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雞鴨鵝狗如此,豬馬牛羊也是,更不要說那些做了俘虜的洮南兵們,他們更是對自己的前途命運感到驚懼,尤其是那些被特別關照的兇徒們,這些人無論是當鬍子還是穿上二尺半,俱是作惡多端,殺伐隨性,自衛軍將他們篩選出來區別對待,這讓他們感到大事不妙,心中清楚的知道,他們這些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一個個不安分,不肯束手待斃的心開始向迅速膨脹,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那樣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人到絕境,總會無所顧忌的。

就在有心人的攛掇下,一場有計劃,有組織的“炸獄”行動在某一天突然爆發了,俘虜們劫持了送飯的戰士,詐開牢門,並且企圖衝進武器庫搶奪軍火,幸虧自衛團留守人員都是有經驗的戰士,第一時間就發現情況不對,迅速用機槍壓制俘虜,才讓他們的計劃落空,溫柔得知此事立刻趕過來,他讓戰士喊話,勸誡俘虜們消停的放下兇器投降,否則絕不客氣。

“客氣你姥姥,老子們要是放下傢伙服軟,那還不是任你拿捏?左右也是沒好了,咱們大家豁出命來拼了吧!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怎麼也比被他們弄死的強。”俘虜們叫囂著,並且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抓獲的幾名戰士當場砸死,表示破釜沉舟絕不回頭。

溫柔鐵青著臉,心裡非常後悔自己存了婦人之心,沒有早點處理了這些傢伙,眼見得俘虜們死不悔改,他一揮手,命令道:“一個不留。”

結果可想而知,這一千二百名參與“炸營”的俘虜,全部被自衛團戰士開槍打死,槍聲響如爆竹,驚愕得鎮裡的百姓都登高向這邊觀望。

溫柔這一次鐵血霸氣的決斷,徹底震懾了剩餘的俘虜,他們噤若寒蟬,越發的乖順服從,生怕下一次槍口對準的就是自己,大多數人經過這次殺戮,心裡終究還是感到慶幸,多虧平日裡經受得了誘惑,沒有幹下太多打聾子罵啞巴之類的缺德事。

殺戮同樣驚動了張開鳳,姑娘現在志得意滿,周泰安臨走時交給她招兵買馬的工作,她幹得非常到位,從四鄰八鄉,甚至海倫縣城附近一共招攬三千名新兵,這些人大多都是曾經受了自衛團恩惠人家的子弟,自衛團的名聲和待遇,加上張開鳳別具風格的宣傳,一時間差不多掏空了半個縣城的青壯。

自衛團如今風頭正盛,添丁加口源源不斷,原本的營房根本就容納不下日漸龐大的隊伍,於是張開鳳找到毛六,在他的幫助下將營房擴大不少,她的新兵營就住在老營地裡,而新建的營房正好給溫柔充當臨時監獄,羈押那些俘虜,張開鳳每天都督促老海子和大山子調教新兵,想盡快讓這些農民出身的新人們成長為合格的戰士,等周泰安回來時讓他大吃一驚,每每想到周泰安看到這支英姿颯爽的嶄新部隊後那種震驚的表情,姑娘就會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隔壁殺俘的事情被她得知,雖然覺得殺氣太重,但並沒有問責之心,畢竟溫柔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選擇,同時周泰安對溫柔的看重她也清楚,可以說,整個自衛團,溫柔就是二號人物,他有權對危害自衛團,危害周泰安的任何事情做決定,直到她新招來的一個學兵同她交談了幾句後,這才改變了張開鳳的立場。

這裡不得不說一件事,張開鳳在招兵的過程中其實是藏了私的,不過這種藏私在她眼中卻算不上對周泰安的不忠,因為本來她的出現就是帶著任務的,現在她只不過是利用自己招兵的權力,往自衛團,也往自己的身邊安排了一個同志而已,而且她也相信這個人的到來,對自衛團乃至對周泰安都是有益而無害的。

至於那個叫做馮春雨的年輕人的到來,也是完全出乎張開鳳意料的,這個人是滿洲省委派過來的,她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是她的上級親自送到她手上的。

組織給出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如今的周泰安,發展的勢頭已經成了氣候,在這種情況下很難保證一支魚龍混雜的隊伍會不被別的勢力左右,雖然張開鳳有信心能駕馭得了這支隊伍的走向,可是組織上並不放心,她是一個革命鬥爭經驗很不成熟的女孩子,不可能完全掌控周泰安這樣心智成熟的兵痞鬍子出身的老油條,為了慎重起見,還是應該有個經驗豐富的革命者來幫她一起工作,確保這支隊伍將來會為己所用,不成為國家和民族的發展的絆腳石。

當然,組織上派來的人只是協從張開鳳的工作,並不主導她的思維方式和行事手段。說白了,就是不給她戴籠頭,當然像發展組織成員,成立支部之類的活動,她是需要無條件配合的。

馮春雨的存在,更像是一個負責思想教育的指導員,他的任務就是要把周泰安這支隊伍的思想認識,扭轉到他們這個方向來,不過,張開鳳認為這一切有些過早,雖然周泰安這個人同情窮苦大眾,胸懷家國天下,但是他的政治傾向卻是一片空白,自己根本就沒看出來他究竟思想上到底偏注哪個方向,組織上這麼急切的把手伸過來,會不會適得其反她不得而知。

基於這一點,張開鳳很執拗的告誡馮春雨無論想做什麼工作,都要悄悄進行,萬不可操之過急,如果引起周泰安的反彈,那就反而不美了。

關於溫柔鎮壓戰俘這件事,馮春雨很氣憤,他和張開鳳交談時,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把溫柔說成一個屠夫:“那可是一千多人吶!就這麼毫不手軟的全部處決,溫柔絕對是個冷血的劊子手。”

“那些俘虜都是鬍子出身,他們是被甄別出來的,都是罪大惡極,禍害百姓的壞人,如果不是他們自己作死,溫參謀怎麼會下死手?一旦讓他們“炸營”成功,你知道後果嗎?恐怕周泰安的基地會就此煙消雲散。”張開鳳不認可馮春雨的觀點。

“可是,那都是他們當兵之前的事了,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做浪子回頭嘛!人是可以感化的,只要能感化他們,將來對社會也是能有所回報的嘛!難道那一千多人裡一點可以挽救的人都沒有了嗎?他這麼做,就是武斷,嗜殺成性。”馮春雨有些衝動。

“我們能怎麼辦?難道去阻止溫參謀殺人?你去,還是我去?”張開鳳說不過他,索性提出一個讓馮春雨直接閉嘴的理由。

果然,一聽她這麼說,馮春雨如簧之舌立刻蜷縮起來,不再言語,轉動了幾下眼珠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個確實沒有意義,我的意思並不是胡攪蠻纏,而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這支隊伍這樣下去,就很危險了,嗜血如命,草菅人命註定是和我們的宗旨背道而馳的。”

“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早?”張開鳳一直以來對馮春雨很尊重,這個男人畢竟是代表著她所信仰的組織而來,可是現在她忽然覺得,在這個代表的身上讓她感覺不到溫馨安全,究竟是什麼感覺她也不知道,總之就是很不喜歡。

或許是看出了張開鳳對自己的態度,馮春雨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性急了,連忙放緩了語氣,心平氣和的說道:“開鳳同志,你千萬別誤會,我也是擔心隊伍未來的走向,心急所致,這支隊伍的形成因素你比我還清楚,這些人的出身都很複雜,所以不容易改變他們的本來性情,我看咱們可以借這次機會,把思想教育工作在隊伍裡進行主抓,當然,並不是現在就進行咱們信仰的那種思想,而是籠統的進行家國,還有人民之類的認識,讓這種認知先被大家接受,以後自然會水到渠成。”停頓了一下他重重嘆息道:“由於東北問題錯綜複雜,各種利益體交替存在由來已久,我們在東北的發展一直都是空白,很難在這裡擁有屬於自己的隊伍,所以白手起家的那種迫切,可能開鳳同志你不能體會,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有無數像你我一樣的同志為了這個理想的促成,已經犧牲在崗位上了,不把工作幹出點成績,我每天吃飯,自己都覺得是一種浪費,這就是我目前最真實的感受,希望你能理解。”

張開鳳畢竟是個女孩子,哪裡能經得住一個大男人如此煽情,心裡頓時軟化不少,仔細一想,馮春雨說得也是那麼個道理,他確實挺不容易的,就好像自己當初受命回來發展時一樣,要是自己有的放矢,又怎麼會趕鴨子上架和周泰安他們混在一起?還不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那你說接下來怎麼辦?如何開展工作?”

“去和溫柔談談,將那些可以改造的俘虜接過來,你負責教育改造,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那裡面發展自己的人員,要知道,這些俘虜都不是死罪,他們最終的去處不是被收編,就是發配到自衛團各個後勤部門進行勞動,這些人不像其他士兵,都是嫡系人馬,他們對周泰安,對自衛隊談不上感情和忠誠,正是拉攏他們的最好時機,只要你能把這項工作接手過來,剩下的我來做就可以。”

張開鳳想了想,覺得這件事確實具有可行性,而且風險不大,就算事情敗露,也沒有動搖自衛團的嫌疑,畢竟這些人都是戰俘,可是一旦真的像馮春雨說得那樣,日後這些發展出來的成員,每一個人都是一顆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在任何一個領域都能帶動一團火焰出來。

張開鳳去找溫柔談了,溫柔並不起疑,畢竟她和周泰安的曖昧關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雖然兩個人都沒有任何明確的表示,可是這種不清不楚才是最神秘,大家暗中都以大哥的女人的身份看待張開鳳,溫柔自然不會不給面子,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張開鳳想要表現一下的要求,本來她就帶著新兵,順手捎帶著改造俘虜,也是順理成章的,當下便同意了。

不過溫柔這個參謀長可不是白當的,面子裡子他都做到了,可是奉系營長出身,又在江湖上歷練多年,要說沒點心機那就扯淡了,周泰安領人去了奉天,這個家他必須得看著,於是派了心腹暗中觀察張開鳳那邊的舉動,這倒不是他對誰產生了懷疑,而是擔心一眼照顧不到,別讓這丫頭受了傷,或者惹出什麼亂子來,到時候不好見周泰安。

張開鳳是從學校裡直接步入社會的,她的所有信仰和希望都來自校園,真正的實踐經驗並不多,幾乎可以用空白來比擬,要不是因為她出生在一個那樣讓她過早明白世間冷暖,知道人情世故的家庭,她應該和大多數同齡女孩子一樣單純。

哪怕是她加入了組織,哪怕她入了綹子跟了周泰安,所接觸的一切都還只是她人生必經的第一步,所有的經驗都要靠自己去摸索積累。在這一點上,她不如馮春雨,雖然不知道那個男人都有什麼樣的人生履歷,但是組織上能讓他獨當一面過來協助自己,那他就一定有獨到的一面才能,張開鳳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他,等俘虜兵歸攏過來後,馮春雨就以文化教員的身份混跡其中,開始了他的星火行動。

溫柔的心腹不是白給的,幹過插千水香,又當過偵查兵的戰士哪個都是老油條,很快就透過張開鳳的接觸發現了馮春雨這個人,這其實是個意外。

前面咱們說過,自衛團的官兵,從上到下沒有人不知道張開鳳和周泰安的隱晦關係的,所以溫柔的心腹透過觀察,發現有個男人居然和張開鳳走的很近,並且兩人之間很有些神秘,在一起的時候基本都排除第三者在場,這樣的情況很反常,心腹立刻就把這件事反應給溫柔。

溫柔當即就重視起來,發話一定查個底掉,他怕有人撬了周泰安的牆角,儘管那兩個人八字還沒一撇呢!

什麼事情就怕上線,一旦上了線就不可能滴水不漏,哪怕是自認為天衣無縫也不行,用一句老公安的話說,天上的鳥,地下的蟲,甭管你多厲害的江洋大盜,只要做了某件事,沒有人可以不留一絲痕跡,想要查,總是能看出端倪的,之所以還有懸案未決,那不是查不出來,而是沒有用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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