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抬頭，見到陌清離平安回來方才舒了一大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清離，你跑哪裡去了？”
“我……我追刺客去了，可惜讓他給跑了。”陌清離不好意思地笑笑，“讓你擔心了。”
“宮中禁軍這樣多，何須你去追什麼刺客？若是有個閃失，陌兄又要發瘋了。”卓驚羽雖然心急，卻實在是不忍苛責，見她只穿著中衣，便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陌姑娘可是看清了刺客模樣？”卓驚風看著卓驚羽的動作，眸中泛起危險的光。
“不曾，他包的十分嚴實。”
“不知對方是誰，不知實力幾何，你就這樣追了出去？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在皇宮中出了事，會牽扯多少人？”卓驚風冷哼一聲，顯得十分不滿。
“是我一著急忘了分寸。”
“好了皇兄，清離平安就好了，剛剛受到過驚嚇，哪裡禁得住你這樣責問？還是趕緊回稟父皇去吧。”卓驚羽替陌清離擋下卓驚風的詰問，轉移了話題，“清離，快進殿去報個平安吧，你的小丫頭都要哭死了。”
陌清離哽了一下，笑著點頭，瑤瑤的祖傳演技，還真是厲害。
“這些禁軍今天晚上都留在這裡保護你，直到明日丞相來接你回家。”
陌清離點了點頭，“謝謝驚羽，謝謝大殿下”
“好了，客氣什麼。”卓驚羽又揚起那瀟灑恣意的笑容，“回去吧，我也回去休息咯。”
陌清離目送著他們離開，微微嘆了口氣，驚羽，不要再對我這般好了。
翌日清晨。
按照原定的計劃，陌清離今日該離宮回府，可是卻遲遲沒有等到陌雲開來接她回家。
一直快等到了中午，殿外才傳來一聲略微熟悉的呼喚：“陌姑娘在嗎？”
陌清離聞聲同湘瑤走出星月閣，只見素來一臉喜氣洋洋的小太監眉宇間縈繞了一絲難掩的焦慮。
“樂公公？”
“姑娘別叫的這麼……叫我小樂子就是。”小樂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陌清離莞爾一笑，“你怎麼來了？是驚羽讓你來的嗎？”
小樂子點點頭，“殿下吩咐我送姑娘回相府。”
陌清離訝異，怎麼會叫一個內監來送她回府呢？陌雲開不該來接她的嗎？於情於理，都不太對勁啊。
“姑娘你別見怪，”看出陌清離的遲疑，小樂子連忙上前小聲解釋，“三皇子在京郊別院奄奄一息，陛下親自前去，陌公子和殿下此刻都在陛下身邊，還有不少大臣，想來……”小樂子搖了搖頭噤聲，“殿下說姑娘現在不宜獨自在宮中，讓我來把姑娘送回去。”
“哦？”陌清離挑了挑眉，對這個訊息沒有展露太多的驚訝，只是朝著小樂子微微一笑，“好。有勞了。”
馬車搖搖晃晃，漸漸駛離了紅牆綠瓦。聽著吱呀吱呀的車輪聲，陌清離把玩著手中的絲帕，唇邊掛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小姐？別院裡的那個，是你？”湘瑤見她模樣，忍不住低聲問道。
陌清離撩開窗簾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湘瑤低頭輕笑，難怪當時她那麼平靜地就接受了卓豐對卓驚承的處罰，沒有絲毫憤懣和不滿，素來有仇必報的師姐，豈會那麼輕易放過那個人渣呢？
陌清離淡淡地笑開，靈犀堂特製的百步靈犀，是用靈犀鳥的唾液製成，初時無感，數日之後毒入經脈，便會因為心脈阻塞而死。早在那一夜，她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毒。
卓驚承，你欠下的血債，總是要還的。你是這樣，卓豐也會是這樣，所有沾染了穆氏鮮血的人，她都決不放過！
是夜，陌知德和陌雲開二人遲遲未歸，陌清離特意跑到了前院納涼，一直到了月上中天，那二人位才拖著一身疲憊回來。
“父親，哥哥，”陌清離好整以暇地迎了上去，殷勤關切道：“這麼晚了，怎麼才回來？”
陌知德一臉的倦色，痛惜地搖了搖頭，“三皇子……歿了。”
陌清離佯裝驚訝，“歿了？怎麼會……不過也是，惡人自有天收，這種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父親這般惋惜是作甚？忘了他是如何欺辱女兒的了？”
陌知德看著陌清離欲言又止，最終也未說出什麼話來，只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這是怎麼了？”陌清離看著陌知德微駝的背影，彷彿是壓了一座大山。
“御醫說卓驚承是經脈阻塞而死，或是因為他飲酒過度，縱情聲色所致身體虛空，若是早點醫治應是可救，只不過御醫到時為時已晚。”
“所以呢？”
“他能被逐出皇宮到底也是和丞相府有關的，今日在別院獨自和卓驚承的屍體待了一天，誰也不允靠近，可見卓驚承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奈何卓驚承皇籍已除，一不能葬入皇陵，二不能操辦喪事，爹擔心皇上會因此遷怒陌家。”
“遷怒？”陌清離冷笑，“事情皆因卓驚承而起，惡有惡報，陛下怎麼不遷怒他自已溺愛成性，教子無方？”
“道理誰不明白呢？可是天子怎麼會和你講道理呢？”陌雲開苦笑一下。
“無論如何，事實既成，這可能會成為陌家和皇上的隔閡。我們陌家身份微妙，前朝叛臣，現朝功臣，一旦失去了皇上的倚重和信任，陌家便岌岌可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是當時父親能夠忠於前朝，哪怕戰死沙場，至少不會被天下人謾罵，如今不但揹負罵名，在朝中更是如履薄冰，這就是父親所求嗎？”陌清離抬眸直視著陌雲開，希冀著能從他眼中探尋到什麼。
陌雲開看著陌清離的目光灼灼，“離兒，你還放不下。良禽擇木而棲，父親當是不願意看到陌家就此毀了，所以才變節的吧。父親作為一家之主，沒法以陌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為代價，去昭告天下他的忠誠。”
“所以，就叛國了嗎？”陌清離目光楚楚，似乎一定要得到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
陌雲開盯著她看了一會，目光深沉得讓人琢磨不透。許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以為時間會讓你放下執念，離兒，我們好好談談。”
言罷，男子上前一步攬住陌清離的腰肢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