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久不見

不同於南城的夜晚的斑離繁華，秦市的天黑之後，街道上的行人明顯變少，更多的是亮起的萬家燈火。

秦河畔的兩邊都是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築，堤前的楊柳似是不受夜色干擾，極盡張揚它新煥的面板，在路燈照耀下的那一片更是青翠欲滴。陣風吹過，掠起頑皮地拂在河面的柳枝。和著旁邊的雕樑小築愈發相得益彰，頗有一股江南水鄉獨有的韻味精緻。

小築是這幾年偶然聞名遐邇的私廚，私廚的擁有者是一位非常爽朗的女老闆，她特意定下規矩，每天接受最多二十桌預約，爽約不來的話便是空著位置，也不接受遲到的顧客。

張嘉月臨坐在二樓窗臺處，整個人像是被分成兩半，一半在燈火通明的室內，一半與朦朧月色相融，明亮的那邊面盤白皙，明暗對比下勾勒出極為高挺的鼻樑，似是柔和的面部輪廓又蘊藏著鋒利的寒意。

陸祁年剛上來就看到這一幕，心驀然一跳。

張嘉月聽到聲音，抬了抬頭，見到被人簇擁著的他，神色有些意外，禮貌地向他點頭致意。

陸祁年望進她那雙深邃清泠泠的眼眸，心裡的漣漪一層又一層盪漾，按耐住心情，同樣的向她點頭致意。

旁邊的蔣家成詢問道：“認識呀？要不要叫來一起，大家一起吃個飯。”

雖然他是陸祁年表叔，但現在人可是來幫他忙的，他可不敢怠慢了。看到兩人認識，那位女士作為得到他身邊這位爺的尊重認可了的人，他相信身家地位也不一般，能多認識這樣一個人也是好的。

陸祁年拒絕後，蔣家成也向張嘉月點頭致意了一下，就引導大家去旁邊的包廂裡了。

“哈哈哈，久等了，Christine。”還沒見到人，就從樓梯處傳來爽朗的女聲。

來人正是小築的老闆Chloe，曹蔓。兩人也是在英國相識，彼時的張嘉月才大三，是來英國做交換生。多虧這位留學學姐的前期各種幫助引導，才讓張嘉月逐漸入鄉隨俗，開始在異國他鄉如魚得水起來。

張嘉月沒有帶管家出來，從小和奶奶獨立的生活經歷，讓她非常自信自已的自理能力。但沒想到再怎麼適應異國的日常，唯獨飲食很難適應，她從未動手做過飯。

很多留子的蛻變驚人，從毛手毛腳的廚房殺手，到精通各項五花八門的廚藝，只需要多吃幾頓白人飯。而Chloe卻是帶著滿級廚藝技能出來，Chloe透過她精湛的廚藝征服了很多人，不限國籍那種，她本人也超級滿足於自已投餵的飯菜得到大家的喜愛。而她本人熱情大方的性格也讓她的人緣好到街邊的狗狗看到她都會搖尾巴。

很顯然，張嘉月也是其中翹楚，誰能拒絕做飯好吃，又熱情開朗的Chloe呢？

Chloe知道張嘉月不會做飯，兩人又住的近，就經常叫她一起搭飯，張嘉月主動分攤伙食，幫忙打下手，兩人一來二去，得知雙方都是秦市人，關係那是更上一層樓了。

靠近這樣一位廚藝高超的人，久而久之，張嘉月也練就了一身不錯的廚藝。

Chloe很快就研究生畢業回國，張嘉月也能自已救贖自已的胃了，同樣也救贖了後來才來英國的趙子書，這個大小姐竟然也不帶管家出來！

“Chloe，好久不見！”張嘉月起身和Chloe互相擁抱了一下。

“天吶，好幾年不見，Christine你又更美了！”Chloe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要說十八歲的張嘉月雖然表面看上去有點冷，但還是留有小女孩的嬌嗔，可是剛剛，她上來看到窗邊獨坐著的人，她似乎連靈魂都開始透露出一股冷寂。

Chole當時正忙著畢業季，只記得大概當初Christine國內的愛人和親人相繼出事，Christine想要回國，卻被國內的父母阻止。Chloe也是被彼時還在國內趙子書打電話求助，才知道Christine的事情，也已經失聯了好幾天。

忘不了在公寓裡找到Christine時她望過來的絕望，她整個人都要碎掉了，出事的人一定是她很愛的人。

陸祁年在的包廂剛好就在張嘉月後面，鏤空的雕花，還能看到窗臺影影綽綽的背影，他特意坐在了正對著的鏤空牆面的位置。

“祁年，你一定要嚐嚐，這傢俬廚應該是最地道好吃的秦市菜了。”

蔣家成熱情地招呼著，他是蔣家當家人三婚妻子生的，算是老來子，僅僅比二十八歲的陸祁年大兩歲而已。

他的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其中大姐和二姐是最大的，是蔣老爺子第一個妻子生的，大哥排行老三和四姐是蔣老爺子第二個妻子的孩子，他的媽媽作為第三任妻子，名下只有他，也是最小的孩子。

其實在他看來他的大姐和二姐才是有手腕的人，奈何老爺子眼裡只有男丁，一心扶持自已的大兒子，可惜大哥就像是扶不起的阿斗，幾年前和人對賭差點將蔣家掏空，蔣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只得自已重新出山力挽狂瀾。這之後，蔣老爺子眼光像是壞掉了一樣，竟把目光轉向他這個小兒子。蔣家成心裡也苦，他從小就被培養成吃喝玩樂的料，如今卻要要一個紈絝扛起來，簡直強人所難！

兢兢業業的這三年，是他人生中最難過的七年。

所幸他性格不錯，能屈能伸，磕磕絆絆的也走到了現在。

秦市的度假村是秦市目前炙手可熱的專案，當地商紳，尤其何家對這個吞下這塊肉是勢在必得，相互提防間卻被南城大名鼎鼎的陸家摘了桃子，來的卻是名不見經傳的蔣家，蔣家成還能在秦市各家下場落石的情況下，斡旋了大半年才求助，一定程度上，這次蔣老爺子的眼光確實沒錯，他的這個小兒子確實是個長袖善舞的人才。

陸祁年今天到了後，陪同蔣家成這個表叔，設宴招待了秦市各家，在知道陸家會在後面撐著後，話裡話外非常客氣，間接地表明態度不會再暗地裡使小絆子。蔣家成這時卻鬆口提出與何家合作，雙方一起開發秦市的度假村專案。宴席上大家觥籌交錯，一派和樂，大半年的重重矛盾似是從不存在。

“祁年，這杯表叔敬你，感謝你千里迢迢的過來。”蔣家成平時和人一起喝慣了，說這話的時候音量不算高，卻也是鏗鏘有力，說完便站起來：

“我幹了，你隨意。”

陸祁年經過一天的瞭解，對這個表叔改觀不少，左手敲了敲桌子：“表叔嚴重了。”

右手端起酒杯小抿一口。

旁邊陪同的幾個蔣家子弟也紛紛起來向陸祁年敬酒，陸祁年簡單的應和了幾句，卻沒有再喝了。

席面上大家其樂融融，陸祁年開始走神，眼睛似是不經意的掃過雕花牆面，看著那邊相談甚歡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