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孩子他親孃呢？
林息捧著半碗水，不知所措地看著江沐清離去的背影。
我這是怎麼了？
剛轉身又看見了師尊，眼神幽幽。隨即，端起碗，大口地喝完裡面的水，擦去嘴角的水漬，放下碗，繼續彎腰幹活。
力氣大的看得人內心直髮悚。
不遠處的暮雲重勾了勾唇，汗淋淋的墨髮遮住了他的神情，晦暗不清。
從午後到黃昏，驕陽似火擁入了溫柔暮色的懷抱，落日的餘暉在雲隙中穿梭著。
“爹爹，爹爹。”林憶拉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走了過來。
林息抬起頭，便看見一老一少的兩人笑意盈盈地踏著橘紅色的光輝向他走來。
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林息突然覺得有些悲傷。
這究竟是屬於我？還是屬於這具身體？
這不是書中世界嗎？怎麼這麼真實？
我終究還是一個局外人。
“林息！”
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喚回了林息的思緒。
仔細聽，竟能發覺，那聲音帶著難以察覺的慌亂和顫抖。
當時，暮雲重聽見那句稚嫩的聲音，一抬頭，就看見林息呆愣的那一幕，眼裡有說不清的憐憫和憂傷。
像是本就不屬於這裡的人，在告別，在悲傷，即將要遠去。
一向穩重如山的松生仙尊，他慌張地扔下了手裡的鐮刀，急切地開口，喊了林息的名字。
聲音卻還是平穩的。
林息轉過身來，又看見師尊正望著自已，波瀾不驚的眼裡似乎有些許害怕。
倒黴地穿到書裡，最正確的決定莫過於拜他為師了吧，看的真讓人賞心悅目。
雖然會經常發病，但既然是美人，總得允許他有些怪癖吧。
林息如此想著，把自已給逗樂了，噗嗤一聲，大笑了起來。
暮雲重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放鬆下來了。
只要別離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高高在上的松生仙尊入了紅塵，也不能避免凡間的俗。
林息不動聲色地擦去眼角的淚，忽略掉內心的苦澀。
暮雲重瞬間就來到了林息的身旁，牽起了他的手，兩人邁步向那一老一少走去。
林憶仰頭望著老人樂滋滋道，“爺爺，我爹爹回來啦！”
林息收回被牽著的手，掌心卻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暮雲重鬆開手前，輕輕劃了一下他的掌心！
林息鎮定地作了一下揖，“阿公。”
那位老人拍了一下林息的肩膀，爽朗道，“回來就好！憶兒老是念叨著你啊。”
林息被拍得偏了一下身體，肩膀疼得發麻。
這瘦骨嶙峋的老人只是看著老啊！力氣這麼大！
林息訕笑了一聲，就被林憶拉住了手，“爹爹，我們快回家吃飯吧，阿婆和沐清姐姐都等著呢！”
暮雲重默默地收回手，眼眸如幽黑的潭水，泛著刺骨的冷意。
林憶感覺背後陰森森的，不斷地往林息身上靠。
暮雲重看著這一幕，眼裡的煞氣波濤洶湧，都快要溢位來了。
林息右眼皮突突地跳，感覺大事不妙。下意識地拉住暮雲重，立馬就安心了下來。
暮雲重看著扯著自已衣袖的手，火氣一下子就熄滅了。
被人遺忘的老人速度有些跟不上，漸漸落到後面去了。望著前面三人一同走的背影，莫名覺得很欣慰。
只是沒人在意他這個老頭子了嗎！
“回來啦。”江沐清站在一間木屋前，微笑著看著他們。
“沐清姐姐。”林憶跑過去，抱住了她。
江沐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好，然後疑惑地開口，“阿公呢？”
三個人一齊地愣住了，回頭。
遠遠地可以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地上孤零零的影子被拖的老長。
江沐清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二大一小，當然，視線根本沒敢往暮雲重那邊瞟。
四個人又一齊地去接老人。
“哼，你們還能想起我，不容易啊。”一道蒼老遒勁的聲音響起。
林息尷尬地笑了笑，林憶捏了捏自已的衣袖。
“好了好了，咱都回去吃飯吧。”江沐清忍俊不禁道。
走進屋裡，陳設非常簡單，一邊有一張陳舊的木床，一張嶄新的木桌子，三個破舊的小板凳。而另一邊應當就是做飯的地方了。
桌子上放著三道簡單的菜，六碗熱騰騰的米飯。
“憶兒，去隔壁王奶奶和劉爺爺家裡借三個板凳。”江沐清開口道，“你們來的太匆忙了，家裡沒多餘的板凳。”
林憶聞罷，飛快地跑了出去。
“打擾了。”林息不好意思道。
“對了，哪邊有河？身上汗粘得太難受了。”林息滿眼期待地看江沐清。
“喲，這點就接受不了了啊。”江沐清嘲諷道，“出門右轉直走就是了。”
“不用。”暮雲重緩緩地開口。隨即，捏了一個淨身訣。
兩人的衣服瞬間就像嶄新的一樣，林息渾身上下也感覺輕鬆不少。
江沐清見狀，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林息突然想起來師尊還有法術啊！那為什麼不直接用法術把稻穀割完呢？
林息困惑地望著暮雲重，正欲開口說話。
“我以為你想體驗一下割稻穀。”暮雲重淡淡地開口道。
“師尊猜得沒錯。”林息感激道。
“爹爹，沐清姐姐，我回來啦。”林憶抱著三個壘在一起的板凳，回來了。
林息看著高他半頭的板凳，膽戰心驚道，“乖乖，拿這麼多啊！”
江沐清不以為然道，“這算什麼，你以為人人跟你一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林息被嗆了一下。
“他今天割了不少稻穀。”暮雲重淡淡地提醒道，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情緒。
“對！你不要瞎說話。”林息立馬接了話。
江沐清癟了癟嘴，不再開口。
吃完飯，林息自告奮勇地去洗碗，順便把江沐清也一道拉走了。
暮雲重跟著阿公阿婆去稻田裡，處理今天的收尾工作。
林憶去給餵雞鴨鵝餵食了。
江沐清好笑地看著林息，開口道，“想問什麼？問吧。”
林息謹慎地組織了一下語言，一字一頓道“我是林憶的親爹？”
“是啊！”
林息懵了，最後的幻想破滅了。
“怎麼你想賴賬？”江沐清用看人渣的眼神看著林息。
“等一下，等一下，”林息強迫自已重新理了理思緒。
“那他親孃呢？”林息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