裡沒法活了!你看看現在的城是什麼樣子?冷杏樹下突然長出的根鬚裂開,裡面衝出陰兵見人就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慘遭屠殺!鮮血匯成河流,誰還顧得上尊卑有序啊!”小道士不再提問,等老人喘勻了氣,才催促青牛繼續趕路。

路上果然看到了西梁軍在街上殺害陵陽的百姓,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人阻止青牛前行,只有百姓磕磕絆絆,讓小道士不停提醒。這一路上走得相當艱難。

“讓一讓,這位大人,我家的牛耳朵不能隨便摸。”

類似這樣的話,不斷地重複,直到一個同樣年紀不大、走路一瘸一拐的少年在喧鬧中攔住了他:“為什麼那些惡人不來殺你?”

“我用了隱身術,他們看不見我,自然不會起壞心。”

“你胡說,我明明能看到你。”少年顯然不相信這些旁門左道,小道士解釋:“你是有心人,他們都是無心之人,你現在可能不懂,長大後就會明白了。”

少年責備道:“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小道士:“我是修道之人,日出日落,就是一次輪迴。”

少年還是不明白,但他不在乎這些,迅速朝城門跑去:“不跟你說了,我要逃難去了。”

小道士看著他的背影,見他一瘸一拐地跑得很辛苦,於是大聲喊住他:“你要去哪裡?”

少年頭也不回:“我不知道,反正離開陵陽就是好的,反正我是個乞丐,沒有家人也沒有牽掛。”小道士輕輕地說了聲慈悲,然後掉轉青牛慢慢跟著他:“福生無量天尊。”

少年看見他跟上來,乾脆繼續和他說話:“你為什麼和我們不一樣,你要去哪裡?”小道士:“我要去找我的師兄,他從不周山下來,我要帶他回去。”

“你最好別去,就算那些惡人真的看不見你,但他們還在殺人。”少年真的很害怕,小道士卻睜大眼睛,好像這一切都很正常:“惡雖然看不見,但它一直存在。”

少年點點頭,但他還是不懂這些深奧的道理,只能繼續前進。

小道士看著他那條瘸腿,從後面叫他:“有沒有想過,就這樣出城,糊里糊塗地活下去,和被惡人殺死,哪個更真實,更自由呢?”

這問題真是稀奇古怪,少年聽到後停下了腳步,沒花多少時間就回答:“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正因為這樣,我更要好好活著!”

“沒有時間去認真地年輕,但一定要學會認真地老去。希望你能順利離開這座城市,然後認真地生活。不過,紅塵世界的日子既認真又艱難,這是我大師兄教給我的道理。而且城外的世界同樣混亂,真心祝福你平安快樂。”

說完,兩人告別。小道士輕輕嘆了口氣,這時有士兵朝他衝過來。他手裡拿著一張三寸黃紙符,輕輕地燒掉,口中唸唸有詞。那些滿身泥汙的西梁黑軍就像沒看見他一樣從旁邊飄過,偶爾有人仔細嗅了嗅,即使聞到青牛的氣息,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這一幕被一群受傷計程車兵和殘兵看在眼裡。

傷兵問:“你是誰?你怎麼做到的?”小道士回答:“我叫漸離,這只是道教的一個簡單幻術。你們能看到我,是因為我沒對你施展法術。”

傷兵勸道:“這座城市已經被佔領了,你也快逃吧!”漸離說:“我是出世之人,修行從不在乎地點。倒是你們,作為城裡計程車兵,為什麼要逃跑呢?士兵不應該保衛家園和國家嗎?我從道藏三千上看到的都是這麼說的。”

旁邊的殘兵不滿地說:“保衛家園和國家不是非做不可的事!你沒有家人,但我們都有。國家雖然破敗,但山河還在,家破了就沒有希望了。世界上有為國捐軀的將領,自然也有像我們這樣只顧小家不顧大局的人。沒什麼好比較的,道士你說的道理,站著說話不腰疼!”

漸離解釋:“我沒有責怪你,別放在心上。你們出城打算去哪兒?”殘兵答:“西梁向北戎國發動戰爭,那國家現在已經很危險了。我們打算遠離北戎國,找個安寧的地方。”

漸離驚訝地捂住嘴:“這是背叛國家,我在道藏裡也讀過你這樣的人!”

殘兵聞言大笑:“我們沒有生活在和平的時代,但可以選擇和平的國家。我愛和平,愛好和平有錯嗎?”

“沒錯,但這完全是兩回事。”漸離摸著頭,心裡困惑。他剛下山,總覺得士兵的話有道理,但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他的世界裡,任何與道經不符的事情都不應該被視為真理。但現在他感到矛盾,小道士開始迷茫了。

傷兵附和道:“皇帝已經去世,太后也仙逝了。現在人人都在談論北戎國,但北戎國早就不存在了!”

兩人說完,淚水溼透了衣襟,帶領傷員繼續前行,和百姓一起湧出城門。西梁計程車兵不斷出現,殺氣騰騰,喊殺震天,夜色越來越深,血腥味也越來越濃烈...

漸離,那個從不周山下來的道士,告別了小和尚,獨自踏上旅途,悄悄地來到了北戎國的首都陵陽。他剛到,就目睹了這個城市的最後衰敗。

漸離摸了摸胸口,拿出一個八卦羅盤,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點點頭,看著熊熊燃燒的皇宮山頂,低聲自語:“原來是在那裡啊。”

他繼續騎著青牛,指著一個方向,然後靠在牛背上沉沉睡去。青牛打著噴嚏,笨拙地走向三千琉璃大道,這事就不提了。

另一方面,鄴王自從和丑時生告別後,直接來到了斛觴樓。斛觴樓是陵陽城著名的酒館,四層高,上面有露天平臺,下面連線著溫泉,是達官貴人常去的奢華消費場所。

然而此刻,鄴王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大道登仙閣突然射出一支穿雲箭,在夜空中飛散,穿越雪花,形成了一條璀璨的星河。

鄴王站在斛觴樓前,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他毫不猶豫,用方天畫戟輕輕一挑,就解開了樓門上的銅鎖。

這是他讓丑時生幫他做的。這支箭是鄴王親軍的訊號,可以穿透雲層,傳遞三千里的命令,途中還會引發三百六十支烽火連箭,直達東郡的鄴家軍大營!

如果丑時生食言,他就不來探索斛觴樓。顯然,丑時生沒有違背諾言,正如他預料的那樣,這與嚴絳的話不謀而合!

而且,他來到這裡探查,也有自已的原因——斛觴樓是紫宸國公明令禁止皇室成員進入的民間建築!

很明顯,丑時生的背景並不簡單。既然能與此地有聯絡,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實在難以猜測。鄴王也不擔心會被別人的陰謀詭計算計,他從小就力大無窮,加上天生的皇家龍氣,一直以來都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然而他有這樣的底氣,因為他至今還沒有因這種冒險吃過虧。這讓鄴王更加堅信自已的信念,他始終認為,他的生活就應該這樣勇往直前。

斛觴樓的燈火已經熄滅,失去了昔日的繁華。鄴王沒有上樓,反而找到了酒窖,一步步走向地下的冰冷潭水。

雖然紫宸國公的禁令很明確,但鄴王還是偷偷來過幾次,畢竟這裡是京城的老字號酒館,以前總會來喝上幾杯,他對家鄉的酒特別鍾愛。行軍百里,遮天蔽日的流浪生涯,使他對家鄉的味道難以抗拒。

因此,斛觴樓的每個角落,鄴王都瞭如指掌,當然也包括地下的冰冷潭水。他心裡清楚,那不是泉水,而是一個被老酒糟浸滿的酒池。

不過,他從未聽說過冰冷潭下面藏著什麼青囊,這讓他對丑時生的身份更加好奇。但他沒有深思,畢竟現在的陵陽城魚龍混雜,丑時生能信守承諾為他射箭,那麼他也要盡責來這裡看看......

地下的酒窖,其實是天然形成的巖洞,洞穴中掛著鐘乳石和碧綠的石頭,像一個隱士避開世俗的世界。

這個地方的氣溫很低,讓人感覺更冷。鄴王穿著厚重的鎧甲,但他是個軍人出身,身體硬朗,對這種寒冷毫不在意。他沿著酒窖的臺階一直走下去,直到看到一個巨大的暗層才停下來。

鄴王說:“斛觴樓的酒窖,總是這麼講究。”

酒窖裡沒有燭火,只有濃郁的酒香。兩邊洞壁掛著侍女形狀的銅燈,上面託著的是夜明珠。鄴王取下一顆拿在手裡,橫握著方天畫戟向前探索。

方天畫戟在這裡能靈活使用,可見酒窖的空間有多麼寬敞。無論丑時生是什麼樣的人,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中,陵陽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需要全神貫注。

即使是鄴王,也不例外。

他很清楚,即使是戰場上最英勇的將領,在時代鉅變的洪流中,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現在北戎國就是這樣的情景,各種力量洶湧而來,明爭暗鬥交織在一起。如果不謹慎行事,沒有人敢保證能在混亂中笑到最後。所以,雖然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勇往直前,但做事還是得小心謹慎。

儘管如此,鄴王心中從不畏懼。

巨大的酒窖寬廣而不高,舉起方天畫戟可以碰到頂部的鐘乳石。他一路輕觸戟尖,記下了沿途窖頂的聲音。

他來到水潭邊,水潭中佈滿了漁網般的韁繩,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編號,延伸到深處看不見盡頭。鄴王靜靜地站立,他知道下面堆疊的全是酒缸酒罈,但要在其中找到那個不明所以的青囊,確實有些困難。

鄴王不是個喜歡算計的人,他沒有多說,一腳踢起飛舞的方天畫戟。大戟發出嗡鳴,螺旋昇天,如同逆龍抽筋,在空中盪漾。他抓住戟尾,逆轉肘勁,兵器在空中反擺,然後像開山巨斧一樣,猛砸向寒潭中央的韁繩!

繩索被割裂開來,方天畫戟開啟了碧浪之門,瞬間,酒水如狂濤般從兩側翻湧而起,如同鳳凰展翅直衝天頂,然後激盪回濺,砸向寒潭,硬生生地打破了這個靜止如死水的地窖!

他瞪圓虎目,眉毛挑向天空,豪放地大笑,手中的兵器繼續猛烈揮舞。直到所有的韁繩都被打散,他收斂起狂放,變得像繡花的嬌娘一般細膩。

方天畫戟悄然潛入水中,在漂浮的斷繩下靜如游龍。接著,他手腕用力,大戟彎曲向上挑起,竟然連同下面的酒缸一起帶了起來!

他敏捷地閃避,酒缸在空中劃出弧線四散飛濺,最後落在寒潭邊的石頭上,碎裂成片。陳年的酒香頓時瀰漫整個空間,讓他陶醉其中,更加激發了他的蠻力和興致... ...

多虧是鄴王,一般人根本沒這本事。當然,普通人來找青囊,至少會動動腦子,不會像鄴王那樣完全依賴外物。不過,不論是動腦還是不動腦,歸根結底都是個人的生活方式選擇。生活方式沒有對錯,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個人的選擇。

畢竟,每個人的方法都不一樣,一旦有了對錯,方法就成了規則。但每個人的活法,都應該是自已做主。太在意對錯,生活就會失去原本的味道。

鄴王明白這些道理,但他明白得太透徹,反而不去深思這些道理,這也是通情達理。有些事情,即使再清楚,一旦深究,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人生漫長,本來就難以琢磨。就像現在的鄴王,他把冰潭下的所有酒缸都挑飛打碎,偏偏有幾個酒缸在地上滾了幾圈,卻完好無損!

鄴王感興趣地上前仔細檢視,發現剩下的酒缸材質普通,不應該這麼堅固。酒缸外壁佈滿青苔和水草,像長了毛一樣。輕輕一按,居然能按下,但又無法深入。一股若有若無的力量從缸內傳來,鄴王仔細感受,立刻皺緊眉頭,嚴肅起來。

\"居然是江湖高手的內力外顯,不知裡面是什麼高人,請不要故弄玄虛,出來一見!\"

裡面沒人回應,鄴王等了一會兒,然後恭敬地扶正酒缸,其他幾個也一一扶正。他環顧四周,竟然有九個酒缸!

他又說了許多話,但依然無人回答。急性子的鄴王感到奇怪。按常理,潭下沒有空氣,怎麼會有凡人?思考半天,他抵擋不住好奇心,拿起方天畫戟,運足內力,一招橫掃千軍,將一排酒缸砸得粉碎!

頓時,酒窖的酒香更加濃郁,鄴王僅是呼吸就感到飄飄欲仙。他晃晃腦袋,集中精神,等到酒缸碎片完全落下塵埃,才仔細看去。誰知道,眼前真的出現了他不願看到的一幕:九個稀奇古怪的人靜靜地坐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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