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張嘉月就自已開車去了秦市北郊區的墓園,車子是盧和鳴一大早就送過來的,車上有她買好的祭品,和一束包好的杜鵑花。

杜鵑花是她之前就囑咐以前熟悉的花店提前幫忙準備的,盧和鳴昨晚就去幫她把花拿回來了。

張嘉月小的時候,特別害怕墓地,如今走在這裡,她卻非常安心。

這些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關於奶奶的事情,怪她太過遲鈍,不然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秦市的。

是不是她不離開秦市,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呢?

奶奶會頤養天年,盧森博和小姑姑也好好的。

她無數次地回憶,無數個起起坐坐地夜晚,無數次地責怪自已。

奶奶,你和爺爺團聚了,只有我遺落在人間,對著冰冷的墓碑,和你們遙遙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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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來是盧和鳴值班的日子,他前兩天特意和同事調了班,在早上把車子送給張嘉月後,就跑去菜市場買了很多菜回家。

“你是誰?你怎麼會來我家?”盧玉身著一身粉色家居服,從廁所出來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用鑰匙開啟她的家門。

“媽,是我。”盧和鳴知道母親又犯病了,把手上大包小包都放進廚房後,趕緊出來安撫盧玉。

“誰是你媽,小夥子可不能亂叫,我才剛結婚,我老公是警察,造謠就讓他把你抓起來!”

盧玉皺起眉頭,儼然忘記她剛剛說的話:

“鳴鳴,你爸爸和你哥哥去哪裡了?”

“快去叫他們回來吃飯。”

盧和鳴耐心地安撫:“他們出遠門辦事了,媽,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您做飯。”

哄了許久,倒是把盧玉哄得更暴躁了,開始無端發起火來,爭執下怒扇了盧和鳴一巴掌。

盧和鳴捂著臉一臉的無奈。

剛好護工劉小春上門,三言兩語就安撫住了盧玉的情緒,劉小春的年紀比盧玉小五歲,雖然每個月的薪酬要高於市場薪酬,但她本人有非常豐富的照顧阿爾茲海默症病人的經驗,盧和鳴非常感激對方對自已母親生活上的照顧。

張嘉月到的時候,盧和鳴正在廚房裡忙活著,看著繫著圍裙給自已開門的人,無不感慨昔日的小哭包早已長大成人。

在兩人都在廚房一起忙活的時候,盧和鳴道:“三月姐,沒想到我們作為小時候最出名的兩個廚房殺手,現在卻齊聚在此,一起做飯。”

張嘉月垂著眼,埋頭切菜,刀工一流:“在國外吃不習慣,只能自已動手了。”

她很想復刻奶奶做的味道,可是無論她怎麼做,味道總是差幾分。

在最終炒菜的環節,盧和鳴阻止了張嘉月的繼續幫忙:“三月姐,你先去客廳休息一下,看我給你露幾手。”

“我現在的手藝可是得到了我隊裡很多人的認可。”

張嘉月也沒拒絕,摘掉圍裙就出了廚房,坐在客廳裡聽著護工在房間正在給盧阿姨做智力訓練。

盧家是在她當初就讀的秦市一中旁邊的小區,是一個四室兩廳的格局。原來盧和鳴的爺爺奶奶都在這邊住,幫忙照顧兩個小孩,在盧和鳴的爸爸王志新犧牲後,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搬回了秦市郊區的小院。盧玉阿姨備受打擊,辭去了總是出差的外貿工作,在秦市一中任職高中部的英語老師。

奶奶和盧家的奶奶是手帕交,兩人的友誼持續了幾十年,很小的時候,奶奶就經常帶張嘉月去盧家的奶奶家玩,是以從小就認識了盧家的兩兄弟。

盧家的客廳沙發正對著的是一整面的書牆,張嘉月一度很羨慕,有段時間,經常纏著盧森博,說要去他家經受知識的洗禮,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奶奶知道自已的意願後,就把家裡的四樓改造了一下,給她佈置了一間擁有一整面書牆的書房。

張嘉月過去駕輕就熟地過去,隨意抽出一本書,是本英文原著——

《50 Great Short Storis》 。

這是一本由500名teachers of literature評選出來的西方文學史上傑出的的五十名作家的短篇合集,這也是張嘉月讀完的第一本全英文書籍,裡面甚至還有她和盧家兄弟以前做的一些標註和塗鴉。

一邊注意廚房的動靜,她估算著對方將要做完的時候,就跑去飯廳幫忙擺碗。

餐桌是一張圓形的梨木桌,兩人互相配合,很快,桌上就擺了六道菜,其中就有張嘉月喜歡的醉排骨。

盧和鳴洗完手,用手巾抹了抹,先去盛了飯給房間的盧玉送去:“媽,吃飯了!”

“春嬸,給您也留了飯。”

“好嘞,謝謝了哈。”劉小春很喜歡盧和鳴,年輕的小夥子做事卻很踏實很細心,冰箱裡從來都是滿當當的很符合病人吃的新鮮蔬菜肉菜。盧家人員關係也簡單,這算是她照顧的很多人家中最省心的了。

“我隊裡的人對我做的飯毫無抵抗之力,嚐嚐看我做的醉排骨符不符合你的口味。”盧和鳴說著夾了一塊放到張嘉月的碗裡。

張嘉月輕咬一口,微辣中帶著酸甜,本來沒什麼胃口的她,滿滿吃了一碗飯。

相得益彰的畫面平添一絲平淡的溫馨。

吃完飯後,兩人一起收拾了桌面,將鍋碗瓢盆都放到洗碗機裡。

“去哥哥的房間吧!”

張嘉月緊跟著盧和鳴進了靠近大門那邊的一個房間,進去後,房間是藍色風格的,給人一種清爽、陽光的感覺。

房間的一角擺放著一個連著書櫃的書桌,上面都是盧森博從小到大得過的獎牌獎盃,還有他笑的非常燦爛的單人照,他和她的合照。

這是成年後的張嘉月第一次進盧森博的房間。

“哥哥好像預料到了什麼。”

“他給我們都留下了信。”

盧和鳴的嗓音低沉嘶啞起來,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個信封:“三月姐,這是當初未能給到你手中的信。”

張嘉月放在一邊的手,緊緊地捏了一下,才從盧和鳴手中接過信封。

盧和鳴像是知道她需要私人空間,離開房間的同時,便把門也關了。

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看著「吾愛三月親啟」,片刻後便捂著信封,蹲在床邊角落靜默,這是一封遲到了八年的來信。

顫抖地手撕開信封,看完後就狠狠抱著頭,那雙黑白清冷的眼睛裡,漸漸溼潤起來,順著臉頰滾落地淚水滴在本就崎嶇不平的信紙上,似是也瞧見了八年前坐在桌前寫下信的躑躅少年的淚水。

吾愛三月: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往前走,別回頭!

20xx年12月2日

盧森博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古詩十九首•行行重重行行》)

往前走,別回頭!(電影《漫長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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