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章 心性

此時的姬如嫿已經完全確定身邊的一切都是有問題的了，即使記憶缺失也不妨礙她理清思路。

在女人不斷試圖說服她解開頭髮時，她冷冷一笑。姬如嫿猛地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甩。女人猝不及防，被摔倒在地。

“再敢亂動，別怪我不客氣！”姬如嫿目光冰冷地警告道。

女人爬起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囡囡你這是幹什麼？怎麼能這麼對媽媽！”女人故作憤怒地喊道。

姬如嫿不理她，轉動輪椅到到窗邊做最後的確認，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她發現自已身處一座陌生的庭院中，周圍環境雅緻，卻處處都不是很合理。

姬如嫿決定先搞清楚自已的身份和所處的境地，於是她回頭看向女人，抬手摸到髮間的玉簪。

不急不緩地轉動輪椅到女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女人撐在地上的手指都用力到發白了，姬如嫿絲毫不理會。

她從輪椅上傾下身來掐住女人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已對視。

女人心虛地眼珠子亂轉，就是不敢看她。

“讓我猜猜，你是被安排到這裡的，並且不能離開我身邊太久對不對？”

不等女人回答，她繼續說：“或者說，你只能在特定範圍內活動，比如我身邊一定距離之內。”

姬如嫿嘴角勾起，笑意不達眼底。見女人不說，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

女人被掐得皺起眉頭，但還是倔強不肯說。

“硬骨頭呢，我喜歡。”話音落下，右手中的玉簪蓄滿了力氣猛地插入女人的眼睛。

女人瞬間化作黑煙消失，與此同時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化作黑煙，發出刺耳的聲音互相糾纏著圍繞在姬如嫿身邊。

只是它們近不得姬如嫿的身，只敢在五米開外叫囂，發出難聽的叫聲。

女人化為黑煙的那一瞬，姬如嫿被壓制的記憶也回籠了。她冷冷一笑，“想用我曾經的痛苦來控制我？你想的太簡單了。你恐怕不知道，那時候的我不止有病痛，還有愛。”

話音落下，飛到空中雙手召喚出訛火，在手心熊熊燃燒。

好久沒有叫自已的本命訛火出來了，它興奮的燃燒著。

姬如嫿也不辜負它的期待，在短暫的觀察後，雙手合掌再向兩邊開啟。

原本在手中燃燒著的訛火化作一個火球，並且隨著她雙手開啟的動作越來越大。

姬如嫿緊盯著某一處，在看到那處動了的一瞬間，迅速丟出火球砸過去。

周圍的黑煙早在她召喚出訛火的時候就越退越遠，看到她丟來火球更是瞬間作鳥獸散。留在原地的一個黑色球體恐懼都要化為實質。

它想跑，姬如嫿怎麼可能讓它跑，精神力瞬間鎖定。

原本還能動一動的它一瞬間就被控制住，只能眼睜睜看著火球越來越近。

不遠處的少女髮絲被熱浪吹動，神色中滿是對它的不屑。

它甚至來不及對這個眼神反擊，就被火球砸了個灰飛煙滅。

眼前的景象一點點崩塌，姬如嫿被一股力量吸住往回拉扯。

再睜開眼睛，就是桑榆宗的考核現場了。

參選者們有的早早就堪破出來，有的還在掙扎。看到入選那一側的人數，姬如嫿表示很滿意，這個時候她過去一點都不扎眼。

經過一個女孩時，她聽到不輕不重的一聲哼。餘光掃過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女孩叫李悠悠。

她懶得跟小女孩計較，裝作沒聽到走了。

李悠悠原本就是哼給她聽的，看她淡定走過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被她視為對手的人，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還有比這更羞辱人的嗎？她脾氣瞬間上來了，拳頭緊緊捏著。

身旁一個小姑娘諂媚地開口：“悠悠，問心這一環節你是第一個出來的，真是太厲害了，我聽說越早出來的道心越純粹啊。真不愧是江都李家的人，就是跟我們不一樣呢。”

聽到這裡，李悠悠原本緊緊捏著的拳頭鬆開了，她不屑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她記得這個女孩好像也是江都來的。不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有眼色，看在她這麼識時務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先讓她跟著自已吧。

這麼想著，嘴裡也這麼說了。女孩聽到受寵若驚，連連感謝。

雖說周圍也有瞧不上自已的目光，可是這群愚蠢的木頭怎麼會知道江都李家的人，尤其嫡系出來的，隨便指縫裡漏一點都夠她們這種木頭受用許久了。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只要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不觸及底線，折腰什麼的，她很願意的。

看到她這興高采烈的神色不似作假，李悠悠更滿意了，隨手就扔了幾塊中品靈石給她。

下品她不是沒有，只是這種情況下品靈石未免掉價。中品靈石都是有底蘊的大家族才能隨手拿出來打賞，下品在人前是上不得檯面的。

身後的小丫頭沒想到回報率這麼高還這麼快，生怕被旁人搶了立即收到自已腰間的荷包裡。

看她連個儲物戒指都沒有，李悠悠覺得有些沒面子。二話不說拿出一枚儲物戒給她，“用這個裝，以後你那荷包有多遠扔多遠，我不想看見。”

小丫頭連連點頭，當場就把荷包燒了。李悠悠看她這一手滿意極了。

“你是火系？叫什麼名字？”先前不問名字是覺得不需要自已費心，眼下這丫頭處處讓自已滿意，還是問問吧，總不能想找她的時候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小姐，我叫周慧，我是中品火系靈力的。”周慧熟門熟路叫上小姐了，此時周邊已經沒多少一開始的瞧不起的眼神了，都在假裝淡定。

幾句話就送靈石的也不是沒有，但因為嫌棄荷包掉價轉手就給全新的儲物戒的可沒幾個。

別看這東西很普遍，但也不是普通修真者剛開始修煉就用的上的。

再普遍也還是需要幾千下品靈石的，如今的修真界除非大家族。他們這種散修或加入宗門的菜鳥們只能修煉到築基後去接宗門任務賺靈石，然後才能買得起自已想要的東西。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有人幾句話就得到他們需要努力許久的東西，有人拿這東西隨手賞人。

不過再多心思也無濟於事，有人放不下身段，就會有人低下頭顱，沒什麼好說的。姬如嫿更是絲毫沒有注意這邊，她哪裡知道自已已經被李悠悠當做假想敵了。

姬如嫿的注意力都在自已身上，醫院那一段她可以理解那是前世，不管她有多樂觀，但也難免會因為不能走路而難過。

不過這種難過在來到這邊化形之後就沒有了，更遑論成為心魔。

只是，在問心一開始的時候，那個黑袍人總是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可以確定自已完全沒有見過這個人，怎麼會在問心裡，又怎麼會讓自已有熟悉感。

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下不想，她看到場地內還有許多參選者們。這些參選者們身上都冒著五顏六色的氣，不過以黑色居多。

聽旁邊人討論才知道，這些氣代表不同的心魔。

如她的黑色，都是怨氣。紅色是嗜血之氣，黃色是情慾等等等等。

看到場中有幾個黃色的，姬如嫿替她們尷尬了一下。

不過，怨氣的數量幾乎是壓倒性的，單黑色一類，就比其他種類加起來還多。姬如嫿認為這個怨氣應該是不同的，怨天怨地怨人怨已都是怨。

姬如嫿正思考著，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已身上。她抬頭望去，發現是李悠悠在注視著她。

李悠悠見姬如嫿察覺到了自已的目光，便挑釁地朝她笑了笑。

姬如嫿見狀，只是淡淡的回視了一眼，便重新將目光投向場內的參選者。

她心中暗忖，這個李悠悠看來是把自已當成了競爭對手。不過，姬如嫿並無心與她爭鬥，她只想順利透過考核，進入桑榆宗修行。至於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參選者透過了問心這一關。隨著廣場高臺上香爐裡最後一根香燃盡，女使高聲宣佈結束。

在高臺上的掌門再次出手，那些還沒有堪破的參選者們頭上冒出瑩白的光點。隨著光點的離開，她們一個個睜開眼睛，都清楚自已沒有入選，一個個神色失落。

其實只要能透過桑榆宗的問心，基本上也等於這輩子不太會有心魔了。因為堪破後心魔就會消失了，接下來修煉的日子哪怕會有心性不定的時候，有了這次的經驗也不會很吃力。

只是可惜了，一小半人都沒透過。

姬如嫿在問心裡待了那麼多天，實際上現實中也只是半炷香的時間而已。她的心魔不難破，難得是她的記憶也被壓制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記憶都會被壓制，還是說，只有她。

桑榆宗的山門再次開啟，女使將這次被淘汰下來的送出去。還有那些在問心時意外死亡的，遺體也是要送回家屬的。

眼下外面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自家的孩子還沒出來，留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至於愁的，當然是孩子沒被選上的，證明天賦不行或者心性不定。無論哪一點，對於修真者來說都是致命的。

至於那些孩子意外死亡的，雖然早就知道宗門選拔難免傷亡，但還是難以接受。即使桑榆宗算得上仁義，給了他們豐厚補償，也難抵失子之痛。

放眼整個滄瀾大陸，選拔傷亡還給補償的真沒多少。修行之路本就逆天而行，每天都有人死去，這條路本就鋪滿屍體。

不管外面有多少悲歡離合，桑榆宗裡的問心並沒有結束，接下來這些堪破心魔的還得過問心橋。

暫時留下的原本都很開心，只是聽到問心橋三個字後，周圍原本的議論聲都低了下去。

姬如嫿不懂，一個問心橋而已，怎麼都愁眉苦臉的。

不過她眼下是無法得到答案了，因為女使開始帶她們回暫住處了。

問心橋也是明天才開始考核的了，姬如嫿心裡有疑問，有點抓心撓肝的。

回到住處，熟練地佈下陣法，把小夥伴們放出來，不過這次就沒放便宜師傅出來了。

她先看向雲守，問道：“問心的時候，真的是你嗎？”

雲守點點頭。

姬如嫿有點不明白，自已的問心怎麼雲守進得去？

“我們靈體就是這樣的啊，嚴格來說我們可以進得去這世間任何事物裡面。”小黑積極解惑，姬如嫿也是開了眼。

以前知道靈體特殊，沒想到這麼特殊。

“你的心魔不存在了，對你修行之路大有幫助，至於後面能不能透過反而沒那麼重要了。”小白難得說這麼多話，姬如嫿很是認同地點點頭。

看她面色疲憊，大家也都知道這兩天為了大選姬如嫿太勞累了，何況問心非常消耗精力。

幾人也不多話，讓姬如嫿早早休息。姬如嫿也不推脫，她確實累，加上為了消滅那個東西還用了精神力，恨不得立刻睡上一覺。

小黑默默隱藏到暗處，小白回了契約空間。雲守鑽到姬如嫿放在桌子上的玉簪裡，四周一下子安靜了。

姬如嫿很快睡著了，直到日上三竿被小黑叫醒。

難得睡這麼久，看來有時間還是得好好修煉精神力，不然用一次得緩好幾天，這也太折磨人了。

來到廣場的時候，幾乎人已經都到齊了，她找了個角落站著，看到女使再次插上香，知道要開始了。

這才不到十日時間，廣場上就已經只剩第一日的一半了，這桑榆宗的弟子選拔還真是大浪淘沙啊。

又有女使敲響高臺處巨大的鼓，鼓點節奏緩慢，人群逐漸安靜。

大家都目光專注看向高臺處。只見問心橋在一個長老手中，姬如嫿遠遠看去覺得好小，正疑惑這東西怎麼過的時候，長老將問心橋拋至空中注入靈力。

問心橋在空中被靈力滋養後開始變大，看的姬如嫿大開眼界了。原來這也是個法寶啊，就像她的飛行器，個別也能變大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