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息挑眉看著眼前奔來的女子,然後又低頭看著緊繃著身體的小孩。

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將小孩推了出去,惡劣地勾了勾唇,“看在咱倆同一個姓氏的緣分上,幫你一把,不用感謝。”

林息在小孩臉上看出了無語的神色,笑得更歡了。

暮雲重看著他傻笑,也勾起了唇。

“林息哥哥!”衝到身前的女子有些激動地抓住了林息的手。

林息再次懵了,感受到手邊傳來滾燙的視線,似要將其灼燒貫穿成一個洞。

便不動聲色地扯回了手。

江沐清並不在意,反倒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林息嘴角微微抽搐,有點手足無措,斟酌了一下,“姑娘,我們之前認識?”

現在輪到江沐清呆住了。

“噢,不認識。”

“額。”林息更加尷尬了,求助般的眼神望向暮雲重,後者收到訊號,卻仍舊黑著臉,一言不發。

林息沒辦法,只好強迫自已開口,“在下之前摔壞了腦子,很多事情都記不住了。”

“還望姑娘多擔待。”

“哼,就你這腦子,好的和摔壞了的有區別嗎?”江沐清嘲諷道,“江沐清,這次記住了吧。”

“是是是。”林息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道。

這姑娘說話真嗆人啊!

“對了,是不是把你兒子也給忘了。”江沐清繼續輸送著炸彈,“吶,這個調皮蛋就是,林憶。”

林息的大腦已經徹底報廢了。

這姑娘說的話,單拆每個字都認識,怎麼合成一句話就聽不懂了呢?

誰能完美應對,這突然冒出的故人和兒子這件事啊!

暮雲重的臉色再也沒正常過,緊繃著手臂,雙拳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陷入肉裡,眼眸裡似有腥風血雨。

“咦?”江沐清終於發覺剛才的違和之處在哪裡了。

這一大一小的眼圈都泛著紅。

“你倆打架啦?還都被對方打哭了?”

江沐清看了看躲在林息身後,只冒出個小腦袋的林憶,又看了看林息,疑惑道。

林息的大腦還在宕機,現在又被噎住了。

無人救他。

好在江沐清大發慈悲地轉了話題,

“林息哥哥,這位是?”

我會!這題我會!

“這位是我師尊,暮雲重。”林息略微激動道。

至於為何沒有尊稱為松生仙尊,因為林息一直以來都沒信過,他是那個受萬人敬仰的清冷仙尊。

人家仙尊不食人間煙火,眼前這個就妥妥的一個瘋子,老色胚。

林息想到這,為自已以後的命運感到更加悲哀了。

“仙尊,久仰。”江沐清看著一直陰沉著臉的暮雲重,不卑不亢,行了個禮。

姑娘啊,你終於說話不嗆人了!

林息在內心狂吐槽。

“話說,你這樣的,竟然能拜上師。”江沐清並未在暮雲重身上多停留,而是轉身繼續嘲諷林息。

的勒,人的本質屬性是無法改變的。

這能還忍下去嗎?

林息深呼一口氣道,“姑娘,你這樣,小心以後嫁不出去了。”

江沐清聽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繼續反擊道,“那你這樣的?你以為,你以後能嫁的出去?”

林息抽了抽嘴角,一言不發地轉身,還不忘拉著林憶,走了。

這話怎麼聽著不僅氣人,還有點怪怪的?

“爹爹,你又要走了嗎?”林憶拉了拉林息,小聲地問道。

林息回過神來,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孩。

不能就這麼走了,還有好多問題沒解決呢!

想到這,林息,又轉過身來。

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

林息尷尬得臉上浮起了一層薄雲,淡粉色的。

走回原來的位置,林息硬生生擠出一個微笑,僵硬道,“小孩想讓我留下來,參觀一下,玩一番。”

邊說著邊推了推林憶,“我怕他又要哭,不忍心拒絕。”

林憶聞言,點了點頭,覺得好像還不夠,又立馬抱住林息的大腿,“我不想讓爹爹走。”

江沐清嗤笑了一聲,原本想繼續挖苦他,但看到林憶,卻不再吭聲了。

這次先放你一馬!

看你還敢不敢再丟下你兒子,一跑就是三年。

江沐清轉過身,不緊不慢地說道,“好啊!我們很歡迎你們的到來。”

林息有些受寵若驚,本就做好了被嘲笑的準備,誰知就這樣被放過了。

林息拉著林憶正欲跟上江沐清,卻發現暮雲重還在原地不動,便伸出另隻手牽著他,跟了上去。

林息突然意識到師尊好像又不對勁了,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神色。

完蛋!

師尊又發病了!

我該怎麼辦?

林息在內心直髮怵,手邊傳來的熱量都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想鬆開,又不敢。

暮雲重在林息跑來牽著他的時候,氣便已經消了一大半。

只是面色不顯,頗有興趣地看著林息小心翼翼的神情。

只是這姑娘,這孩子,找個時間得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想到林息說以前的事都忘記了,一點也沒意外。

輕輕扯出自已的手,改為牽著林息。

江沐清走在最前面,兩行清淚順著臉頰劃過。

林息哥哥竟然都能回來,你為什麼還不回來啊……

一陣微風吹過,無人知曉那兩行清淚。

林憶走著走著,貼著林息更近了。

這次一定不能再讓爹爹走了,他鼓起腮幫,憤憤地想著。

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無人說話,都在想著自已的事情。

等林息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片大片金燦燦的稻田。

零零散散的地方,婦女和老人正彎著腰,手拿鐮刀,鋤頭,賣力地割著水稻。

走近前去,在一位老婦人面前停了下來。

江沐清伸手扶著老婦人,“阿婆,我把憶兒帶回來了。”

“好好好,這娃兒調皮,你多看著點。”老婦人慈祥地看著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而後又悲傷道,“這娃兒也可憐,那麼小爹孃都走了。”

“才沒有,我爹爹回來了。”林憶不滿地嚷嚷著。

說著,便把林息往前推。

林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阿婆。”

“這是?”老婦人疑惑地瞅了瞅林息,然後轉頭看著江沐清。

“阿婆,你不記得了嗎?這是憶兒他爹啊,他回來了。”

“哦,息兒啊。”老婦人拉住了林息的衣袖,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倒是捨得啊,把娃兒那麼小就丟下了。”

“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林息喉嚨發乾,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不斷地點著頭。

“阿婆,我們先幫你們割稻子吧。”一直未開口說話的暮雲重,貿然開口道,“敘舊的話,我們晚些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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