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眯著眼，面沉如水，“你騙了我。”
黑豹猙獰地笑著，詭異的傷口沒有流血，組織蠕動，從別的地方填補著腰際的孔洞。
“怪物，你早就該死了。”艾爾說。
“人們殺死了我，可我又復活了。”黑豹說。
“菲利安達，卡迪蘭可怕的獨裁者，竟然以這種方式苟活著。”艾爾兩手發麻，心跳地很快，她繼續說“你用什麼方法控制了這裡？”
“你可以猜猜，不過還是得感謝那位小姐的幫助。卡迪蘭令人懷念的香味，她受惠於我的創造，真是奇妙的緣分。”黑豹站直身體，像是在召喚什麼，而那個瞬間雨瘋狂地砸落。
“你要讓我們都死在這裡麼？”艾爾又開了一槍，落空。子彈在黑豹身後炸開，或許我們還是叫她菲利安達吧。
“不，美麗的小姐，我只是催促你快一些。完整的我迫不及待要見到新世界了”菲利安達在雨中轉身，望向山下的洪流。
艾爾知道發生了什麼，卡迪蘭的屏障突然被破壞了大半，現在她能勉強借助衛星計算，消失的狄雅拉的氣息，溺水的袁謀，被破壞的場。
散失的能量，在崗緹引發了雪崩，融化的雪和冷凝的水汽匯聚到這裡形成洪流。她在資料庫裡找到了唯一的可能性，菲利安達摧毀了狄雅拉的靈魂，引爆了這裡。
荒誕的解釋，可對於將精神與腦波研究到被放逐的菲利安達來說並不是不可能，畢竟是她獨自策劃構建了卡迪蘭這個專案，同時十年間失蹤人口增加了四倍。卡迪蘭的相關人員全部消失，而在卡迪蘭建成五年後，強大的輿論壓力和不忍直視的資金管理能力讓菲利安達跌下神壇，消失在塵世，再一個月，卡迪蘭方面釋出了她的訃告。
而在四十九天之後，在三級城市索瑟亞，城市廣播中出現的一段署名菲利安達的音訊，讓整座城市陷入瘋狂，幾乎無人生還，城中廣場彷彿鮮血祭壇。
至於後續一切訊息被封鎖，而艾爾也沒有時間追究。
“你是我的情人，我曾愛過你。”菲利安達沒有轉身，艾爾卻能聽到她的聲音，並且在暴雨中，她看得到菲利安達的背影飛了起來，洪流向上翻湧，像一條舌頭把她捲入水中。
艾爾僵在原地，能做的彷彿只有等待。她關上艙門，把肆虐的風暴擋在外面。昏暗的空間，閃爍的儀表盤，她接上插口，躺在桌椅上，準備迎接一整個隆冬。
袁謀盡力守住肺裡的空氣，洪流帶走一切它能帶走的東西，在山間翻湧。
最後把一切衝到沼澤，突然減慢的水流，水下的默介質像一團水銀，流水滑過它的表面，而其他東西沒入其中，像倒轉的天空，而一切都在向宇宙逃逸。
袁謀下沉，默介質探入他的身體，溫暖包裹，他開始融化。
“你是誰。”溫熱中袁謀觸到刺骨的冷，睜開眼，一條大蛇盤踞在一扇門前，袁謀問。大蛇不語，瞳孔張大，看著他。
“我死了麼？”內心有什麼東西迫使袁謀向這個傢伙發問。大蛇吐著信子抬起頭來，張開大嘴，吐出一陣寒煙。
袁謀閉上眼，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穿過了大門，身在一處黑暗而潮溼的空間，不遠處一個按鈕發出綠色的熒光。
本能的，袁謀按下了開關，火光一閃，有些燈亮了起來。看著眼前的景像，他多希望艾爾在身邊。那是另一扇門，顯出沉悶的黑色。袁謀靠近些，推開那扇門，燈光圍繞，兩層玻璃球的中央有一副骨架。肩膀傳來溫度，有人推開了他。菲利安達張開手臂，貼到玻璃上，在第二層球面上元謀可以看到她的虛影。
“黑豹？”袁謀說。
“菲利安達，這具骸骨屬於我。”菲利安達離開玻璃，看著袁謀，她的眼睛裡燃燒著火焰。
“你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艾爾”袁謀問。
“如果你不知道，為什麼奢求別人知道呢？”菲利安達打斷他，彎下腰來，在地面上摸到一本冊子，袁謀這才注意到，一具朽爛的屍體就在他們腳下。
“你相信麼，他本來奉我如神明，最後卻讓我在這裡活活餓死。”菲利抖落書上的灰塵，破碎的紙片從她的指尖墜落，留下薄薄的封皮——卡迪蘭。
“卡迪蘭是一種植物的名字，是我最初的發現，它有神奇的魔力，莖稈中乳白的汁液能刺激大腦，產生更多的神經迴路。”菲利安達丟下那破爛的書冊，在燈光中繞著玻璃球走動，向袁謀講述她的故事。
“巴頓葉，經過錯誤的加工世人最終這樣稱呼那罪惡的毒品。天才不會被埋沒，那個矮小肥胖的男人最終被我報復。我用了一點小手段奪取了它的財富，慢慢建立起卡迪蘭。”菲利安達停在球后面，袁謀在玻璃後面看見她扭曲的身體。
“生物研究？物種進化？卡迪蘭的意義當然不止於此，我用基礎的轉基因技術將卡迪蘭變成多年生木本，在這裡廣泛種植。卡迪蘭透過巴頓葉黑市交易為我的研究提供源源不斷的資金。將我的研究推到頂峰。”菲利安達的聲音中帶著瘋狂。
“可他們，想要奪走我的研究，要我用我的成果交換我的生命，我拒絕了。在金融陷阱背後，我被推向風口浪尖，他用財富交換了我和卡迪蘭，用默介質隔離外界，在沼澤下建立這個秘密基地，並把我囚禁在這裡企圖用觀察和折磨我得出卡迪蘭的秘密。他失敗了。”菲利安達終於回到袁謀的面前，玻璃球裡的骸骨端坐在她身後。
“接下來便是無聊的痛苦，雙層玻璃夾真空，可惜它並不是一個完美的球，可惜它需要定期維護，可惜所謂的默介質只是個篩網。我丟棄了我的肉體，像孵化一般，我的原始意志傳播，侵染了默介質，把他困在這裡。”菲利安達抬起頭 ，手緩緩上升，影子落在袁謀的眼球上。
“我的精神在生長，你們叫它厄。我的容器在重建，你們叫它黑豹。那個女人你們叫她狄雅拉，貢獻自己的所有換取了錯誤的知識。巧合讓我復活。”菲利安達抱住袁謀。
“你知道麼，如果艾爾的資料庫少更新一些，她大概就能更接近真相。如果我的靈魂能多逃出來一點，我也許就能證明我所說的這個荒誕的故事是否屬實。”袁謀想要擺脫在他耳邊低語的菲利安達，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