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的預算有多少？”服裝店老闆的手伸進了袁謀的口袋，當她看見手中的裡面幾張零錢，她的笑容熄滅了。“你在跟我開玩笑麼。”老闆放開袁謀，重新坐回櫃檯，眼睛半閉，擺手示意袁謀離開。
重新回到大街，袁謀意識自己的窘迫，“如果你需要錢你應該去賭博。”，袁謀的腦中響起石先生的話。關於自己對書中場景的過分幻想，讓他忽略了社會現實的殘酷。
“多久沒有感覺到這種來自價值的傾軋。”袁謀想著，腦中卻沒有場景，刺痛，像是自己的腦中有一個肉瘤，吞噬著自己的記憶。走出樓間的陰影，陽光從袁謀的瞳孔刺入，他下意識地閉眼，一瞬間地灼燒感，將他腦中的惡靈驚醒，異感隨即被抹消。
巷口，袁謀探頭確認，守衛從模糊變得清晰，他正盯著袁謀呢。
“你好，剛才進去的那位高個子，戴眼鏡的先生出來了麼。”袁謀鼓起勇氣挺直揹走進巷，招呼著。
“你是說皮斯麼。你是他的什麼人。”守衛的嘴動起來，他的臉坑坑窪窪有些滲人，小眼睛裡閃著兇光。
“我給石先生看門的。”袁謀慶幸這個人能夠交流。
“噢，那你得小心了沒準皮斯會把你殺了。”守衛調侃說。
“你是石先生的朋友麼？”袁謀問。“為什麼這麼說，我們看起來關係很好麼？”守衛突然有些不高興，語氣加重了。
袁謀露出尷尬的笑臉，說：“我只是害怕。”
守衛突然大笑起來，而他身後的那扇門被推開，石先生走了出來，看著與剛才沒什麼兩樣。
“你沒有去四處轉轉麼？”石先生看著袁謀，露出誇張的表情來表達他的驚訝。
“我被一家店趕出來了，因為我沒有錢。”袁謀敘述著剛才的故事。
另外兩個人都笑起來，袁謀注意到他們大笑的方式那麼相似。
石先生拉住袁謀，把他帶了出去。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沒帶錢呢。”
“先生，我已經帶上了我所有的錢。”袁謀的語氣堅決，可當他掏出自己的全部財產，石先生聳了聳肩發出一聲，“噢。”
他讓袁謀拿著裝小刀的盒子，袁謀感覺到盒子一側發涼。石先生給了袁謀一些錢，把他帶到賣相機的地方，幫他付了款。
袁謀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當相機被遞到他的手裡，他說了一句謝謝。那是一個小巧的盒子，袁謀還不知道怎麼使用，但是他獲得了一本拇指厚的說明書。
“也許你真的需要一套新衣服。”石先生打量著袁謀，又拉著他到一家服裝店。
袁謀體會了被服務的感覺，然後他擁有了三套新衣服。
袁謀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像是自己中暑倒在路邊產生的幻覺。坐在出城的專列上，他朝身邊的石先生看去，怯怯地說：“非常謝謝你，先生。”
石先生嘴角上揚問：“有時候你像個孩子，你多大了？”
袁謀有些沉溺在這陌生的溫柔中，說：“也許17。”
“也許？”石先生的眼睛黯淡了一瞬。
“在之前的事故中，我失去了部分記憶。”袁謀說。
石先生表達了自己對袁謀的同情說，：“孩子，你是不是在疑惑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石先生沒有等待袁謀點頭，：“其實我認為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善待別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不過追究起來，你很像我的童年玩伴。”
石先生停頓了一下，把關切的視線移開：“墨脫有跟你說起麼？”
“沒有，那個守衛只是不經意間告訴了我你的名字，皮斯？”袁謀回答問題，他似乎感覺到石先生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好的。”石先生沉默了，兩人就這樣回到了宅院。在透過街道的時候，袁謀能察覺到兩邊房子裡那種自下而上的凝視。
“我們總是迫切地瞭解我們身邊的人，不是麼。”石先生打趣著，嘆出一口氣從袁謀的小房子前離開，袁謀注意到，石先生踏上樓梯時高低不平的肩膀。
艾爾處理著日常的工作，她驚訝這個地方劇院究竟是如何運轉，缺乏的人力，錯漏的方案。
艾爾的同事或者說員工總是犯困，但當艾爾在窗前夜讀，這座城市詭異的寂靜總是迫使她快快睡去。他們在晚上究竟有什麼消遣，抱著這樣的疑問她在半夜醒來。
透過窗戶區別於白天，夜晚的建築變得冰冷，燈火早早地熄滅了。樓梯向下，艾爾踩著黑暗前進。開啟門，溼熱的臭味，艾爾掩住了鼻子，幽靈與她擦身而過。夜間工作人員穿著厚實的裝備進行著城市清潔。
像一座巨大的迷宮，艾爾漫步其間，警惕著危險。
一隻蟲子撞上艾爾的衣角，向上爬動。建築是空的，循著殘餘的熱量，艾爾來到一扇門前。摘下感應器，艾爾看向那個坐在門口的男人。他半睜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鼻孔撥出白氣。
艾爾伸出手，當她的手指接觸到那扇沉重的金屬門板，她退後一步，躲開了那個門衛的手。
“請出示身份證明。”男人還是那副樣子。
“你具體說的是。”艾爾儘量表現得友好。
“身份證明。”男人重複著。艾爾離開了那裡，看來他需要一位當地人，秘密的香甜味道和愚蠢的交際，艾爾停下了腳步。思考著。當她再次邁開步子，艾爾仍然沒有做出決定。
袁謀翻閱著那本沒有圖示的說明書， 那是專業語句，他需要另一本字典。宅院的藏書很多，袁謀被允許自己尋找。
那個黑方塊與其說是照相機更像一個輔助裝置，它能連線腦部神經，將你的視神經脈衝轉化為影象資訊。這項技術從前用來利用動物偵察。袁謀初步連線了它的作用，至於書後面的內容，目錄上描述的是“風險”。
袁謀把它放在一邊，站起身來。異常的眩暈，袁謀察覺到自己對身體的掌控正在減弱。終於他失去了視覺，在短暫的失明後，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