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王霸天怒火中燒就要提兵開戰,一直躲在一旁的一個白淨面皮的中年男人趕緊走到他的面前,拱手阻攔道:“當家的稍安勿躁!”

王霸天一挑眉毛:“怎麼?別人騎我脖子上拉屎來了,我還不能教訓教訓他?”

那男子不慌不忙的搖搖頭說:“敢在大青咀子飛揚跋扈的人,從來不會有好果子吃,金某並不是想攔擋當家的去教訓人,而是覺得此事不可貿然行事,難道您不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奇怪了嗎?”

“哦?金先生何出此言?”王霸天雖然脾氣暴躁,可不是虎逼,當下一愣,躬身請教道。這個男人正是他的首席智囊,“翻垛子”金勇大先生。

“這個山林隊,哦!也就是通肯河畔一支小的不能再小的綹子,他們敢不給你的面子和馬三搶老虎,如今又抓咱們的人,又在咱們的勢力範圍內招搖,這一切說明他們根本就是有恃無恐,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咱們是紙糊的?”金勇搖頭晃腦的說著自己的分析。

“作死的鬼年年都有,這沒什麼好擔憂的,我看他們無非就是想借助我的名頭揚名立萬而已。”王霸天肯定的說。

“萬一不是呢?”金勇狹長的眼角耷拉著,看上去總是笑眯眯的人畜無害。

“有什麼萬一的?十幾個人而已,多派出兄弟把他們打趴下,他們就知道馬王爺三隻眼是假不了的。”王霸天不置可否。

金勇依然搖頭:“我就擔心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這些人不是單打獨鬥,他們只是某些勢力的急先鋒呢?”

“哪個勢力?笑話!方圓百里之內哪還有能和咱們一較高下的勢力?呵呵,金先生多慮了。”

“官軍!”金勇見王霸天聽不進去自己的勸告,只好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說出來這兩個字。

“官軍?更不可能了,哈哈!”王霸天這次居然放聲大笑起來。隨即用手指點著金勇說道:“你糊塗了金先生,怎麼可能有官軍摻與在裡頭呢?你忘了咱們的眼線就在海倫城裡,而且身居要職,眼下整個海倫的駐軍已經抽調一空,都進關裡幫助張作霖打仗去了,哪還有官軍和咱們為難?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訊息還能不過來?這一點你想多了。”

金勇眨巴著眼睛,覺得王霸天的說法似乎有點道理,可是他心裡總是感覺一絲不安,於是說道:“不管怎麼樣!我覺得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可千萬別在陰溝裡翻船。”

王霸天一摸腦袋,認同道:“小心行事那是自然,來人,給我把那兩個大仙請過來。”

眾人無語,知道當家人這是又要擺場子跳大神,這已經成為他的保留節目了,每每有重大事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都會來這麼一出,只有問過仙家,求過福禍之後,他才能安心決斷。

很快,兩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女便被人帶到天王廳裡,王霸天把事情簡單闡述一遍後,即刻讓他們當場演練。

這對神棍夫妻也不扭捏,熟門熟路的穿戴好大神兒所佩飾物,一個腰掛響銅串鈴,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持著打將鞭,咿咿呀呀的就開始請神附體。而另一個則在一旁伺候局,一應一和的做著捧哏的角色。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敲鑼打鼓我請神仙啊哎哎哎呦……”

王霸天手下的部將們早就習慣了這種神神叨叨的場景,見怪不怪了,這些亡命之徒除了相信自己手裡的殺人利器,根本就對這種神鬼之說嗤之以鼻,不過沒有人敢斥責當家人這另類的愛好,時間久了,他們對這種檀香氣味也適應了,對陰陽頓挫,節奏鮮明,平仄押韻的請神詞調更是有了癮,起碼能當戲文來聽,要是心中沒有懷著敬畏的心思去品味,嗯嗯!和二人轉還差不多。

如此折騰一番,兩個神棍給王霸天一個大吉大利的結論,意思就是說當家人萬事皆順,有滿天神佛護佑,一定心想事成,萬壽無疆。

王霸天聽得心情大好,賞了夫妻二人將他們打發走了。

“大家夥兒都聽清楚了吧?卵事沒有,這回下山一定要把那些小逼崽子的屎擠出來。”

金勇還是開口道:“既然大仙說沒事兒,那自然更好,不過在具體操作上咱們還是謹慎一點無大錯,這樣好不好,我帶人立刻下山,去接觸一下那夥人,看看他們是什麼成色?如果那些人識時務,當家的也不必勞師動眾的就能得到虎鞭,如果情況不對,經過我實地觀察,對方打什麼鬼主意,自然瞞不過我的雙眼,到時候當家的你進退有據,以不變應萬變,不知這樣辦行不行?”

王霸天聽軍師這麼說,也不好再堅持親自下山了,點頭同意:“那就辛苦金先生了,我在家等你信好了。老賀跟你一塊去吧!那個什麼震三省他不是見過嗎?對了,還有那個小崽子,叫馬什麼玩意兒來著?也帶去去認認人。”

收拾收拾後,賀文元帶著十來個炮子手保護著金勇騎著馬下山了。

——— ———

周泰安接到通知,說鬍子下山了,他淡定的問了問來多少人馬,得知十多個人後,告訴大家不要慌張,擺好陣勢就行,這些鬍子不是來打仗的,十有八九是探路子的,想開仗不會這麼點動靜。

侯家屯目前已經是一座空城,當然不會讓鬍子感覺出來,所以周泰安不打算讓鬍子進屯子,騎著騾子帶著全副武裝的兄弟們去村口堵住他們。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周泰安坐在騾子背上懶洋洋的念著臺詞兒,卻聽得對面村口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他瞧得清楚,正張著大嘴哈哈笑的傢伙正是年前登門造訪的鬍子二當家,賀文元。

“這不是賀當家的嘛?什麼風把你們吹過來了?”周泰安明知故問。

賀文元呵呵笑道:“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啦?震三省當家的怎麼在這裡幹起了無本的買賣?”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哦!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怎麼就成了自家人了?”周泰安在騾子背上欠欠屁股,大咧咧的說道:“天下之大,何處不能混飯吃?通肯山待膩味了,出來換個環境不行嗎?”

賀文元沒等搭話,他旁邊的翻垛子金勇忍不住了,從周泰安的人馬現身,金軍師就一直仔細打量這支人馬,越看心裡越沒譜。

這支隊伍同樣也是十幾個人,衣衫襤褸,開春了還沒有換裝,依然是狗皮帽子,笨重的棉褲棉襖,大豆包烏拉鞋,一個個敞胸裂懷,比他們這些正規鬍子還像鬍子。不過金勇發現這些人雖然穿戴不咋地,可是臉上都紅撲撲的,顯然油水很足,看不見營養不良,米炊不繼的跡象。更神奇的是他們居然人人持槍,那槍都是成色不錯的真傢伙,他吃不準這些人的路數。

“震三省當家的是吧?你現在好像有點反客為主了吧?要知道這裡可是大青咀子腳下,這一帶都歸震天王管轄範圍,換句話說,在這裡我們才是主人,你們不過是個過客而已,怎麼居然還向我們收起買路財了呢?”

周泰安看著賀文元旁邊說話的傢伙,臉上沒有二兩肉,身子骨如同麻桿般,坐在馬背上被風吹的直晃盪,彷彿隨時都會墜馬而亡,讓人看著揪心。

“你是誰?”

“這是我們綹子裡面轉角梁,金先生。”賀文元替金勇做了介紹。

“哦!原來是翻垛子!”周泰安笑了笑,然後臉色一變,衝金勇一指:“一個鬍子居然敢大言不慚的說這是你們的地盤範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話要是城裡張作霖的大兵和我說,我還真就服氣,整個東北,包括目前北京城都是人家的,這是事實,不得不承認。可是你們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作為一個張大帥治下子民,我願意去哪裡發展就去哪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三道四的?還你們的?你撒尿了嗎?”

金勇完全被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整蒙了,他原本就是想試探一下那個震三省的脾氣秉性,故意說了那番反客為主的說辭,沒想到那小傢伙兒毫不猶豫,立刻機槍掃射一樣回懟過來,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這傢伙不按綠林道上規矩出牌。

“撒尿?什麼意思?”金勇不明白震三省為啥問自己撒尿了沒有,憑感覺他也能猜出來絕對不是問候自己的意思。

賀文元小聲告訴他:“裝沒聽到就行了,那傢伙罵人呢!只有狗才到處撒尿圈地盤。”

金勇強壓心頭怒火,打著哈哈說道:“震三省當家的別介意,開個玩笑而已!我們這次過來求見,並不想與你們發生衝突,完全是為了買東西,不知道咱們之間能不能做這個交易?”

“買東西?我也沒啥可賣的啊?”周泰安故意裝糊塗。

“我們當家的為了整個綹子的發展操勞過度,精氣神都大不如前,聽我們以為兄弟說,有一隻老虎落到你們手裡了,不如當家的你開個價,把老虎勻給我們得了,回頭給我們當家人補一補身體。”金勇一改之前的態度,滿臉堆笑的同周泰安商量起來。

“老虎啊?”周泰安一指對面縮在最後頭的馬三,打著哈哈說道:“是那個傢伙說的吧?算你小子跑得快,還敢和我們急頭白臉的?”

有話事人在場,馬三上不得檯面,在隊伍裡哼了一聲沒言語。

“老虎確實是我們得了,不過當天就被兄弟們剝皮吃肉了,哪還有得賣?”

“哦?”金勇並不意外,介面說道:“既然如此,那虎骨虎鞭想必當家的還保留著吧?這些玩意兒也可以作價,雖然沒有筋肉力道足性,可也算大補之物。”

周泰安哈哈笑道:“你猜的沒錯,虎鞭我確實留下了,不過沒打算賣,日後送個禮隨個分子啥的,這東西都拿得出手。咦?你們當家的還得需要虎鞭滋補嗎?我聽說這玩意兒不光補精氣神,還補腎子老二呢!八不成他……”

金勇看周泰安言語中又要開始夾槍帶棒,立刻用話打斷了他:“哎哎!震三省當家的只管說個數兒,大青咀子雖然不算富裕,可也絕不討價還價,這點你放心,反正你也用不到,不如成人之美如何?”

周泰安點點頭:“你要這麼說話,咱們還能玩兒下去,好吧!看在你忠心為主的份上,我讓給你,不過等我開價的時候你可別咧嘴!”

“不能差事,你放心好了。”金勇不動聲色的說道:“可否先讓我見識見識?”他這是打算驗貨了。

“可以,侯村長?”周泰安轉頭看向候連鵬,候連鵬趕忙從懷裡摸出個紅布包遞給他。

“請過目。”周泰安和金勇各自催動坐騎向前,將紅布包裹著的“虎鞭”遞過去。

金勇看樣子應該是見識過這玩意兒原件的,他小心的接過來開啟包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反覆檢視,然後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臉上的表情看不出色彩,周泰安在一旁憋不住樂,心想: 中華造假文化博大精深,你個二桿子泡菜國人,要是能輕易鑑定出真偽來,那就是國際笑話了。

金勇看了半天,突然跳下馬背,臉上掛滿了笑容,稱讚道:“果然是貨真價實的虎鞭,我們買了,震三省當家的你開價吧!”然後他貼過來舉著手,似乎是想將那根虎鞭遞還給周泰安,掌心裡託著的“虎鞭”從下至上,毫不刻意的從周泰安座駕,那匹騾子的鼻翼處掠過。

“嘶溜溜……”那匹騾子猛然間就像被人一腳踢在子孫袋上一般,驚得前蹄驟然抬起,嘴裡低聲嘶鳴,屁股後面的一條尾巴都繃得直如一條線。

周泰安猝不及防,被騾子一下掀翻在地,摔得很是狼狽,事發突然,兩邊的人馬還以為變故突起了,“咔嚓咔嚓”“嘩啦嘩啦”一陣扯動槍栓的金屬碰撞聲響成一片,慌得金勇趕緊大喊:“別衝動,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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