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安和鎮南關越聊越投機,索性直接向他打聽:“老哥知道這裡距離皇姑屯還有多遠?附近都是啥情形?”

鎮南關奇怪道:“咋的你們去皇姑屯啊?這裡不就是了嘛!敢情你們是頭一次來這塊兒?”

周泰安笑道:“原來到了,騎驢找驢,這事兒鬧得?”

兩個人還要嘮下去,國角那邊已經打掃完了戰場,日本人的屍體都挖坑埋了,繳獲槍支彈藥若干,他走過來對周泰安說:“都收拾完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咱們還是換個地兒說話吧!萬一日本人的後續部隊過來就壞菜了。”

周泰安點頭起身,卻聽見國角又嘟囔了一句“這個屯子真奇怪,怎麼一個老百姓都看不到?難道他們事先知道會打仗,都出去躲災去了?”

周泰安也覺得奇怪,扭頭看了一眼鎮南關四個人,他們臉上掛不住的憤怒,顯然是知道緣由的,於是大家邊走邊聊。

“我們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招致日本人圍捕的。”鎮南關說道。

“在大連樹敵太多,實在待不下去了,所以沿著鐵路線一路北上,邊走邊打,把日本鐵路護衛兵搞的雞飛狗跳,最後落腳在這一帶,近半年來沒敢太張揚,不過前一段時間發現鐵路附近有點異常,這才帶兄弟們下來看看,不想就陷入日本人的包圍,要不是碰到你們出手相幫,恐怕今天要交代在這了。”

“什麼異常情況?”周泰安聽到鐵路沿線這個詞兒,心裡一動,忙問道。

鎮南關接著說:“我們只針對日本人,平日裡我們並不騷擾百姓,所以和附近居民關係處的不錯,日常補給都從他們那裡購買,前幾天兄弟們缺吃喝了,想進屯子採買,卻發現所有屯子都是人去屋空,連個喘氣的都沒剩下,這就很奇怪了不是?”

“是日本人搞的鬼?”周泰安說道。

“沒錯!除了他們,沒有人會這麼幹。”鎮南關點頭道。

“我為了查明事情真相,冒險綁架了一個日本人的鐵路巡道工,他其實是咱們中國人,日本人僱傭的,從他嘴裡得知,這事兒確實是鐵路方面乾的,目的是保障南滿鐵路沿線的安全,鐵路沿線二里之內所有中國住戶必須無條件搬離。”

“這他媽工程量可不小。”周泰安說道,鐵路邊上符合規定的屯村可不少。

“日本人不差錢!聽說給的補償不少,而且遷村並鎮,住所土地都是他們規劃好了的,中國人只要無條件搬離即可。”鎮南關皺著眉說。

“還有這麼好的待遇?”周泰安奇道。

“日本人一肚子壞水,不一定是憋著什麼臭屁呢!他們能這麼好心?我不信。”鎮南關搖頭憤然道,想當初他們家在南關嶺的木材廠就是經濟利潤可觀,才成為日本人垂涎的物件,那些人別的不會,強取豪奪的能耐老大了,幾乎都不需要掩飾。

周泰安陷入沉思,他覺得日本人不會沒有目的行事的,如此勞民傷財幹這件事,絕不會是為了惠顧中國人,背後一定有故事,可是究竟出於什麼目的他還想不透。

一夥人走了很遠,在一處背風處坐下來休息,周泰安繼續問道“那個巡道工還說什麼沒有?”

鎮南關搖頭“他只知道這麼多,他不是日本人,接觸不到更多實質性的東西。”見周泰安如此上心,又聯想到他曾經說過,這樣一夥人就是為了日本人而來,鎮南關反問道:“周兄弟如果信得過我,能不能跟我交個實底兒,你們想打日本人什麼主意?興許我們能出把子力。”

周泰安和國角對視了一眼,國角微微頷首,顯然他也認為這幾個漢子值得信任。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周泰安在腦海裡籌措著詞語,他不知道自己待會說出來的話,鎮南關聽了會是什麼反應。

“我和這位奉系騎兵團長國長官分析,一旦張作霖放棄關裡退守東北,日本人一定不會讓他稱心如願返回老巢的,他要是回來,不符合日本人的利益。”

鎮南關似懂非懂“你是說,日本人會對張大帥下毒手?”

“嗯!很有這種可能,而且我們判斷,日本人選擇暗殺的手法興許就是炸鐵路。”周泰安點頭回答。

“不會吧?”鎮南關卻搖起了頭,吧嗒嘴說道:“日本人不是玩意兒這不假,可張作霖我不是啥好玩意兒,從始至終他和日本人都是勾搭連環,要不是仰仗著日本人的關照,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換句話說,要不是他養虎為患,為虎作倀,日本人也不可能胃口越來越大,到今天尾大不掉之勢。”

“他們向來是合作的關係,會痛下殺手?”鎮南關不信。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周泰安沒想到此人居然很有想法,笑著解釋著。

“可是你想過沒有,像那些政客之流,只有利益至上,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麼交情都是狗屁,況且涉及到國家民族的時候,一切都會發生,東北沒有了張作霖,才是日本人最喜歡看到的局面,到那個時候,沒有人能鉗制他們,或者慢火煮蛙,或是快刀切割,東北會被他們逐步蠶食掉,所以,暫時還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我明白了!”鎮南關點頭,大道理他不一定懂,不過他只認一個理兒,只要不讓日本人佔便宜,好過,那怎麼都是正確的,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張口問道:“那你們說,這次日本人冷不丁的對鐵路周邊進行清理拆除,是不是有陰謀?”

周泰安肯定道:“陰謀不一定,不過想來目的絕不單純。”他想起張作霖專列遇襲的具體細節,隨口問起來“三洞橋離這裡多遠?”

“不遠,十里之外,皇姑屯西北四里處,怎麼了?”鎮南關對這一帶很熟。

“咱們等會過去瞧瞧。”

周泰安之所以問起這個地方,那是有原因的,世人只知道皇姑屯爆炸事件,總以為張作霖是在那裡遇襲的,其實不然,皇姑屯雖然此時已經也有自己的火車站點,但卻不是事件爆發地,真正要了張作霖老命的地點其實是在其附近的三洞橋。

日本人做事一向以謹慎細膩著稱,尤其是玩命陰謀詭計的時候,更是慎之又慎,不做則已,但凡下定決心了,那就一定要百分百的機率,一絲一毫錯漏都不允許,以關東軍為首的激進分子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染指東北,不過前提肯定是找到一個合適的藉口,並且不授人以柄,奉系雖然目前處於頹勢,但要真同日本翻臉,他們不敢保證能佔到便宜,畢竟國內各方面都還沒做好全面反動戰爭的準備,國戰不是兒戲。

在鎮南關他們的帶領下,一眾人馬很快就行至三洞橋附近的一處土丘旁,周泰安讓隊伍就地休息,領著國角,鎮南關幾個人摸上土丘,趴在地上向三洞橋觀察。

這是一座上下通行火車的鐵路橋,下面有三個橋洞子,兩處供火車通行,一處供行人車馬行走,京奉鐵路就在下面穿過,上面的鐵路線就是曾經的中東鐵路,現在的南滿線,長春到大連的必經之地。

兩處鐵路呈十字型上下交錯,周泰安望著灰色水泥橋墩不禁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面,一股沖天蔽日的硝煙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炸響,一節雍容華貴的車廂沖天而起,在空中扭曲變形,碎石塵土裹挾著殘肢斷臂漫天飛舞,一代梟雄至此煙消雲散……

此時三洞橋附近還有一片茅屋,從門前戳立著的幾根木樁和房屋佈局來看,曾經這裡似乎是一個大車店所在,這裡離著皇姑屯不遠了,過了那裡就是奉天,來往行商販足們都喜歡在這裡落一下腳打打尖,想必生意應該不錯,可是遠遠看過去,顯然早就是人去屋空,八成主人已經被日本人全部遷移到別出去了,只留下一片狼藉,不光官道土路,就連鐵路沿線都是一片寂靜安寧,看不到一絲人間嘈雜之聲。

“如果日本人真的想動手,這裡確實是個最合適的地點。”鎮南關都看出了門道。

“應該不錯了。”國角轉動腦袋,四下觀望,這個地方他無論是乘坐火車還是步行都曾經路過,不過那時候根本就不曾刻意留心過這裡的環境地勢,現如今心裡有了先見,越瞅越覺得周泰安分析得有道理。

周泰安當然不會告訴他們,爆炸案鐵板釘釘就是這裡,而且日本人的陰謀還得逞了,那樣沒法子自圓其說。

“日本人很狡猾,他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兒,這個地點簡直絕佳,換做是我,也會選擇這裡。”

國角點點頭:“但願你分析的正確,不過就算咱們能把所有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可是他們動手的時間咱們也不知道啊?這樣還不是等於抓瞎?難道一直在這裡幹靠著?”

這件事兒周泰安確實不好解釋,刺殺事件可以說是分析出來的,別人無話可說,只能覺得他心思縝密,對時局瞭解的透徹,可是這具體的時間如果自己再下了定論,那真就沒辦法解釋了,總不能說自己靈通易經八卦,奇門遁甲,愣是推算出來,別說沒人會信,恐怕會適得其反,不把自己當怪物也會懷疑另有居心。

“你們騎兵團得到命令回防原籍的時候,那就是奉系高層做了決斷的檔口,我估計高層回撤這件事也是為期不遠,就算他們大軍拖拉,收拾瓶瓶罐罐需要時間,一個月左右也足夠了,要知道歸心似箭啊!他們也急。”

“得一個月左右?”國角眼珠子瞪圓了,心裡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有點孟浪了?聽風是雨兒居然相信周泰安的所謂分析,跟他跑了這麼遠過來,難道要在這個地方蹲守一個多月?

周泰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笑道:“你也是帶兵的人,自然知道部隊調動不易,尤其是張作霖的關內全部人馬,不但有軍隊要安排行軍路線,還有他的政府部門的一切事宜需要交接託辦,自己家的親眷也得妥善處理,最重要的就是他本人的行走路線和防衛工作,那都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佈置妥當的,所以時間短不了,咱們也彆著急,只要確定了地點,用眼睛看住嘍,只要日本人一有動作,肯定第一時間就能發現,到時候還怕奈何不得他們?”

其實那個時候的人對時間觀念並不強烈,部隊交通工具相對便利,移動起來覺得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時間是最不經意的東西,沒有那麼寶貴,不要說跨省行走了,就算去隔壁縣城走親戚串門,沒有個三五天也是難以成行的,除了用騾馬代步,大多隻能靠步行,唯一耗得起的就是時間。

後來傳說四野入關作戰,前頭部隊已經到了淮北。後面的還沒出山海關呢,幾十萬人的隊伍,拉扯的戰線不是一般長。

“與其坐等,不如先發制人,咱們總要乾點啥才行。”周泰安當然不單單是為了阻止日本人暗殺張作霖來的,他還有一個小心思。

滿鐵線是日本人在東北,甚至是中國的搖籃,是滋生一切罪惡的發源地,他們依仗著這塊法外之地肆意發展自己的經濟實力,軍力,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日後的侵略打基礎,如果自己能將滿鐵搞得雞飛狗跳,不但能打擊日本人的發展,興許能間接的改變一些歷史的原本走向也說不定,反正嚯嚯他們沒有心理壓力。

“不是,你幾個意思?”國角有點糊塗了。

“幹日本人!中不?”周泰安笑道。

國角還沒回答,鎮南關卻樂了,這個周兄弟真對脾氣呀,居然不怕事大,敢同日本人硬殼,放眼望去好像除了俺鎮南關,他還是第一人,不過挺好的,有的玩了。

“怎麼幹?”鎮南關兩眼爍爍的盯著周泰安,一副你幹我跟著的表情顯露無疑。

“就玩鐵路,這是日本人的大動脈,咱們就割他大動脈,把鐵路線給他嚯嚯癱瘓嘍,沒準還能打消他們刺殺張作霖的念頭呢!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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